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泪拔剑录之李长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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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英雄救美

    背好孩子后,李长恨没有于此满目疮痍的城中再作停留,他还要赶往陆西的下一个城池,守正辟邪城,以阻止镇西辟东城的人间惨剧再度重演。

    守正辟邪城与镇西辟东城重山阻隔,走绕山的大道,即使骑马,也要远远慢于徒步穿山。山中虽多有猛兽妖怪且途程难行,李长恨跟虎大商议一番后,还是决定走直线穿越山脉一途。

    山路崎岖,马儿裹足,进山没多久,他们便只能弃马放生,徒步前行了。

    途经险阻,艰难跋涉,数天之后,李长恨他们在攀上一条高大山脊时,一座朦胧中的城池,终于遥遥在望,出现在了视线里。

    李长恨和虎大兴奋欢呼,小宝宝受到感染,在李长恨背上也跟着咯咯直笑。

    停下喂孩子把尿,休息一段时间,李长恨虎大继续赶路。翻过山脊所在的山岭之后,前面的山路地势平缓不少,好走多了。

    “俺怎么老是闻到一股尿骚味,你是不是没有洗干净呀?”虎大向李长恨抱怨道。

    此时的它与李长恨,头上都各自顶着一条孩子换洗下来的裤子。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可不是遮阳防晒,只是将自己当移动的晾衣架用而已。

    此亦无奈之举,小宝宝尿裤子的次数远超臆想,收集起来的裤子扔得所剩无几了,即是李长恨的上衣,也不幸被殃及,他一早便干脆光着膀子了。山中罕有人迹,也没有什么雅不雅的,山风秋意,给走山路且体魄强健的他带来的,也只是凉爽舒适。

    “气味是那么容易洗得掉的吗?有本事你洗给我看。”李长恨回怼虎大。

    虎大即时闭嘴,把心思转致在脚下的道路上。

    “别过来,不然我洗给你看!”赶了一程路后,前方忽地传来一女子尖叫的话语。

    “?”李长恨头冒问号,费解莫名,与虎大三步并作两步,火速前进,他倒要看一看,究竟是哪一位长着一副顺风耳且是洗衣能手的大妈或大姐要洗给自己看,要是她有兴趣收养一个孩子顺手解放自己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看到眼前的情景时,李长恨才发现自己想歪想多了。原来此地正在上演一出色狼试图侵犯美女的戏目。

    那位美女特年轻特漂亮,很有可能是云英未嫁的大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收养小孩的主。她正在对一步步逼近的色狼以死相胁。

    那头色狼可不管美女的以死相胁,他继续缓缓前逼,全身像是患了甲亢或甲低似的,兴奋的剧烈颤抖。他垂涎三尺,脸上露出淫贱的笑容,嘴里发出淫荡的笑声。

    垂涎三尺这个形容词跟别的许多形容词一样,都带有夸张的成分,实际上贪婪归贪婪,又有谁真得会挂出三尺的垂涎,真正的情况下,他们连垂涎都说不上。

    垂涎三尺用在眼前这个色狼的身上表现上,同样显得夸张不实,尽管他确实垂涎了,垂涎也确实从嘴巴连接到了地面,但明显的事实是,他的嘴巴离地面的直线距离,远无三尺之数。

    李长恨从身后揪着色狼的头发,一手将之提了起来,他的垂涎在条件具备后,却相当可惜地断开了,依然不曾出现垂涎三尺的壮观景象。

    不知是色狼一门心思在美女身上,太过于专注了,还是色狼的疑似患有难梳头发综合症的头发太过浓密蓬松,他在空中迈了数步,直到见竟无寸进时,方才发觉自己处境堪忧,成了别人手中的待宰羔羊。

    “哪路英雄?还请手下留情!”色狼急忙道。

    “陆东李长恨。”

    “原来是陆东的弟兄,你是赶来参加屠魔圣战的吧?我是征西诛邪元帅杨翔龙。”

    “什么,你就是杨翔龙?这真是太好了。”

    “不错,杨翔龙正是区区本人的贱名——哎呦!”

    李长恨不等杨翔龙把话说完,便将其重重摔在地上,跟着就是****般的一轮拳打脚踢。他下手当然还是有分寸的,像杨翔龙这样的大人物,可不能轻易弄死了,留下他的狗命尚有大用,逼其在世人面前自爆阴谋,效果非是赖火洁之流能比的。

    况且,除却大用外,他也能发挥一些不可忽视的小作用,“你,把这些衣服洗干净了。”李长恨痛揍杨翔龙一顿后,把小宝宝换下还未来得及清洗的裤子扔到他的猪头上,指着不远处的一条溪流命令道。

    杨翔龙虽然身受重创,但行动能力未丧,为了免受皮肉之苦,也只能勉为其难,从命行事了。

    “你既是陆东人士,为何救我,有何企图?”美女走到李长恨面前不无怀疑地问道。

    “企图?笑话,美女我见多了,对你可没有什么兴趣,救你,亦无非顺应我的本心和良知。”李长恨没好气地应道。

    “呵呵,良知?说得倒冠冕堂皇的,可惜有点虚无缥缈,请问良知为何物?”美女冷笑。

    “良知就是道理中的道,情理中的情,我们为什么要善待父母?因为父母生养了我们,这是理,为什么父母生养了我们,我们便要善待他们,因为良心自觉应当如此。为什么偏激狭隘令人生厌的愤青与公知会愤世嫉俗,心有不满?因为他们无法或难以接受人道现实跟天道理想——亦即道理上的应如是——不符。为什么老有那么一些奇葩总是视性为爱情之大敌?因为我们的良知莫名其妙的觉得爱情应该具有一些精神上的灵魂上的东西,而不单单只是肉欲。走极端是人类的天性,追求精神层面的愉悦交融而否定肉体的性爱,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不也是因为觉得文艺应该阳春白雪而偏狭地将下里巴人痛贬为垃圾吗?我们为什么奇迹般的不会反过来痛贬……”

    “下流。”也许是李长恨说到了性爱两字,美女来了这么一句。

    “呃……”还打算飞唾高论的李长恨即时闭上了自己的臭嘴。成见是否也是一种良知?难道两者实则一回事而已?!李长恨心中迷茫,困惑自问。他想起了小晴跟自己讲一加一等于二时,自己的表现。那时,小晴建议自己取鉴陆西修炼法门,他听上去感觉就跟建议自己去行凶作恶无异,多么的不可思议!

    “你真的没什么不良企图,不需要我报答你?”

    “我不强求你的报答,当然,你出于良知的要求自愿报答我的话,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你要怎样的报答?”美女警惕道。

    “放心,我不需要你的以身相许,你只需要收养我背上的这个小娃娃或帮他找一户好人家就行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呵呵,你们陆东男人都是这副德性的吗?自己的娃找别人代你养。”美女鄙视道。

    “什么自己的娃?这是镇西辟东城的幸存者,我经过那里于心不忍,顺手把他带上。换作是你,在满城的死尸中发现这样一个活着的小娃娃,你能无动于衷弃之不顾吗?

    “好,我答应你,帮这可怜的娃娃找一个新家和一对养父母。”美女略作沉思,应承道,“把他交给我吧。”

    “好,好。”李长恨欢天喜地,迫不及待地将小宝宝这个烫手山芋解下来递给美女。

    “你至于吗?”美女展颜笑问,伸手接过。

    小宝宝进入美女怀中,立即便要找奶喝,把美女闹了个大红脸。

    李长恨见此,只能拿出蜂蜜来喂他了。

    “姑娘贵姓芳名,怎会独自一人跑到山里?”李长恨一边喂孩子蜂蜜吃,一边问道。

    “我叫陈凌霜,本就是索居此山的离群者。”美女有点黯然神伤。

    “那这个无耻色狼万恶魔鬼呢,他不是领着一群傻帽攻打屠戮你们陆西的吗,又怎会独身一人出现在这荒山僻野里?”李长恨指着迫于自己的淫威正在溪流中搓洗宝宝屎尿裤子的杨翔龙,疑惑不解道。

    “我下山采购物资,被他跟踪而来。你一个陆东人士,又因何来到此地,你不会也是来攻打我们陆西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把我们堂堂的征西诛邪大元帅痛扁成猪头,你难道以为这是我们陆东人之间打招呼的方式吗?我是来阻止这场战争与阴谋的。是了,山下那座什么守正辟邪城还好吧?”

    “已跟镇西辟东城一样了,满城死尸。我真的搞不明白,如此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怎么就轻易沦陷了?”

    李长恨听后长叹,“不难明白,因为守城的主导者和攻城的主导者穿着同一条裤子。”

    “这怎么可能?!”陈凌霜难以置信地道。

    “那个叫杨翔龙的色狼,你来给美女从头到尾说一说你们的阴谋企图吧,别给我编造谎言,我在你的同党赖火洁那里,已经听过一遍了。”李长恨挥舞着拳头,吩咐杨翔龙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杨翔龙只能照办了。

    听完杨翔龙的述说,陈凌霜震惊的久久无言。

    “求索期的强者都会抛开正邪观念,研习之前视之为邪法的修炼法门吗?”陈凌霜突然间便泪流满面了,她像是在问人,又像是在自问。

    “也不尽然,像我这样的白痴蠢货,就没有这么做。脑子既然生而无用,为什么不跟头发一样长在外面?要是有了脑子在外面装饰,我看起来应该会帅气不少,被我所救的美女也一定会自动提出以身相许——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激动?”李长恨感到莫名奇妙。

    “你知道我因何远离世人,索居此山吗?”

    “因何?”

    “在我十岁那年,有人举报我父母大逆不道,研习陆东邪法。我父母被愤怒的众人生生打死,虽然他们对无辜的我网开一面,但平时免不了排挤跟指指点点。我家原本有很多的钱,可也全冲了公,幸喜我父母生前是有名的大善人,救助过很多的人,除了有举报我父母大义灭恩的赵全义,还有始终顾念恩情的周姨,周姨她虽然也不屑我父母的行为,不过她却一直照顾我,把我带离世人,索居此山,直到我成年且突破炼魂,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方才离开。你能明确告诉我,我父母没有过错吗?”

    “你父母有错,他们不该在没肉吃即将饿死的时候吃草。虎大兄弟,给这个可怜虫说一下你的故事吧。”

    “好的。”虎大向陈凌霜具陈前事。

    陈凌霜听后,忍不住大笑起来,大笑中,喜悦的泪水挂满双颊。

    “原本以为人类聪明,堪足学习,不成想竟也跟俺们一样,是一群不知可以吃草的蠢货!这座绵延大山相当不错,若非还没习得陆西修炼法,俺都不打算下山了,反正愚蠢的人类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值得学习的了。”

    “你不用下山也可以习得陆西修炼法。”陈凌霜接口道。

    “你愿意教我?”虎大喜道。

    “不是我,我准备下山去了。一个多月前,一对夫妇因为拒绝从军攻打陆东,逃到了这山里来,他们现在就跟我毗邻而居。我想生活在山里的他们,还是很乐意交一个虎妖朋友的。在逃难中,他们的孩子被杀死了,失去孩子的母亲每天以泪洗脸,精神都有点失常了,我打算把这个小可怜交由他们抚养。”陈凌霜逗弄着怀中的小宝宝,不无感慨。

    陈凌霜抱着小宝宝与虎大一同离开,找那对在离此地不远的地方避难隐居的夫妇去了,李长恨没有跟过去,他躺在草地上休息,等待着陈凌霜的回来,她在得知自己的计划和所图后,说要跟自己一起下山,携手同行并肩作战。

    小宝宝长大后,是否还会记得我?他会跟虎大兄弟来找我吗?李长恨自语自问,想起孩子分别时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对自己深深的依恋,他的心里便有一股暖暖的感觉。

    见李长恨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杨翔龙乘机逃跑。不过,惊慌失措的他还是不慎踩到一些东西发出异响,惊醒了李长恨。

    面对追上来的李长恨,杨翔龙自然不甘束手就擒,他奋起反抗,与之展开搏斗。搏斗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他被打残,完全的失去了行动能力。

    大家都是到顶期,为什么他就这么厉害?杨翔龙倒在地上,心中愤愤不平,充满了妒恨。

    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说只有两里地的吗?等了有三刻钟,李长恨焦躁起来。他撇下杨翔龙打算跑去看看什么情况。

    “怎么才来呀,这也太久了吧?”半道上,遇到了往回赶的陈凌霜。

    “我才不过跟那对夫妇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和收拾了一下随身换洗的衣服,能有多久?你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

    “没有你急什么?”

    “呃,等待嘛,总是会让人心生焦躁。”李长恨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道。

    “那个色狼呢?”

    “原地待命中。”

    “你就不担心他跑了?”

    “他站都站不起来了,跑不了。”

    “你不是说留下他的狗命让他现身说法吗,野兽把他吃了怎么办?”

    “就这么一会功夫,不至于吧?”李长恨嘴上如此说,心中却不无担忧,速与陈凌霜折返。

    “……老天爷呀,你也太不开眼了吧,像我这样丧尽天良罪大恶极的人渣,你就给我如此一点点的惩罚吗?你的惩罚也像人间的律法一样,是为了搭建舞台给人权人道这些漂亮的姐儿唱歌跳舞、展示才艺的吗?八十岁老太婆的**,都不比你的惩罚力度松垮吧?你自问这公平合理,伸张了正义吗?你自问对得起受害者,对得起世人吗?我之罪恶,死后鞭尸,断鞭三百,亦不足平民愤!你却死都不曾让我死。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也恶贯满盈,所以在抽打我时,你心颤手抖了?抑或我是你强暴一个妇女后所留下的孽种后代,你在为此徇私而枉法?”

    将到杨翔龙所在处,忽闻杨翔龙竟在痛心疾首言辞恳切地质问苍天!

    李长恨很是高兴,一个良心发现的杨翔龙,对自己的计划所图,作用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一个弃恶从善者声泪俱下的忏悔之言,毕竟比一个刀剑架在脖子上的被迫者所说的话更令人信服。

    相对李长恨的乐观,陈凌霜便谨慎多了,她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提醒李长恨,杨翔龙有可能是在演戏给他们看,不可不防。

    李长恨则从杨翔龙话语的情真意切中,坚持认为他良心发现痛悔前非了,不把陈凌霜的提醒放在心上。

    杨翔龙是在演戏吗?不是的。他真的痛悔前非了吗?没有。

    当某些比较情绪化的人遭到打击,处在一种糟糕状况下时,总会发发牢骚,骂天骂地骂自己,说出一些悲愤之言。他们只是在宣泄一种情绪,说的话有意思却当不得真,没完没了说一大堆,到头来概括起来亦无非之乎者也啊哦哎喂,没什么实质内容。

    在仙路无觅苦闷彷徨时,李长恨就曾这么做过,他也曾说过良心是什么东西于我何用一类的愤激之言。实质里,他真得如表面上那样,质疑过心中的良知吗?没有。

    杨翔龙在这方面,那更是达到了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曾经就有人听到他在踩了西瓜皮轻摔一跤后,说了句“叫你平时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遭报应了吧,受天谴了吧,活该”的话。

    如果李长恨知道这些事情的话,后面的情况便不会发生了,可惜他不知。

    李长恨背着杨翔龙和陈凌霜一道下了山,找到了征西诛邪大军。他正心存美好幻想时,被军中几个将领接过去与他拉开一段距离的杨翔龙,即时下了围杀令。

    对方人多势众,李陈两人自然难敌,万幸他们无法同时攻击,总算还有一线生机。李长恨苦战,护着陈凌霜艰难地杀出一条血路,最终还是逃了出来,不过,脱离险境后的李长恨,很快便因伤重而昏迷了,任陈凌霜怎么叫,也没有一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