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魂大法！”

    李天行这臭不要脸的，在脑海中搜寻着合适的外功功法。

    零散的画面，残缺的功法，再次一一呈现。

    过了许久，差点因神识殆尽而晕厥，终于找到适合目前能用的。

    “太乙绵掌！”

    没花费多少时间，李天行便将这要领记了下来。

    但会看，看懂，并不代表有手就行。

    起初练习时，那手脚协调性，简直惨不忍睹。

    脚上蹬出，手却忘了施展；手上抡花，腿却站立如松。

    毕竟，从未接触过此类武学，那将身体每一处，都化为武器的技巧，李天行这才刚刚入门呢。

    他回想起当时击杀黑甲头领时，仅会那一丁点散打搏击术。幸好对方轻敌，不然当场身死道消的，便会是自己。

    想来，还略有后怕。

    抛开杂念，又继续沉浸在修炼中。

    太乙绵掌，是一种内外兼修，以意御气，以气发力的掌法武学。

    水属无形，不争而争，其外视，柔和清静。然，水可蓄能储势，穿石劈岭，更是无孔不入，无坚不摧。

    内息以柔为法门，刚柔并济，看似绵软无力，实乃以柔克刚的极致掌法。

    好在内力日益见深，多日后这些招式是越练越熟，越熟越慢，越慢越涩，越涩越虚，恰是练对了路数。

    感受那一招一式间微妙的联系，练到兴起时，身躯轮转间轻飘飘一掌，看似流水柔情，拍向三丈外的大树上。

    有些时日未出现的老道，正提溜着只烤鸭，挎上一壶好酒，哼着小调来到道观。

    刚踏入内院，旁边的百年杏树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片片扇叶飘零而落，树干中一处掌心大小的洞眼，赫然在目。

    如丧考妣一般，老道连忙扔掉烤鸭，轻轻放下美酒，急步走到大树旁爱怜抚摸着，转头红眼怒斥道：

    “这可是道爷我年少时亲手栽下的！百年了，竟惨遭你这小人之手！”

    李天行尴尬得搓了搓手，小声道：

    “那个，练顺手了，一不小心……”

    老道干嚎着：

    “一不小心……道爷我还一不小心劈了你！”

    说完便如鬼魅近身，驱掌化刀，照着李天行面门便劈下。

    说时迟那时快，李天行匆忙间接下，顺势借力打力，反身一掌追上。老道那如泥鳅般的身法，却是卸了这劲力，他差点没收住，被老道给晃倒。

    击出的那道金光掌风，入地瞬间，出现个不大不小的坑洞。

    老道咧嘴冷笑，立马还以颜色，身法窜动间迅速贴身短打。

    其攻势连绵不绝，招招对准李天行各大穴位击出。

    李天行从未见过，速度不见得多快，但诡异在身法动静切换，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自己几次还手都只打中虚影，换招时分，却反倒挨上几拳。

    他此刻只能疲于防守，见招拆招。毕竟还是那螳臂挡车，自不量力罢了，仅仅险躲过一两招，便身中十几拳，当场被放倒在地。

    拍了拍烤鸭上沾着的泥土，小心拎起那罐美酒，老道讥笑道，“这太乙绵掌讲究阴阳相随，不僵不滞，不拘形法。你这练得，呵呵！连个娘们都能使唤出来。”

    李天行闻言俊脸一热，“关键我也没练过那玩意啊！”

    哼哧哈嗤得坐起身，刚准备反驳两句，浑身一阵酥麻感顿时袭来，穴位之间的脉络如被切断般，气息滞而不达。

    李天行大慌，体内却自行运起金光咒，调出内息冲击周身各处的阻滞位。

    一盏茶后，酥软感逐渐消退，然更觉经络通达，只穴位上存有一些酸胀感。

    虽然知道这老道深藏不露，却不料身手如此了得。

    李天行知道他手下留情，之前每一招都避开全身大穴。

    便屁颠屁颠上前，笑道：

    “道爷您大人大量，小子给您赔罪了！”

    “行了行了，陪我喝上一杯……”

    二一添作五，两人那是酒不醉人自醉。

    “我……我可告诉你，这游龙步和北斗罡拳，是……是我师门不传密学。你小子，可是赚了。”

    “嘿，多谢道爷了！”

    老道打出个酒嗝，晃了下为数不多的酒罐，心疼得往自己身前扒了扒，“以你如今的内功造诣，练起外门功夫那是易如反掌。尚缺的，只是经验而已。”

    “这千刀剐的世道，死得死，躲得躲。你既然决定走上这条路，道爷我也不会藏私的。”

    老道用手抹了抹胡须上的酒末，送入口中舔了两下，“那我就给你大概说说，如今这武林宗门所面临的困境吧。”

    “大约百年前，我刚在江湖闯出点名堂……”

    “您老今年贵庚？”

    李天行连忙打断话语，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面观这看上去只有六十出头的瘦弱老头。

    “懂不懂礼数？”

    酝酿得情绪被打断，老道心生不满，“道门不兴问寿。还得你小子，如今算来，也有一百二十有三喽。”

    百年前，“千幻魔影”吴天，那一身诡异无解的游龙术，硬是闯出偌大名堂。

    亦正亦邪的性子，也埋下不少祸根。

    俗话说，有心算无心。某日与人对赌，从皇宫内盗取一盒，却不知触发哪道机关，引得官兵四处追杀。

    东躲XZ，无奈下只得抛却往日盛名，受冲虚道观当时的掌门点化，拜入道观。

    却也不用作那清心寡欲姿态，仍是游戏红尘，自封道号“九重子”，因善饮，又称“酒道人”。

    多年后某日，终于参透了这物件玄机。

    老道说到这，摇了摇头，连称悔不当初啊，如今想脱身都没法子了。

    因为里面的内容，让他惊恐万分。

    “着域为盘，国为界，擒灭四海武林贼，昌隆盛世国祚安。”

    或许是因为开国武帝，见当时依然民不聊生，不忍下此决心，使得武林众人冥冥中逃过一劫，多存了那七十年载。

    但如今这元帝，三十年前即位之时，便大开杀戒。确是在明面上，稳固了朝廷的各项利益，顺道也印证了这记录的真实性。

    可内里的蝇营狗苟，却是属窗户纸的——一戳就破。

    老道唏嘘着，小心翼翼了一辈子，“老而不死是为贼也”，他不想就这样碌碌无为一生，羽化升天。

    遂那日后，便以爻卦卜算欲勘察天机，却怎料反噬其主，差点殒命当场，只隐约窥得天象一角。

    “前几年遇见你，我他娘的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重重捶了下桌子，老道头一次神色凝重起来，“切记，你的命势关系着千万人，非安勿入，欲速则不达。”

    李天行不知所以然，只得自谦笑道：

    “您老这就有点吹牛批了！我这辈子，就想报了父仇，然后婆娘娃儿热炕头。”

    老道闻后气急败坏，连声斥道：

    “你……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李天行目送老道，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命，是天选的。但命数，由我不由天，事在人为。开弓没有回头箭，您老的好意，天行不敢不应。”

    “是了，想那许多没用的，当下最为紧要的，还是将这几门功夫打磨一下。有朝一日，定能习得那御剑飞行之术。”

    一壶百年忘世酒，一柄三尺浩气剑，行御天地间，自在乐逍遥。

    这应该是男女相通的冀望，最终极的幻想，可又遥不可及，只能望而兴叹。

    忧着今日收成，愁着明日花销，这才是普罗大众充满烟火气的生活。平淡普通，但这本就是一种活着的价值。

    小草稚嫩，却能处在狂风暴雨中坚韧不拔得活着，可谓野火不尽，春风又生。

    “圣人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故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见微知著。”

    以小观大，从现象见本质，不执着于眼前的困境。你我皆为黑马，胜负欲难料，未来亦可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