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勾引
“多年来,仙蔺待你若亲身女儿,今日她生命垂危,还望庄主出手相救。”
“师父去世时,陛下曾亲口答应过,不会逼迫于我。”
“我与仙蔺自幼相识,两小无猜,结为伉俪。仙蔺在位二十三载,于我情意深重,于百姓忧心劳思。宫中上至妃嫔,下至奴婢内侍,无一不对她感恩戴德。天下以为仙蔺嫁我为妻乃攀龙附骥,我却心知肚明,今生能娶她为妻,是我三生有幸得来的如天之福。如今她忧虑成疾,病邪侵体,命不久矣。仙蔺若撒手人寰,独留我一人苟且于世,意义何在?”
元帝悲难自已,竟然当着久久的面嚎啕大哭。
受元帝威胁,久久赫然大怒,冲上前去抓住元帝的臂膀,死勾勾地盯着他。
“命是你自己的,天下也是你的。你莫拿来威胁我!我于元家仁义至极,不欠你什么。”
久久为元帝从鬼门关前拉过二十一人的性命,其中既有元帝及其家眷子嗣,有皇家贵胄,还有重臣忠将。久久扪心自问,无愧于元家。只是......
“陛下……你且容我考虑考虑。”久久叹息一声,拂袖而去。
梦浑浑噩噩,后面的内容久久毫无印象,只觉得身上吓出了一身冷汗,汗蒸蒸的有些难受。
从梦中惊醒,已是正午时分。
烈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直直照射在闭目养神的清苏脸上。
清苏虽说为人狠毒了些,行事道貌岸然了些,说话尖酸刻薄了些。但长得吧,委实不错。
肌肤正如久久先前之探索抚摸,靡颜腻理,白纸若曦。
唇薄粉樱,鼻若傲峰,眉似翠羽。
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流光溢彩,明眸含情。睫毛纤长卷翘。
这样的人儿,向家小姐居然瞧不上。
久久奇思妙想,突然好奇到底是自己的睫毛长,还是清苏的长。
她咬牙拔下一根自己的睫毛,再小心谨慎地爬到清苏身上,正准备动手,清苏突然睁开双眼,吓得久久魂飞魄散。
“我看,看这,有太阳,怕搅扰你睡觉,因此......”久久磕磕绊绊地解释。
“因此你是在帮本阁主挡太阳?”清苏的声音极为慵懒。
“正是正是!”久久如释重负。
“甚好!”清苏偏过头去,继续睡觉,“那劳烦你继续挡着。看今日这天时,怕不到戌时,太阳不会下山了。”
他这是让我维持这个姿势到戌时?不到两分钟,维持半坐半站姿势的久久就感觉浑身酸痛,难以支撑
她侧头瞟了瞟清苏,眼珠子都没动,大约是睡着了,于是缓缓撤掉撑在车窗的手。
正准备坐回去,屁股还没挨着坐凳,就听清苏喃喃道:“这临安镇......”
“我换只手,换只手!”久久赶紧站了起来,换左手撑住车箱。
开始痛恶起自己突然而生的好奇心。
好奇心即便是有,也不能对清苏有。
维持趴在清苏身前挡烈日的姿势,足足一个时辰,感觉腰腿都快断了,下车时扯着嗓子让少言搀扶。
少言嗤之以鼻道:“我们骑马的都没说什么,你个坐车的反倒在哪里无病呻吟。”
久久灵机一动,用手羞怯地挡住嘴巴,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那是因为,你家阁主让我在车上做了些累人的事。”
少言惊恐失色,扯着久久的手臂追问:
“到底是什么事?”
久久更加扭捏作态。
“自然是些无法言语之事,说了你也不懂……”
久久一趟子溜进客栈时,听见少言吞咽口水的声音,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直到清苏慢悠悠从车厢走出来,少言也无法自拔,木楞楞地喊了声“主子”。
“什么事?”清苏冷冰冰地问。
少言一想,这种事他一个做下人的,也不好直接过问,只好作罢道:“无事。”
好在清苏信守诺言,此时入住的客栈,是当地上好的客栈,她住的厢房,也是客栈里上好的厢房。困倦至极,久久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梦里糊涂听见有人在敲门,是少言叫她下楼用晚膳。折腾了一下午,久久早已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跑下楼,清苏已经坐在饭桌前,兴致勃勃地看台上歌女抚琴唱曲。
“这唱的是什么?”久久一屁股坐在长凳上,问。
“你在京城不是最爱听曲看戏,再来问我,那你不仅尚国学堂白念了,厮混的这许多年,也是白混了。”说罢,清苏慢悠悠吃了一口茶。
久久虚了虚眼,口是心非道:“阁主说的是!”
歌女样貌姣好,身着白衣,头戴珠钗,琴声悠扬回荡、余音缭绕、弦歌不绝,词曰: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久久了然于胸:原来是唱情爱的,怪不得听得那般痴迷。
她攘了攘坐在一旁同样听得如痴如醉的少言:
“你可知那歌中唱的女子是谁,歌中女子如泣如诉的男子又是谁?”
“那我怎么知道?”少言撅嘴道。
“不知道你问我啊!”久久煞有其事。
“那你说,那谁是谁啊!”
少言口中包着米粒四溅,他满怀歉意地准备帮久久拍衣衫,吓得久久赶紧躲到了清苏背后。少言恍然大悟久久是女人,连连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你这样子,很容易让人搞忘!”
久久大手一挥,坐回原处,慷慨道:
“忘了就忘了吧,无妨无妨。先前我们提到歌中女子......”
“对,那女子,你说是谁来着?”少言兴致盎然。
“那女子啊,姓回,概称回姑娘。”
“为什么?”少言一头雾水。
“因为她唱的男子,是白公子啊。”
“又是为什么啊?”少言长大了嘴巴,更是迷惑不解。
久久戏谑地看向清苏。
“因为下面看戏的,是清阁主啊!”久久笑得前俯后仰,许久才平静下来,不甚惋惜,“爱而不能,凄然,凄然,食难下咽啊!”
“既然食难下咽,不吃即可。少言,叫小二将他的碗筷收了。”说这番话时,清苏竟然看都没看久久一眼。
少言朝久久做了个幸灾乐祸的表情,而后果真叫小二来收捡碗筷。
眼见着小二一步步逼近,久久护碗不成,只能赶紧夹菜,狂往嘴里塞。
结果塞得过多,被噎住,连连咳嗽,嘴中食物喷溅到饭桌上。
久久惶恐地看向清苏,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边说着,嘴中食物喷涌而出,见到了清苏身上。
“你这人,是猪么!”少言站起身来,将久久的脑袋一把推开。
久久还想辩解,却被脸色黢黑的清苏制止:“你,别说话!”
久久再次连连点头:“我......”
“不说话”三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少言用嘴捂住了嘴巴。见久久安静下来,少言方才收手,而后满脸嫌弃地甩着手掌,抱怨道:“哎呀!简直脏死了!”
清苏的衣物污秽不堪,只好上楼换衣服。
看着上楼的二人,久久得意洋洋地撑着脑袋,邪魅一笑:
“本庄主吃不成,你们谁也别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