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面很简陋，云行远走进去感觉如此的亲切，这和他住的竹屋没什么两样。

    “坐。”自老头伸手示意。

    二人坐在木墩子上。

    “徒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兄弟剑圣自恒。”

    自恒摇头道：“我早已不是，况且圣这个字不是谁都能叫的！”

    “你要不是剑圣，那没有人是了。”风云奇语气坚定，不予否认。

    自恒沉默不答。

    “我和他还有些事情要相商，你且跟自成宇相互认识一番。”风云奇道。

    云行远走到屋外，心中道：“原来外面的那个青年叫自成宇。”

    屋外的两个年轻人相视一眼，便是沉默不言。

    闲来也是没事，云行远找了个枯叶多的地方一屁股就坐下，看着自成宇练剑。

    不久，自成宇在另一侧坐下休息，两人眼神就这样相互对视，随后分开。

    云行远倍感无聊，眼神渐渐变得木讷，撑着腮，思绪早已到了远方，他想打个盹了。

    往往这种熟悉的陌生是最让人尴尬，这种感觉就像逢年过节时候，父母要你和自己不认识的亲戚的孩子玩耍一样。

    自成宇站起身向云行远这边走了过了，拱手道：“在下自成宇。”

    自成宇眉如剑，鼻如峰，嘴唇微厚，给云行远的初次印象便是冷静且沉默。

    没想到他竟然先开口了。

    “啊？在下云行远。”云行远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吸溜一下嘴边的口水，他差点睁着眼睡着了。

    一瞬间，云行远有些后悔将自己的真名告诉一个陌生人，可仔细想来师父之友定然也是非凡之人，是他自己小人之心了。

    两个人又再一次无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说我们的徒弟，能否如我们之间这般友谊。”风云奇没话找话，他知道自己再不找话，非得憋出病来。

    “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自恒冷冷回道。

    “今日我前来，便是要看看你的左腿伤势如何。”

    “这个你不用担心。”自恒道。

    “我离开前，再给你治一治。”风云奇道。

    风云奇眉头紧锁，“这腿伤怎么变得严重，上次给你治疗抑制住。你运转了道力！”

    “你上次走之后不久，她找上门来。”自恒道。

    “远夏她还敢有脸找你！”风云奇怒拍桌子。

    “我把她杀了，她想杀我徒弟。”自恒风轻云淡，风云奇站起身一脸惊愕随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当年自恒与剑尊大战于云端之上，可是没有想到他们俩个人精疲力尽之时，远夏将一颗玄石打入了他的小腿部位，致使这个左腿终身残废，差点丢了性命。

    远夏这个疯女人这么做只是想将自恒彻底的留在身边，但在自恒看来这个女人已经无可救药。

    然而这个女人在死之前却对自恒笑。

    “没什么不好，这次是彻底斩断。”自恒面无表情，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滋味。

    “为了杀她，做到这般，当真是不值。”风云奇已经将自己的左手中指点在自恒的左脚脚心处。

    风云奇运转道力，用小拇指吸收自恒左腿里的玄石之祸，手掌变黑逐渐鼓胀起来，他然后快速的拿出一个容器，将吸出来的玄石之祸排入容器中。

    当年他们两个可是背靠背同岁的兄弟，如今却差异很大。风云奇是化妆成老人，自恒则是硬生生被左腿中的玄石之祸蚕食生命，逐渐变成了老人。

    风云奇的玄指便是在治疗自恒的腿时感染的，当时他还是轻视了玄石之祸的威力。经过多方尝试，最终的代价便是他左手窍穴强行成为容器，导致修为难以精进。

    “弟妹来找过我。”自恒找话题，气氛太沉闷。

    “嗯？你怎么现在才说。”风云奇神色似乎有些紧张，手也轻微抖了一下。

    “别紧张，这已经是多年前的事，她来问我你在什么地方。”

    “你告诉了？”

    “你行踪不定，我哪清楚。我大致提供了范围，说你在北间域。”

    风云奇长舒了一口气：“我欠她太多。”

    “君清澜是一个好妻子，莫要辜负人家，她可是一直在等你。”自恒劝诫。

    “我现在在给你治疗，不能分心，别哪壶不开提哪壶。”风云奇强装镇定岔开话题，他心很软可是这嘴却是硬的。

    “你个怂货，人家亲自来找你，你却躲起来。你当真是对不起人家太多。”自恒叹息，这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我心中还有另一个人。”风云奇像泄了气的皮球，配合他那张易了容的老脸，有说不出的怪异，要是让云行远看到他这般模样，怕是要惊掉下巴。

    “你以前的风流债我不管，君清澜可一直在等你，还有那个女人并不属于你。”左腿的疼痛让自恒皱了眉，还是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自恒一生只修于剑术，对男女之间情感之事不会去想，这并不代表他不懂得男女之间的情爱。

    对于所做的事，自恒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他修剑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将他的心修成了一柄剑，太过冷漠太过无情。

    “此次运用道力，玄石之祸已是攻心。”自恒将自己的胸敞开，只见从左腿出来的黑线直穿腹部，已经有两根细线漫向心脏，整个人更显枯瘦，他被玄石之祸折磨的有些非人。

    “时日不多了。”风云奇言语之中并没有感觉到遗憾，他看到太多也经历的太多。修道之人有太多的需要割舍，人之生死天道轮回，只是早晚的事。

    专一成就了自恒曾经的剑圣之名，却身受玄石之祸，而油腔滑调与没有正形的风云奇，则是被情事拖累。

    这便是修道，无法周全。

    风云奇感叹道：“怪不得今日，你和我说话如此之多。”

    “是啊，到头来修道之人没有破天飞升，和凡夫俗子有何异。”当自恒停下脚步时，他有时间思人之所思，想人之所想，他已看开。

    “正因为凡夫俗子，我们才是人。”二人哈哈大笑，这是自恒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畅快的笑。

    “你那个徒弟确实应该学剑。”自恒收敛了笑容，声音很严肃。

    “我也知道，他在剑术方面感悟确实非同凡响。虽然我提倡技多不压身，指法与剑法是两大流派，两个都学，两个则都达不到巅峰，说句私心的话，我很想让他心思放在传承上。”

    “我们被世俗拖累的太久，有时候想问题也变得顽固。”自恒感叹道，“万物都有联系，万物皆可归一。”

    “看来你是领悟了！”风云奇欣喜，他的这个大哥能死而无憾。

    死而无憾对于一个修道之人来说，便是最大的恩赐。

    “等你徒弟来，你问他要不要跟我学剑术，我教于他一些。”

    “他要是不答应呢？”风云奇道。

    “我们俩打个赌。”自恒道。

    “赌什么？”风云奇道。

    “你要是输了，就把清澜给我娶了。”自恒微笑地道。

    “……”风云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