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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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蒋氏认罪

    “什么毒?”邢宇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声。

    见是他,姚志忠也没准备隐瞒,将仵作先前跟他说的话转述给邢宇听。

    原来,仵作给那跳河自杀的小厮验尸的时候,发现他胃里和上衣前襟处皆有毒物反应,只是衣服被泡了水毒物反应较弱,胃里却很明显。

    料想是他早在跳河之前就服下了一种药,但因为服下后没多久就死了,因此药性没挥发出来,性状不明,但根据仵作多年的经验来看,那药应该是一种慢性毒,只是具体是哪一种,他又分辨不清。

    “怎么会是慢性毒呢,老太太汤里被下的不是巴豆吗?”姚志忠简直一头雾水,邢宇也沉思了良久,然后,对姚志忠道:“咱们这儿不是正好有一位大夫吗,不如让元公子帮忙看看?”

    “这……”姚志忠有些犹豫,“人家毕竟是客人。”

    但他也知事有轻重缓急,眼前查案便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他只好再度回到厅中,请元齐帮忙看看。

    元齐倒是也很爽快,见那仵作拿出的沾有那小厮胃容物的巾帕,书墨便拿一块崭新的帕子替元齐包了手,元齐这才拿起拿帕子,凑近闻了一闻,而后道:“这毒,虽然罕见,不过我确实见过。”

    姚志忠连忙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他,元齐便道:“先前我替睢阳侯看诊的时候他得的就是这种怪病,初期的时候会稍显食欲不振,但过一阵子人又会莫名亢奋,食欲大增,如此循环往复下来,不到一年睢阳侯就卧床不起了,人也消瘦得可怕,这种毒罕见,平常大夫也遇不到,因着它这个症状我便给它起了个诨名,也就是销魂散。”

    “销魂散?”

    “睢阳侯?”

    邢宇和姚志忠几乎同时出声,然而两个人的关注点却不太一样。

    “睢阳侯不是在河南吗?”姚志忠道。

    姚老夫人拿拐杖戳了戳地,愤声道:“我就知道,一定是邢家那三个小畜生干的好事,邢家的本家就在河南!”

    邢宇也没否认,接着道:“销魂散这名头虽然不响亮,但我也偶有耳闻,确实这几年有不少武林中人都中过这种阴私的毒。”

    “可那小家伙中的不是巴豆吗?”姚志忠再次问出了声。

    元齐点头道:“确实中的是巴豆,当时那汤我也看出点门道来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那小童就喝了下去。”

    若此时烟在这里,听了一定会气得跳起脚来:你那哪是没来得及提醒?你那压根就是没准备提醒,就等着看好戏呢!

    可惜她不在。

    邢宇想了半晌,倒是提出个设想来,他开口道:“这汤里有巴豆,那小厮肯定是不知情的,不然也不会单单为了下巴豆这一件事就服毒自杀。”

    确实,下巴豆虽然阴私,但只要剂量不大,不足以致人死地,就算被主家发现了,大不了打一顿再发卖出去,是不会要他性命的,他既然决心赴死,就说明他一定是做了什么罪不可恕的事情。

    “既然他不知道这汤被人掉了包,那就说明此事还有第三个人插手,而且这个人,肯定没有与邢家以及背后指挥这小厮的人串通,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自相矛盾,临时将毒药换成了巴豆。”

    “所以宇儿你的意思是?”姚志忠问。

    “因着是临时变的计划,那人肯定也没想过要如何处置这掉了包的汤药,最大的可能,就是临时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将这汤药倒了。不过祖母这福寿汤特殊,大厨房只做一份,多的就没有了,要想不动声色地将汤药换了,需得自己偷偷准备食材,另起炉灶才行。当时宾客都在前院,人不可能往后院去的,前院里有小厨房的院子只有祖母和……”

    邢宇话说得隐晦,但姚志忠仍是听懂了,他霎时变了脸色,先是震惊,而后又满是不可置信,朝邢宇道:“你是说……”

    邢宇连忙躬身,朝姚志忠道:“外甥只是猜测,舅舅万不可如此动气,事实真相如何,还需得派人去查证,看看院子里有没有残存的汤药,还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人打断。

    “不必了,事情确实是我做的。”

    蒋氏不知何时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往常和善的脸上,这会儿却满是坚毅。

    姚老夫人看着姚志忠乌青的脸色,连忙劝解道:“婉儿说她身体不舒服,我就先让她进内室休息去了,你别听婉儿瞎说,她一定是自责自己御下有失这才出来胡言乱语的,婉儿她嫁给你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你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姚志忠却听不进去这些话,也不顾元齐还在了,当场就要蒋氏跪下。

    蒋氏也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说跪就跪。

    “你嫁到姚家二十几年,扪心自问,我姚志忠亏待过你吗?”

    蒋氏红着眼眶低着头,却不发一言。

    姚志忠看了,火气更上涌了,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拿手指着蒋氏道:“是,我姚志忠确实背弃了当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不过那不也是为了延续姚家的香火吗?你不喜欢外室,我就让她们住得远远的,免得你见了心烦,难道这些你还觉得不够吗?”

    蒋氏咬着唇不回应。

    姚志忠继续道:“我知道你执掌中馈这么多年也吃了很多苦,可我私底下难道没有补偿你吗,你要是真的对我不满意,有什么冲着我来,何必为难母亲?”

    话刚落,蒋氏就一下子哭了出来,她哭诉道:“我没有想为难老夫人。”

    姚志忠简直怒不可遏:“那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我……”蒋氏忽然看了上首的元齐一眼,又低着头不说话了。

    元齐也识趣,趁机就提出了告辞,姚志忠也没拦他。

    等人走了,姚志忠问道:“这下总可以说了吧?”

    哪知蒋氏却像铁了心一般咬紧牙关道:“事是我做的,可我无愧于心!”

    姚志忠简直气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愤怒得扬起一巴掌,待看到蒋氏那倔强的脸,却又将手拿了下去。

    “来人啊,将蒋氏带到祠堂关起来,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谁也不准探望!”

    很快,就有人将蒋氏带了下去,姚志忠生着气走了,徒剩下上首的姚老夫人坐在那抹泪,丫鬟在一旁安抚着。

    邢宇走上前去,安抚道:“祖母别太伤神了,我也相信舅母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缘由的,您且耐心等待着,这件事马上就会水落石出了。”

    姚老夫人却只觉得莫名其妙。

    “婉儿自嫁到我邢家,二十多年来天天来我这老婆子面前嘘寒问暖,风雨无阻的,说是老身的半个女儿也不为过。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婉儿对我如何,我再清楚不过,她如何能做出毒害老婆子的事?”

    对于蒋氏主使下毒一事,姚老夫人始终不信。她握着邢宇的手,颤颤巍巍地询问:“莫不是她在替谁遮掩?”

    但阖府上下,能值得蒋氏认下这天大的罪名为其遮掩的,不出一二。

    姚老夫人将所有人在心中过了一遍,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几个孙子来。

    邢宇见她这样,心下不忍,连忙出声提点道:“家中自来和睦,祖母待大家向来都公平公正,不曾有过偏颇。此事应该不是从姚家内部起的,祖母还是不要太过疑心了,不然就是真的伤了和气了。”

    姚老夫人这才惊觉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过分,连忙止住,顺着邢宇的话道:“难道乖孙猜到是谁了?”

    她这外孙自小聪慧,能想明白里面的关窍也不足为奇。

    邢宇却摇摇头,道:“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之前,一切都不好说。”

    姚老夫人想也是这个道理,与其在这疑心到底是谁对她这个老婆子怀恨在心,不如等蒋氏那边松口,听听到底是个什么原委。

    便推说要休息,打发邢宇回去了。

    另一边,烟休养了一天才觉得身子好了点,正想出门活动呢,不想迎面遇到一只乌鸦停在院子附近的树上,顿觉晦气。

    没想到更晦气的是,刚出远门没多久,大老远就看到了元齐主仆二人,烟立刻掉头就走。

    自城主府一事之后,烟就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元齐拿捏住了,反正就是看他不爽,平常能不碰见他,就尽量不上赶着迎上去。

    没想到,烟还未走出一步,那人就眼尖地叫住了她,为了不引人注目,烟还是停了下来,面上装出一副乖巧样,道:“元公子找小的,有何贵干呐?”

    元齐摇摇扇子,笑道:“哪里有什么贵干,不过是最近忽然对看相一事颇感兴趣,研究了一阵,正好看到了你。”

    烟心中一咯噔,大致猜到他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话了。

    果然,只见元齐将扇子一收,四处看了看,又将烟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老神在在地道:“我观你印堂发黑,浑身有污浊之气,与这府中气运相冲,此地恐怕不宜久留啊。”

    嘁,还污浊之气呢,躺床上快两天了都没有好好洗漱一番,是个人他都得有污浊之气啊。

    烟对元齐的说法嗤之以鼻,面上却依旧不显,躬身请辞道:“谢元公子看相,小的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您要是想赏景儿,继续,您继续。”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元齐这次倒是没有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