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回青云去要，原本就是为了安慰其其格，不让她担心。如今天下皆知自己已是青云弃徒，回去只怕是自讨没趣，倒不如冒险来皇宫一试。

    一路疾驰，骑乘的马换了三匹，终于在第二日的黄昏到了京城。

    说是京城，其实也不过是陪都，否则即使南行七日也是无法到达。李寿连日流浪，从来不在意朝堂之事，也从未注意那些身边流离失所的百姓。南疆几个小国联手，竟然逼得当朝连迁两都，朝廷如何昏聩可想而知。

    若不是如今风雨如晦的形式，怕是青云也不能趁势崛起吧。李寿自嘲地笑笑，战乱四起，这陪都也不知可保几日，若真城破，那么纳兰城也定是会惨遭涂炭。他叹了口气，自己既没有家国天下的大志向，却也不肯随波逐流。看着身边或三五成群或独自入城的江湖人士，李寿心中五味杂陈，明知大厦将倾，却总有人奋不顾身。

    李寿看了看宫门前的守卫，硬生生将思绪拉了回来。如今接连迁都，那焦山不知还在不在。说是皇宫，其实也并不能算是皇宫，形制大小都逊色的多。

    李寿在门外的大街上寻了个茶馆，默默观察对面的大宅，事出仓促，守卫及兵力都没有多少，李寿心里有了些底气，准备入夜时分再去寻那焦山。

    “客观是北边来的吧。”

    李寿转头看着那掌柜，不由得满脸戒备之色。

    “客观您别紧张，如今南方逃来的人，可是再没有您这样打扮讲究的了。”

    “哦，”李寿玩味道：“难道我就不能是这城里的？”

    那掌柜闷哼一声，“如今这北荒城，谁还敢如此招摇露富？皇上刚一到，便逼着各家员外掌柜纳捐，说是要翻修皇宫呢！可是见如今军队这节节溃败的模样，怕是这皇宫还没修完，皇上又得走了。这北荒是我朝最后的一个大城了，再往北，出了纳兰、四鸿两城，皇上怕是就要躲到胡人那里去了。”

    李寿想了想，还是出口劝道：“掌柜慎言。”

    掌柜把毛巾用力抖到肩上，又道：“怕是如今再没人有那工夫管着老百姓的舌头了。这皇宫本是城里青云的分舵所在，已是城中最大的宅子了。皇上还嫌小，要扩建一条街呢。明日我这茶馆就要关门拆除了，可怜了我家三代的生意。唉。”

    李寿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杯中的水漾出烫的他一愣。怎么又是青云？

    李寿忙拉住掌柜问了那宅子的大概地形，不一会儿，掌柜唉声叹气地走了，李寿却如坐针毡。越想越不对，等不到晚上了。

    李寿按了按腰间的菜刀，付了茶钱，朝着皇宫走去。

    毕竟是皇上居所，李寿并不敢贸然闯入，只得按照掌柜所说，先去西北角的花园。

    李寿刚翻上墙头，却傻了眼，应是为了安全，本应全是珍惜花木的花园如今已夷为平地，只剩下些贴着地皮的小杂草。

    如今天色又暗了几分，只可勉强辨得人形，李寿不敢用火折子，只能悄悄地俯在墙瓦上暗中观察地形。

    这宅院比起皇宫简直不值一提，比之青云总舵也是逊色得多，好在形制特点倒是多与总舵相似。李寿暗暗有了打算，准备去与总舵药房位置相近的几栋小楼探一探。

    还未等李寿动身，忽然一道劲力袭来，李寿心中着急，早已忘了用玄玦心法，故而完全没察觉危险。情急之下只得转身翻滚，只得堪堪躲过，连衣角都勾破了几处，狼狈至极。不等李寿反应，忽然又一道劲力袭来，李寿却再无暇闪躲，只好伸手抓刀，却因刀柄太短，姿势所限，已是不及，只能硬是伸手挥出一掌，企图阻挡。

    等那劲力到了面前，李寿才看清那道内力中还裹着一种小巧带爪的兵器，自己的一掌不仅没什么攻击力，还被那兵器躲过。正惊讶间，那兵器瞬间没入肩膀极深，李寿吃痛，被对方一拉，便掉下了墙。

    李寿努力望去，发现那爪子后面还连着两根极细的丝线。

    “不得诏而闯宫者，杀无赦。”

    李寿闭了眼睛，心中一片空白。

    忽然，他察觉到前方的人瞬间散开，他睁开眼，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打架打的少吧，白白浪费了小妹的心法和内力。”

    李寿霎时清醒了，他怎么知道的？

    他艰难地爬起身，掏出火折子吹了吹，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了来人，果然是二哥李盛。

    “你把小妹怎么样了？”

    “一奶同胞的妹妹，我还能把她怎么样？”

    李寿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知今日定不能善了，便强行用内力震开了肩上的爪子，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李盛叹气，“你这又是何苦。来人，拿药。把东西也拿来。”

    李寿不知他是何意，也只得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接过药撒在了伤口上。

    看着李寿将伤口处理完毕，李盛递上一个盒子，“这是你要的东西，快回去吧。”

    李寿打开盒子，与那刘大夫所描述之物相同，正是焦山。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李盛的声音中竟带着些温情。

    忽然，远处瞬间传来十分嘈杂的声音，“走水啦，走水啦！”

    李盛大叫一声“不好”，转头对李寿说道：“快走！”

    李寿亦知事有反常，便利落地抱了盒子翻身上墙，甫一落地，便听得墙内远远地喊有刺客，李寿心知不妙，忙运起十成功力，趁着夜色疾奔，终于在午夜时分到达了城外的山下，困倦极了，李寿便靠着一颗大树休息。吃一堑长一智，李寿并未忘记运起玄玦心法探查周围。

    天蒙蒙亮时，李寿觉得倦意已去了大半，刚想起身赶路，忽觉异样，运起心法查探，发现一队人马正赶来，距离已不足三里，内力却是乱七八糟。

    李寿心中欢喜，送马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