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也哭了，洛玲突然想起什么，说了句“稍等”便匆匆离开。

    收紧身子，今日前来，李天行已备好了，万一有何状况，便立马脱身离开。

    毕竟现在，形式好比风声鹤唳，不得不小心为上。

    结果，屁事儿没有。

    只见洛玲抱来个香樟木盒，摆在桌上推到李天行面前：

    “这是你父亲多年前留下的画卷，告知我定要妥善保管。如今斯人已逝，况且这些年，看也看腻了……喏，物归原主。”

    “不过这幅画，你要送我了。”摸挲着已经变得稍显黯淡无色的美人画，洛玲此时无限惆怅。

    轻抚那最多写了不过三年的题词，“十几年都避而不见，却偷摸着提了词。这死鬼，真是连死都不放了我，不过也算了却了我多年的夙愿。”

    洛玲在那自顾自的娇嗔，李天行只充耳不闻。他忍住激动无比的神情，正色说道：

    “我想父亲也是此意，助我寻到这画，送归与你！”

    洛玲深深得看了一眼李天行，欲言又止。转身卷起少女画像，紧紧收于怀中，少见得露出那女儿春情。

    临走时，在门口踌躇半天，终于说了出来：

    “以后这江湖路，可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毕竟，再无人帮你守着了。”

    李天行闻言大惊。

    ……

    夜空中，繁星点点，甚是让人流连，远处不时划过几道流星，片刻后消逝无影。

    李天行埋头赶路，胸口处的盒子，不时发出宁人心旷神怡的温暖，脚力更胜以往。

    就是这种感觉！

    之前他激动之处，便是这了。

    每次修行内功的助力，查看脑海中那零散画面，应该便是受这盒内画卷的影响。

    此刻他已是迫不及待，想要寻个安身之所，好好研究一番。

    转过街道，来到了早上他观察的那个白事店。

    闭眼运起些许内力外放，瞬间扫过周围十多米范围，除了店铺中的一人，再无旁人。

    “太乙救苦天尊……你个傻X玩意，想害死道爷啊？”

    店铺老板开门初时一愣，便神情紧张得咧嘴骂道。

    李天行双手一摊，无奈道：“嘿……这不是没地方去么？想来想去，还是道爷您老这最安全！无妨，无妨。”

    看着自来熟，到处乱摸的李天行，老道白了他一眼：

    “去去去！我还想再活够几十年。他娘的，早知道当年就不该遇到你。”

    “安啦安啦！”李天行晃悠着手笑道，从身上掏出瓶十年酿的花铃酒。

    老道见之，怦然心动。

    麻溜地弄好几个小菜，老道忙不迭得灌下一杯，直甩腮帮子：

    “说好了，明日送你去我那道观里，住上一些时日。如有人问，就说是我远游归来的徒儿。”

    好似占了一点便宜，摇头晃脑又满上一杯。

    看着老道这副悠哉样，李天行暗自发笑。

    前几年的某一个春日时节，与友人踏青城郊。被这老道瞧见，从远处大惊小叫地奔来，见面就要求捉手一观。

    在友人嬉笑间，让李天行尴尬万分。

    这老道看完后，还大呼“不对啊！这不可能，你不是人！”，被气急得李天行一路追打。

    事后老道更加得热乎，如狗皮膏药般，黏上了他。

    干脆，在城内做起了白事买卖，美名其曰：近水楼台先得月。

    问之，就是天机不可泄露。

    并且一言道出，李天行正在修习着内功，金光咒！

    无他，道韵而已。

    看到李天行被惊得哑口无言，又言，当此功大成时内敛藏华，便再也瞧不出了。

    结结实实把他给涮了一顿。

    一来二去，这对活宝就成了忘年交。

    老道叹息道：

    “当日贫道恰逢云游在外，收到消息赶到时已是……哎~或许也该有此劫数。”

    “杀父之仇，灭门之祸，我定要寻出幕后真凶。不过我也知，不能急于一时，如今根基尚浅……道爷，难道您就没有什么表示？”

    李天行先做义愤状，转而眼勾勾望着对方。

    “我呸！”老道看他贱兮兮那样，故作嫌弃。

    实在拗不过这李天行，半推半就，从裆部掏出一个不足三寸的草人，递了过去。

    李天行皱着眉头，捏过草人的一角，瓮声问道：

    “这啥玩意？上边都有味儿了！”

    “嘿嘿！这可是我行走江湖保命的家伙，那些江湖把式玩得替身术见过没？”老道得意笑道，不时抚着已发灰白的山羊胡。

    “我这个，可是正儿八经的玄门宝贝。与之前送你的那些小玩意，没得比，没得比……”

    要不是有这味儿，李天行恨不得放到嘴边亲上两口。

    打秋风，成了李天行历来找老道的习惯，对方也乐于见成。

    还别说，每次老道给的稀奇玩意，都特么“货真价实”。或，应该说成白嫖更恰当些。

    比如说那追视符，一念而至，如影随形。

    拿到此符当晚便试了一试，然而神识不够精通，后继无力，让他好好得看了副白花花的身躯，就是胖了点，让他几日都食肉无味。

    还有什么归元丹，吹嘘其阴阳调和之功效，甚益于金光咒的修行。

    伴着老道醉酒后的鼾声，李天行理顺后面的步子，也沉沉睡去。

    翌日，老道领着李天行，来到芜城城郊的冲虚道观。

    这附近几里地渺无人烟，香火也自然是没有。

    老道看着观内，那破败不堪即将倒塌的大门，伸手一把扶正后，讪笑道：

    “师尊当年传位于我，还不是这般光景。拜那劳什子所赐，徒子徒孙跑了个尽光，就剩道爷我一人了。”

    “一人也好，乐得自在。修性在于入世，在于得而复失，不得而得中。”李天行感到，他这话里好似有话，似懂非懂得茫然称是。

    老道回屋，在一处犄角旮旯中，翻出枚玉扳指收好。到了院落，向着正四处溜达的李天行，交待了两句。随后，当机立断，一溜烟跑没影了。

    坐到修行室内的蒲团上，李天行小心翼翼得将香樟木盒打开，内里一股浑厚无比，且无垠浩瀚的荒古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

    李天行展开内里的画卷，顿时目瞪口呆。

    见那画中，亮点星罗密布。唯有九处最亮点，各值一方，互成犄角之势，当是为极九之数。

    又见画内景象轮转，九星归一，瞬时间风雷韵动，阴阳互替，一片混沌之色翻腾涌动。

    “玄生世万物，九九而归一。”

    道生天下万物，且万物最终都会回归伊始，受道，所规定与制约。

    无分贵贱，从始而终，循环往复，以至无穷。

    卷中不知何处，突如降至一道紫气，如柄利刃，划开这混沌分为两界，俨然是一处方外之地。

    “这神仙物件，怎会落到此处？”李天行纳闷了，自言一句。

    “因果。”

    画卷内的景象凭空消失，从中传出一声回答。

    好歹知晓这世界，或存着某些不合常理的事物，李天行已然见怪不怪，皱眉将画卷放下：

    “什么因果，你又是何人？”

    “我，即是你，你亦是我。因果只在今世，不望来生。”

    画卷中似起一阵雾气，幻化成一个白衣人，相貌竟与李天行一毛一样。

    “你……你……”忽见这人与自己相貌一样，李天行只觉头皮发麻。

    “这道，由你来决定是否承负。去见，去闻，去感，去悟。”白衣人微笑而视。

    “你如何知道我要走哪条道？”

    “由心入道，由言入道，由武入道，皆是万物归道，无人可知。”

    “……别跟我废话了！小爷我赶时间！”问答如神经病一样的话语，让李天行不耐烦了。

    “你有得是时间，甚至将来，会痛恨于此。”白衣人意味深长笑道，身影渐渐消散。

    莫名其妙，这是李天行目前的想法。

    但有一说一，除了冒出来个神经兮兮的家伙，这画卷疑似就像某小说中的寒玉床，原本需要十数日，才能完成一个大周身循环，竟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便结束了。

    而且效果更甚往日，李天行此刻非常知足。

    若论他人修那内功心法，没个几十年功夫，到不了他如今的水平。

    估摸用不了多久，这金光咒应该就可大成。到时金光护体，起码保命法门是有了。

    佳肴上桌了，那必须得有陈酿配衬。

    内功成了，那必须再有个外功佐以拳脚施展。

    “搜魂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