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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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同床共枕

    久久有些惊诧。

    六年以来,褚邵向来奉命行事,从不多问久久其中缘由。当然,作为久久的随身护卫,他也无权过问。

    她抬眸,淡淡望了身后的褚邵一眼,言语中略带忧伤:

    “这是我此生唯一的心愿。”

    久久顿了顿,继续说:

    “明日我让元橧带我出宫,届时我提出在城中玩耍两日,他必然会同意。”

    元帝禁了久久的足。如不是今日赛马盛宴,元帝想讨久久欢心,断不会让她踏出宫门半步。

    “即使三皇子愿意带庄主出宫,陛下也会叮嘱三皇子寸步不离。恐怕庄主也很难有机会脱身。”

    久久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元橧还未曾来莺垣殿看望我,想必归朝不久,元帝应该未来得及告知他其中详情。”久久吃困地虚了虚眼,“而且……就算元橧知道了,他也未必会听从元帝。”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毫无底气。

    忽然吹来一阵风,久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将身子缩成一团。褚邵挡在久久身前,张开双臂,直到阵风停歇,他才转身去关窗户。

    “庄主去阳城,属下也想......”

    褚邵话还没说完,久久就接话道:

    “我知你想随行保护我。可你若走了,谁来帮我盯住千钥姬,夜行帮的那伙人,我可信不过。我虽使计,让千钥姬留了家书,说自己闯荡江湖去了。但人毕竟拘在临安镇,离汴京不过二十来里。真出点闪失,我的计划全盘皆输。”

    褚邵知道看住千钥姬很关键,但还是忍不住担忧。

    久久安慰:“早些年在刑部,我尚能保你无恙,现今我行事慎重了许多,还不能自保?”

    “庄主去了阳城,是否还会回宫?”

    她茫然地摇摇头,手肘支着桌面,倦怠地拖着脸颊,明澈的眼眸里,泛起点点涟漪。好一个楚楚动人的美人,竟将褚邵看痴了。

    “我也不知道。”

    “若不回宫,庄主可以回毒蛊庄。”褚邵说。

    “师父已逝,我回毒蛊庄,与留在这深宫之中又有何不同呢?免不得受人摆布,任人宰割。”

    宫灯灭尽,空荡荡的垣莺宫显得有些阴森。久久躺在床上,用厚厚的蚕丝被,将自己裹得紧紧的。久久盯着床架上的白纱帘,目光空洞而木楞。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举算不算自私,但正如她对褚邵所言,她今生所愿,便是去一趟阳城。至于之后何去何往,她也不敢细想。

    月影灼灼,久久缓缓入睡。昏昏沉沉之间,久久感觉身后有人,下意识转过身,正对上元橧明朗的笑颜。

    久久惊呼一声“元橧”,伸腿想要将他踢下床。然而她的右腿还没伸出被窝,就被元橧用左腿一下摁在被窝里。

    “你想蹬我?我现在可是统领三军的德庚大将军,你蹬肯定是把我蹬不下床的。”见久久有些气恼,他瞬时又软下来,“好久久,我就在这躺一小会,我同你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叫姐姐,或者庄主!”久久一板正经。

    元橧想都没想:

    “庄主,我的好庄主。”

    元橧呼出的热气,扫在久久的脸上,让她感觉痒酥酥的。久久见怪不怪,翻了个身,面向床顶的帷幔:

    “都这么大人了,还乱往女孩的床上躺,也不怕传出去,今后讨不到王妃?”

    “我同你从小睡到大,母后父皇都没说什么,哪些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嚼舌根?”元橧做出挥刀舞剑的姿势。

    “从小睡到大?”久久笑嗔,“德庚大将军可真会措辞。”

    元橧掀起袖子,坦露出五寸长的伤疤,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在军中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你现在竟然还同我计较什么措辞不措辞。”

    久久摸了摸元橧的伤疤,忽记起今早他脖子下的伤痕,心疼起来。

    “军队里的日子,一定很苦吧!”

    一提起军队,元橧顿时来了精神。

    “有什么苦的?驰骋沙场,守国保民,是我大男儿的天职。”

    正想夸赞元橧有了将军的英雄气概,下一刻元橧又没脸没骚地贫嘴:

    “就是你不在身边,想你的慌!”

    “你!”

    久久恼怒地伸手去拍元橧的脑袋,却被元橧一把扼住手腕。他捧住久久的手,哈了一口气,揉搓一番,而后拉着她的手放进被窝里。

    “我说真的。”元橧望向上空,言真意切,“行军之时风餐露宿、幕天席地,我都不曾觉得什么,就是有时候突然想起你,我只想立马赶回宫,见上你一面方能安心。”

    “小子,你这情话说得挺溜的嘛。”久久抽出手,顺势在元橧的虎口处揪了一把,“是不是哪个耐不住寂寞的军官带你去逛窑子学的!”

    元橧吃痛地将手放在嘴边吹气。

    “大哥还在阳城呢,我哪敢去逛窑子?”

    “原来是有贼心没贼胆。”

    “哪有!”元橧语调激昂起来,“胆子,我肯定不缺。当真是没贼心。”

    说罢,元橧痴笑起来。

    “你和元镒可经常见面?见面可有提起我,”为避嫌,久久又立马补充道,“提起我和元测。”

    “见面嘛,倒是不常见。我们虽都在阳城,但我在北边镇守边疆,大哥在阳城王府也是诸事缠身。合计起来,这一年多,不过见过三四面。还都是大哥来营帐检查军务。”

    元橧顿了顿。

    “不过每次见面,都会提起儿时的事倒是真的。上回见面,大哥还提起你才进商国学堂时,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老是受人欺负……”

    “欺负我欺负得最凶的就是你了,好不好。”久久咬牙切齿。

    “你后面欺负了我十年,而且今后的无数年,也只有你欺负我的份。你还有什么可记恨的。”

    “那倒也是。”久久豁然开朗。

    元橧继续回忆往事道:“大哥看不下去,教你若是谁欺负你,让你以同等的方式加倍奉还。好巧不巧,那天早上我给你泼了一身水,大哥给你说完这句话时,我正荷糖边的草丛里抓蛐蛐。你看见我,二话不说,冲上来就将我推进池塘,险些把我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