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性不改！”清苏的眼神变得犀利，“姜乌余身上的‘千奇百痒’是你下的吧。”

    清苏忽然站起身来，久久下意识连连后退，结果被脚下的石头一绊。

    眼见即将摔倒，久久眼疾手快，伸手去抓清苏的衣袖，清苏却故意将手放到身后，久久因此摔得四仰八叉。

    清苏一副冷酷漠然的表情，一步步向久久走来，走到她身前突然停下脚步，一抬手。

    久久见状，眼睛瞪得大大的，大脑飞速运转：清苏是要打我？这架势一定是要打我，他是责怪我下毒留下痕迹！

    “千奇百痒的症状会在用药后半天后才逐渐显现，身上无疹，因此中毒者一般无迹可寻。”久久一气呵成。

    身上久无痛感，久久徐徐睁了一只眼，才看见清苏已经走了老远。

    “女人呐，还是天真无邪的，更招人疼爱。”清苏头也不回地道。

    一行人应付着吃过午饭，继续出发。

    清苏原是不与人同乘马车的。久久提议，清苏骑马，她坐车。

    看少言一脸“你想得真美”的表情，久久又提议，一会去路过的城镇再置办一辆马车，她与清苏各乘一车，互不相扰。

    “你一个九玄侍卫，竟然独坐马车，岂不惹人生疑。”

    “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不走了？先前离京近，我骑马掩人耳目也就罢了。此行南宛，路途遥遥，你竟让我一路骑马，我一柔弱小女……”

    “让她上车吧。”车上的清苏头疼欲裂道。

    久久奸计得逞，洋洋自得：

    “看来，我这个九玄侍卫，现在要贴身保护阁主殿下了。”

    在少言耳边说完这句话，久久兴冲冲就爬上了清苏的马车。

    车上的清苏一脸厌色，久久想寒暄两句，缓和一下气氛，刚一开口，就被清苏制止了：

    “不要说话！”

    “我不说话，那我做些什么呢？”话都不能说，岂不闷死。

    “只要不说话，做什么都行。”

    “只要不说话，做什么都行？”久久确认道。

    清苏靠着软垫，合上眼睛，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此刻他脸色煞白，看起来十分不适。久久想起奇大仙在世时，曾给他说过有一病症，患者坐马车、乘船，就会极度眩晕。

    看清苏现在心烦意乱、无精打采的样子，应该就是了。

    想起前夜清苏借着为自己易容，对自己上下其手，任意拿捏，久久心中颇为不服。

    此番，倒是伺机报复的好机会。

    久久先是试探性地伸手去撩动清苏耳边的碎发，见清苏无反应，便伸手去摸他的脸。

    清苏的肌肤光滑玉润，倒是与女人的无异。正摸得起兴，清苏忽然开口：

    “可摸得尽兴。”

    久久吓的一激灵，本想将手撤回来，忽然记起清苏有晕车症，此时最为柔弱，应是拿她没办法，于是坦然自若地回答：“还好！还好！”

    说罢，她更加胆大地用手指抚摸清苏的脖子。清苏倏地睁开眼睛，一指弹在久久的手上，疼得久久呲牙咧嘴。

    “你还是说话吧！”清苏妥协。

    “对嘛！此行路途漫漫，与你共乘一车，又无法说话，岂不将人憋死？”久久强忍住痛意道。

    “所以，你是有话对我说？”

    “想向阁主请教个问题！”

    “且说来我听听。”

    “先前阁主说，男人一般都喜欢天真无邪的女子。所以向家小姐，应该极为纯真、烂漫咯？”

    “为何突然提她？”

    你即是男人，男人又喜欢天真无邪的女人，那他心爱的向小姐自然如此。久久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清苏吸了一口凉气。

    “因此，久久你先前那番作为，是想试一试，性感妩媚的女人能不能讨男人欢心。”

    “你莫叫我久久！”久久吓得一趔趄。

    清苏点点头。

    “是不能叫久久。此行你需隐匿身份，得有一化名。”

    久久想说，一听清苏叫她久久，她就浑身酥麻。但清苏既然合计给她取化名，她也没了此等顾虑，再提倒显得自己居心不良。

    “甚好甚好，此番我得取个姓。”久久满心欢喜地说。

    “你没有姓氏？”清苏轻轻皱起眉头。

    “没有姓氏，你不依？”久久回怼。

    “那倒不是，”清苏再此合上眼，丝毫不留情地奚落，“只是觉得有些可怜。”

    见久久没有回话，清苏半睁开眼，有些吃惊地问：

    “听我这么说，你很伤心？”

    “没有，”久久瘪着嘴，摆摆头，转了转自己的绣花拳头，“我只是想打人。”

    “可你打不赢我。”清苏自信不疑地说。

    “所以我才没动手。”

    久久气馁地靠着轿箱，不由地想，倘若当初不那么莽撞，被人废了功夫，也不至于今日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觉得莫这个姓如何？”说罢，清苏吟诗道，“莫道高楼高，莫言美女美。”

    “是个有气节的好姓氏。”久久喜笑颜开。

    “那你看‘莫语’这个名字如何？”

    久久的笑容凝滞。

    “轿子外面那个叫‘少言’，我叫‘莫语’。合思着，你还是让我莫说话呗！既然喜欢清净，就留些哑巴在身边即可，何必千辛万苦招来会说话的人，又让人不说话。”

    “嗯，”清苏其味无穷地看着久久，“是个好主意。”

    久久忽觉背脊又些发凉，她帮清苏理了理裙摆，慢条斯理地说：

    “诚然，哑巴是说不了话的，但哑巴他也不能说话不是？我们这些会开口的，说话亦可，不说话亦可。”

    久久做出一个封嘴的姿势，而后转身过去佯装入睡，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见久久终于老实，清苏才安心阖眼。

    马车晃晃悠悠，久久很快遁入梦乡。

    垣莺殿内烛影飘渺，殿内只有身穿黄色龙袍的元帝和一袭白衣的久久。

    元帝一脸愁苦，满目泪痕，在久久身前合揖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