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了～”罗兰跟着阿尔然，蹑手蹑脚地走进他的独居公寓。

    “我说你刚才还那么小心呢，现在直接把我往家里带啊？”

    “你都认识亚当斯了，我还有什么可小心的？”

    “倒也是。”

    罗兰背着手走进客厅，把白色针织外套脱下来放到沙发上，伸了伸懒腰正要开口，就听到背后“咔”的一声，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她看到阿尔然右手拿着左轮指着她，左手拿着门口柜子上电话机的听筒，锐利的眼神充满警告意味。

    “喂，你好。”电话那头接通了。

    “亚当斯先生？我是于尔根。”“于尔根先生，有什么事？”“你认识罗兰.勒舍尔吗？”“那丫头跑去找你了？是我把你介绍给她的”“哦……原来如此。”

    二人一通谈话后，阿尔然挂断电话，而后微笑地收起左轮，在罗兰异样的眼神中给她倒了杯水道：“我们开始吧。”

    罗兰坐到双人沙发上，默然几秒后道：“降魔的诞生地在……刚刚那是什么？”

    “我得确认你是不是拿了亚当斯的名字编了个故事吧？”阿尔然耸耸肩“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还真是小心啊，你该不会也是歌什人吧？”罗兰有些情绪地道，无论谁被拿枪指着头都不会开心。

    “当然不是…别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了，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委托的事情吧，关于那头降魔有什么资料没有？”

    罗兰变戏法似地摸出一个信封：“我有一些照片和情报。”说着从里面掏出一叠黑白的东西。

    阿尔然把照片拿起来，看到大部分画面里都是一些不太正常的动物，这些动物有兔子、有鸟，还有一只看起来像是鹿的动物。

    之所以说是看起来像，是因为这些动物身体都发生了不同程度地畸变，那头鹿最严重，鹿角不自然的生长扭曲，体积有四五头鹿那么大，鹿头仿佛被鹿弹打过，整个面颊都爆开露出里面的血肉和白森森的骨茬。

    这其中还有一个人的照片……如果这长了六条胳膊的东西还算是人的话。

    “降魔诞生地应该是列斯托维尔，一个被荒废很久的镇子，早就是无人区了。”

    “这个镇子以前是干什么的？”

    “以前那里有个类炭矿，后来矿藏枯竭后没多久就废弃了。”

    罗兰从信封里拿出几张黄色的信纸，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拖了在矿务局的同学找到了列斯托维尔的档案，确实没什么特殊的。”

    源界生物降临现实的特殊载体，可以是具体的事物也可以是抽象的概念……阿尔然回忆着对降魔的了解，于是道：“关于降魔本身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那个小镇都荒废上百年了，那还能有什么线索啊。”

    “嗯？那这些照片是谁拍的？”

    “是报社，他们好像是在做一个采访节目，在列斯托维尔当地取材的时候遇到了邪物。”

    “没有人员伤亡？”

    “没有，所以我才说这头降魔应该不怎么厉害。”

    阿尔然盯着照片沉思了一会道：“你能帮我找到拍照片的人吗？我想和他谈谈。”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没有《朗城日报》的熟人，可能得花些时间…我们现在没那么充裕。”

    “那就算……嗯？”

    阿尔然把无意间把那张拍摄鹿的照片翻到了背面，看到那里写了个名字———弗兰德.利尔。

    “这就是那个拍摄者的名字。”罗兰随口道。

    “是这样嘛，弗兰德.利尔吗……等等，弗兰德.利尔？”阿尔然的声调忽然陡然提高了几度。

    “弗兰德……利尔，怎么了？”罗兰试探道。

    阿尔然却不回答，起身开门走到了隔壁的房门前——弗兰德.利尔，那不就是自己那个记者邻居吗？

    阿尔然礼貌地敲了敲门，等了半天没反应后道：“弗兰德.利尔先生在家吗？我是你的邻居，于尔根.德普利尔。”

    又等了半晌门还是没反应，正当阿尔然打算留个字条时，门忽然开了。

    一头灰发首先跃入眼帘，接着就是一张消瘦的脸颊和无光的双眼。

    弗兰德的形象和上次简直判若两人，缺少梳理的下巴上胡子拉碴，金框眼镜也换成了一副方框眼镜。

    “德…德普利尔先生，你找我有事？”声音也沙哑了许多。

    阿尔然看着他这副样子，利落地抛弃了用几分钟组织起的语言，开门见山道：“弗兰德，我是魔法师，我要去解决你遇见的那头降魔，我需要你的帮助。”

    弗兰德一愣，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沉默几秒后地将阿尔然迎进屋来，阿尔然叫上了罗兰。

    从弗兰德的公寓也能看出，他最近生活得很混乱。

    衣服散乱的丢在沙发上，桌子上堆满了各种纸件，用绳子捆起来一摞摞纸张，唯一的亮色是一只头顶“中分”毛色的短毛猫，“喵喵”地冲阿尔然和罗兰叫着。

    “啊，还没介绍过，这是小罐头，”弗兰德抱起温顺的猫咪道“是我老家那只的儿子，我妈送给我的。”

    “小罐头～”罗兰凑过去调戏着小猫咪，小罐头没有抗拒地被她抱了起来。

    “好软……”

    阿尔然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严肃道：“弗兰德，我想和你谈谈在列斯托维尔的经历。”

    两分钟后，在弗兰德那比阿尔然家典雅美观不少的沙发上，他端着咖啡坐在一旁，阿尔然和抱着小罐头的罗兰则坐在另一边，听他娓娓道来。

    “那是半个月前吧，大概就在那次我和你相遇后没多久，我的编辑在《朗城日报》上要到了一篇连载专栏。”

    “他是个从矿物学转过来的新闻人，于是就想做一期关于类炭的报道。”

    阿尔然知道，类炭是芙涅希亚的一种独有矿石，因外观类似烧结的木炭故而得名，其特点就是在一定温度条件下会发生爆炸放热。

    在魔导工业兴起以前，类炭的价值几乎不下于魔石，但在有着更稳定的魔导供能体系的现如今，类炭最大的用途已经转移到火药制造领域了。

    阿尔然那把阿蒙多霍克转轮手枪，其使用的阿蒙多九毫米转轮子弹就是用类炭粉作为底火燃料的。

    “你们知道朗塞琉斯城附近的魔石矿吧？魔石矿是自然魔力结合矿物形成的，所以每次挖掘出的魔石矿大都不是单一矿而是复合矿，朗城外的那座塞拉佛魔石矿的副矿就是类炭，我们的目标本来是那里的。”

    “但是我的那个编辑说什么要拓宽专栏的历史深度等等，要我们去列…列斯托维尔考察。”

    弗兰德喝了口咖啡，双手合抱脸庞用力揉搓，似乎不愿回忆起那段经历。

    “相信我，于尔根，这是这个蠢货这辈子做过的最蠢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