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于心
繁体版

第四章 神医

    好在几位夫子路过,他们看见三皇子落水,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接一个地跳进荷糖救人。元橧被救上岸时,已经没了呼吸,还是靠元镒渡气,才又活了过来。

    元帝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当众责难了商国学堂几位管事的夫子长。

    本就胆小的久久见了这阵仗,更加胆战心惊,只躲在元镒的身后,小心翼翼扯着他衣服的一角,生怕元帝元后看见她后责罚她。

    结果元后得知元橧是被久久推下水时,反而将元橧痛骂了一顿,骂他软弱,竟然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欺负了,将来如何保家卫国。

    从此以后,元后就勒令禁卫军首领贺子蓝督促元橧习武、下水。元橧还因无法忍受练功之苦,仇视了久久许久。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若非当年贺将军上赶着我练武,安能有今日叱诧风云的德庚大将军?”

    “这样说,你还真得感谢我。”久久丝毫不客气。

    “那时我们三个老是闯祸,一闯了祸被父皇母后知道了,大哥就站出来替我们领罚,为我们三人受了不少训诫。”

    久久回想起往事,咯咯笑出声来。

    犹记有一回,久久从学舍院中的梧桐树路过,一滴黄色粘稠的液体掉落在唇边。她抬头望去,只见树顶挂着个硕大的蜂窝。

    久久满心欢喜地舔了舔唇边的液体——甘甜可口。

    久久想吃新鲜的蜂蜜,却苦于身手低弱。于是她动了忽悠元橧为自己采蜜的念头。

    下课后,久久故意将元橧引到树下,佯装偶然发觉蜂窝,而后就和元橧打赌,说他轻功低下,必然取不下蜂窝。

    彼时元橧年方十一,正值和久久不对付的争强好胜年纪。经久久这么一激,他二话不说,撸起袖子,脚下使力,腾跃而起。

    元测路过,见元橧攀附在树腰,担忧不已。他劝说元橧不成,就听从久久的计谋,用竹竿去捅蜂窝,以帮元测先行驱赶蜜蜂。结果还没等元橧上树梢去取,蜂窝就被元测捅落在地。

    元镒见弟弟妹妹被蜜蜂攻击,不顾危险捡起蜂窝,蒙头就跑,跑出好远才扔了出去。

    石头落地,元镒长吁一口气。

    久久三人跟过来后,吓呆了——元镒将蜂窝扔在了食堂院外。而此时师生正在在堂子里用晚膳。

    霎时间,成千上万的蜜蜂喷涌而出。蜜蜂们失去家园的同时,也失去了理智,逮谁蛰谁。霎时间商国学堂的师生无一幸免,甚至惊动元帝。

    元帝带来数十禁卫军,点燃火把四处轰赶,才将蜜蜂驱赶走。

    元帝照旧先把众夫子披头盖脸痛骂一顿,而后领了他们四个交由元后发落。

    最后是元橧挨了戒尺,元镒禁足三日,方算了过。

    “此次回来,何时返回军营。”久久问。

    “父皇说为母后觅得神医,能将母后的旧疾治愈。涣水一战后,阳城边界平息了不少,父皇让我陪母后病愈了再回军营。”元橧颇为遗憾,“本来此次大哥也要回汴京与千家小姐完婚,可惜千家小姐生了重病,婚期被拖延了。不然我们四人又能好好一聚。”

    久久若有所思:“是呢,倘若不是千家生了重病……”

    下面的话,久久没能说出口。

    “元橧,我问你件事。”

    久久侧身,愁思缭绕地问:“倘若那位神医,不肯医治皇后娘娘呢?”

    “那我三兄弟和我父皇,就不可能让他活着出这皇宫。”

    见久久脸色发白,元橧顿时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冷。”久久摇摇头说。

    “我让人再给你加床被子。“

    “不用了,”久久再次摆摆脑袋,“再盖一床,都压得人喘不过气。”

    已经春暖花开,久久却仍旧盖两床被子。好在她用的都是特制蚕丝被,要轻盈许多。

    “拿我让人用骆囊给你装些热水,放在被窝里可好。”

    久久点点头。

    “这个注意倒是挺不错。”

    “褚邵!“元橧对着门外高声喊道。

    褚邵进屋,看见元橧躺在久久的床上,但眼里闪过意思不悦。

    “属下在!”

    “我刚刚带来的驼囊,你令人下人往里面灌满热水,给我送进屋里来。”

    “诺!”

    “神医来了,我也让他好好给你看看。宫里这些御医也忒无能了些,你寒疾治了许多年,越治越严重。此次回来,我感觉你愈发怕冷了。”褚邵走后,元橧抓住久久的手说。

    “是么?”

    “你看你都睡了这么久了,手还冰冷。”

    久久一笑了之,没有作答。

    “我同你说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说。”

    “明日你可陪我出宫走一走。最近娘娘病重,皇上心情不好,我也不敢给他提。我都在宫里闷了大半年了。”

    “你是不是有干什么让父皇生气的事,”元橧不解地问,“不然他不可能禁你的足。”

    “我能干什么让他生气的事?”久久不满地嘟囔。

    “好吧好吧,明日我上完早朝,向母后请过安,就来找你。对了,听母后身边的嬷嬷说,你已经许久没去看望母后了。要不你明日同我一起去。”

    “我不去。”

    “你和父皇闹不愉快,同我母后置什么气?”

    “反正我就是不去。”

    褚邵敲门,说侍女备好了驼囊。元橧想了想,让侍女先走,自己走到门口从褚邵手中接过驼囊。

    元橧将驼囊放进久久的被窝,关切地问她是否好了些。

    “好多了。”见元橧又躺了下来,久久不满地问,“不是说躺一会就走么?”

    “对啊,我说的是一会,具体又没说多久。”元橧帮久久盖严实,“你不用管我,你自己想睡就睡,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元橧下床,吹灭了屋子的几盏灯,还没躺回床上,就听屋外褚邵担忧地叫了一声庄主。

    久久反应过来褚邵是在担心什么,忍不住笑出声。

    “三皇子在这躺会,等会就走。”

    “这他也管?”元橧虽不满,嗓音却压得很低。

    “他担心不才说明他敬职。”

    “倒也是。”

    久久合眼,没有再说话。元橧也只是安静地看着上空。

    屋内一片祥和宁静,能够清晰听见院内风吹动草木的簌簌作响,树丛里躲着的虫鸟也在不安分地鸣叫。

    “元橧!”久久突然睁眼,打破寂静。

    “嗯—”

    久久沉默了片刻,再此死心地闭眼:

    “没什么。”

    “早点睡。”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