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师兄此言何意？可是在故意挖苦师弟？”马如龙弱弱地问，他心中虽然不忿，但毕竟自己是真斗不过人家神女宗的人，被挖苦嘲笑，也是活该受着。

    “马兄弟，你有所不知，”许奉先自信地说，“这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马如龙看着许奉先那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由地就顺着他的话发散思维，仔细想想，这话还真有点道理。于是虚心求教，洗耳恭听。

    “首先，咱们打出一个除妖不要钱的噱头，不图别的，只为吸引眼球！”许奉先大手一挥，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意味，“这年头，除妖那是刚性需求，也就是说家家户户都难免遇到些不干净的东西，不论贫富，都免以避免，你说对不对。”

    “师兄说得对。”

    “所以，一旦咱们打出除妖不要钱’的旗子，你想想，会是什么场面？”

    马如龙想了想，不太敢确定地回答：

    “会有很多人？”

    “不！”许奉先一挥手，“不是很多人，而是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在咱们观里排队的人能从南门排到北门！”

    “那么多人，咱们人手恐怕不够。”马如龙皱着眉头道。

    “不重要！”许奉先接着说，“忙不过来无所谓！我们的目的是抢占市场，让尽可能多的人选择我们，我们这里多一个人，她们那里就要少一个。我们的目的是要培养一种习惯！”

    “什么习惯？”

    “当然是除妖不花钱的习惯！”许奉先侃侃而谈，“你想想，一旦你体验过不花钱除妖的服务，还会愿意掏钱请人除妖吗？”

    “我愿意啊。”马如龙照实回答。

    “你愿意不愿意不重要！多数人是不愿意的，哪怕多花一个铜板，他都会觉得自己血亏！”许奉先结合自己前世白嫖各种三A大作的经历，非常以己度人地说。

    “可是……”马如龙刚想辩驳，就被许奉先打断。

    “没有可是！你要相信我，咱俩是一伙儿，我难道会坑你？”许奉先一把搂住马如龙Q弹的肩膀，“只要大家习惯了除妖不花钱，神女观关门是迟早的事情！她那里房租那么贵，没有收入是耗不起的！”

    “可是……”马如龙刚一张嘴，许奉先再次向他保证。

    “你放心，没有可是！等那魔女观搬走，咱们再逐渐把除妖的价格提上来，之前的损失那都是投资！说不定你还能实现财富自由呢！”

    马如龙听了半天，也被这一套歪理邪说整蒙了，觉得这个法子纯粹是胡扯，但偏偏扯得有几分道理！

    要不要听他的话呢？反正迟早要关门，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吧！

    “许师兄所言……有理。”马如龙点了点头，心里发虚。

    “那就这么办！对了，我这一路舟车劳顿，鞋都磨穿了，你去帮我找几身衣服鞋袜来。还有酒肉，多多益善。”许奉先摸出一块灵石，塞给马如龙，马如龙却坚决不要。

    “许师兄远来是客，衣食住行自当由我来承担，师兄莫小瞧了我！”马如龙当即站起，躲开许奉先塞灵石的手。他本来就是个豪爽好客的人，待人真诚大方，挣来的财产往往是左手进右手出，不然也不会在此经营这么多年，家当都没攒下多少。

    “酒肉师兄只管放心，我的手艺在整座城里只比翠云楼的大厨略逊一筹。只是衣服有些麻烦，师兄身长九尺，需要量体裁衣，眼下实在没有合身的。”

    许奉先挠了挠头，这穿衣自由还真是个问题。他现在这身衣服在从问心阶上滚下来时就磨破了，四处漏风，还不如不穿。可光膀子上街虽然威风，却到底是失了仙气。

    怎么办？

    他环顾四周，打量着观中正殿里的一切，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处。

    “这不太好吧？”马如龙猜到了许奉先的想法。

    “事急从权，大不了过几天还给他。”许奉先浑不在意，直接走上前去。

    马如龙不忍，掩面离去，径直去了厨房。

    青云观正殿，神台之上，陈青云的塑像赤裸着，手里握着拂尘，目光悠远深邃。

    云峰山，试剑阁，陈青云正在给弟子讲课，忽然间打了个喷嚏。他掐指一算，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许奉先和马如龙狠狠地吃喝了三天，又养精蓄锐了五天，这才正式实施绝地反攻的计划。马如龙找来纸笔，许奉先在上面用米芾的字体写上了“除妖不要钱”五个大字，找匠人刻了木牌后，挂了出去。

    木牌迎风晃动，咣当作响。

    ……

    “许师兄，你不是说，会有人山人海吗？”马如龙坐在木凳上，托着下巴，望着道观大门问道。

    许奉先也很纳闷，到底哪一步出了纰漏？他又盘了盘自己的商业逻辑，十分顺畅，简直无懈可击！

    “可能，是我的商业理念超越了时代。唉，生不逢时啊，我要是能穿越到……”许奉先正在那里长吁短叹，就听到有人上门，正准备起身，马如龙已经健步如飞地迎了上去。

    道观外，安平城县衙的捕头张三赖一脸为难之色，他举起手刚想扣门，道观的大门就打开了。马如龙闪身出来，十分热情地握住了他的双手，关切地问：

    “张捕头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身为安平城的一员，一定略尽绵薄之力，我不收钱！”

    真不要钱？马神仙这是不过日子了吗？

    张三赖和马如龙是旧识，以往有什么邪祟害人的案子，他都是要来这里求助的，以至于所有人都默认青云观是县衙的一个特殊办事处。直到神女观的出现，张三赖为了多赚点差价，就渐渐不怎么来这里。

    昨日夜里，县衙接到报案，豆腐刘一家三口惨遭灭门，仵作验尸后说与邪祟有关，县太爷就照例将请神驱鬼的差事交给了张三赖。

    可这次张三赖算是犯了难，因为那豆腐刘一家全死了，没人会给他孝敬。县太爷都拿不到油水，自然不可能给他报销。他这次要自掏腰包请神仙，如何不肉疼。

    神女观的报价已经很低了，但依然要三两银子才能出手一次。这三两银，本是他今晚留宿怡翠楼的浇花钱，攒了有一段时间才攒够。

    于是，他打算货比三家，看看马神仙这边能不能松松口，一两银子拿下。只是这么久没来，有点拉不下脸，在路上犹豫半天。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边直接挂上了“除妖不要钱”的牌子。

    马神仙日子这么艰难了吗？

    要不，还是按照三两银子给吧，人家毕竟帮过不少忙，还从不自矜身份瞧不起人。

    “马神仙，还是按照三两银子吧。”张三赖说着就将银两奉上。

    “不！说不要钱，就不要钱！”

    许奉先走了出来，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