青冥开始运气，双掌处很快泛起一个蓝紫色的光圈，带着粼粼水光。我幻出风刃，屏气凝神。斩刃、破刃、碎刃，一道道心诀配上手上之刃，不停翻转。

    幽泉将我护在其中，蓝紫双色交叠倒映在水凝上，照着水息泛白的脸色。

    风刃五式，讲究循序渐进，层层迭起，每驾驭到后面一层需要的灵力耗损就越多。我始终找不到一击即中的切入口，害怕贸然出手会遭到更强大的吞噬。就这样一直耗着内息，渐渐觉得有些乏力。

    突然间，蓝紫双色中嵌进一道白光，白光照在水息的手腕上，一点朱红黯然，正是我在找的契机。

    一刃破出，直逼红心。水凝裂出一道缝隙，顷刻瓦解碎落。

    化去禁锢的水息倒了下来，我立刻上前扶住她。可就在这时，自她袖中突然翻出一掌，直直向我袭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踉跄倒退，还好有幽泉护着，不然定要损了心脉。青冥从身后接住我，水息又向我们攻来。我看到青冥眼中的升起杀意，不落刀出，对准了水息。

    我想阻止他，刚开口就猛咳了起来，一错间，刀势已起。

    我知道这攻击并不是水息的本意，更清楚以她的身体绝挡不住青冥一刀。

    万分焦急之际，突然白光又起，光影中透出一个人的身影，是顾沄亭！他接下青冥一击，刀剑相触，发出刺耳的声音。我趁势发动地缠，将还在暴动中的水息重新禁锢起来。

    “哐铃”一声，顾沄亭手中的剑折断掉在地上，他以手中断剑抵住地面半跪下来。

    “我没事。”我立刻拉住青冥说，说完又不争气地咳了几声。

    青冥扶着我坐下，运气调息。他收起不落刀，看着半跪在地的顾沄亭，伸出了手。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顾沄亭撑着手中的断剑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错身间，我看到他握着剑柄的手非常用力，指节泛白。

    “他倒是接得住。”

    “你用了几成功力？”

    “七成，”青冥看着顾沄亭离开的方向，眯着眼说，“还是低估了他。”

    顾沄亭适时的提醒和出手，说明并没有被青冥支开。刚才一击，青冥的七成内劲加上不落刀，威力非常。

    确实是低估了他。

    我先行回房调息，青冥把水息送到沈荣那里后赶来。他一掌贴在我的背心，替我顺理散乱的真气。

    “你也感觉到了吗？才连不落刀都用上了？”

    青冥收了气，说：“嗯，很强劲的魔气。”

    “高出你我。”我说，“但不是水息的。她的腕间有一点暗红，我就是朝那里劈了下去。”

    青冥问：“傀儡术？”

    我点头：“没错。”

    “我会想办法，你先休息吧。”

    青冥走后，我并没有睡下而是去看了水息。我进去时，她躺在床上，沈荣坐在她的身边，看上去非常憔悴。桌上放着一些吃的，也没动过。

    “你这样不吃不喝，水息也醒不过来。”

    “她不吃，我也不吃，我要陪着她。”沈荣声音很沉，应该是哭过，“就是因为我没能一直陪着她，才让她会被人害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多说无用，轻叹一声转身欲走。

    “她还有救吗？”沈荣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会醒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我说，说给沈荣听，也说给自己听。

    本想找青冥商议解除傀儡术的法子，却在经过凉亭时停了下来。昨夜便是在这个亭中与顾沄亭相遇的。

    这般重击后，会不会有人替他顺气，替他疗伤？我掉头出了府，去了城里的药铺。

    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群，夹杂着小贩不断的叫卖声，一如初时我刚来的样子。

    回到沈府，我一边看着炉上的药，一边看着叫人炖着的鸡汤。鸡汤的香味倒也盖去了药的苦涩之味。等到两边都熬好，已过了晌午。我装好药和鸡汤，往顾沄亭的住处走去。

    沈荣给他安排的院里种了很多杏树，枝头正开着嫩黄的杏花。我敲门进去，屋内无人，我将食盒放在桌上便走了。

    离开的时候，正巧刮了阵风，吹得树枝摇摇，花瓣翩翩。我站在那里看着飘落的花瓣，突然发现在一株树旁，有一个秋千架。

    是一个简易的秋千，两边各用几根铁线缠住，连着一块木板。我坐在秋千上，手中晃着刚折下的枝条，风吹过，杏枝还带着阵阵芳香。

    闭目享受着这一刻的轻松，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睁眼看去，顾沄亭换了一袭白衣正站在院子中间。

    我下了秋千往他那里走去，问道：“药喝了吗？”

    他摇了摇头。

    “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喝了，凉了会苦。”我扬了扬手里的枝条说，“这个我带走了，你院中的杏树，开的真好。”

    没走几步，他又叫住了我。我转身看去，他正慢慢朝我走来，随后伸手轻轻拂过我的肩头。

    “沾了花瓣。”他说。

    “谢谢你给我送药。”他说。

    我看到他把从我肩头拂下的花瓣握在手中，连同他说的话语，一样轻柔。

    还没等我回屋，就被一个丫鬟拦住，她气喘吁吁地说水息疯了，要我赶紧去看看。我连忙赶去，只见几个家丁拼命抓着沈荣。水息正和青冥缠斗着，我迅速施出地缠，却只是限住了她的行动。青冥趁机一掌迅速劈下，水息的身体到底经不住，晕了过去。

    突然，只听一声衣缎撕裂的声音，沈荣挣脱了家丁，冲上前抱住倒下的水息。而家丁们也因一下失了平衡，纷纷摔倒在地，哀声连连。

    “你对她做了什么！”沈荣冲着青冥大喊，一双眼里布满了血丝。

    “走。”青冥没有理他，转头对我说道。

    我跟着他出了院子，看到管家带着人往里赶去，身后还跟着顾沄亭。顾沄亭询问性地看了我一眼，身边青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只好朝他摇了摇头。

    青冥的脸色并不好。

    “受伤了？”我问。

    青冥扫了我一眼，说：“不至于。”

    我心下一顿，问道：“那是水息的情况不好？”

    “嗯，”他点了点头说，“你的地缠，已经无法完全控住她了。”

    “能拖一时是一时，等到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冥打断，他皱着眉说：“等不到了，没有解药。”

    周围的气氛有些凝重。过了一会儿，我开口问道：“是没有，还是你没有找到？”

    我看到青冥习惯性地挑了挑眉。

    “我要救水息，我知道你有办法。”

    “除非找到魔域真诀，不仅是傀儡术，她身上还有一种咒术，古怪得很，寻常法子解不了。”

    “魔域真诀。”我喃喃道。

    又是魔域真诀。

    “师傅就是知道这次的事情牵涉到魔域真诀，怕你应付不了，才让我过来。”青冥说。

    “她中了七芒天蛊，不怕我驱蛊要了她的命？”

    “怕，”青冥说，“所以她才会对水息下手。一来看中你要救人的心思，好借你我之手找到真诀，二来也是一种威胁，她若出事水息也得死。”

    青冥背过身继续说道：“你的蛊毒要不了她的命，但限制了她的行动。那夜我与你说有人监视，应是她无疑。她知道你的打算后，立刻发动了水息这颗棋，她无非是在赌，赌你愿不愿意赔上水息的命，玉石俱焚。”

    “那气息呢？气息怎么解释？我根本没有感觉到她潜伏的气息！你不是也一样？”但凡我与青冥觉出她的气息，早动手了，也不至于陷入被动。

    “或许，她早就潜藏在你身边，让你因习惯而麻痹无察。”青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