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组长，昨天我们带回来的水鬼脑袋呢？”

    李维坐下来后，扭头问道。

    “交给医院的沃登医生了，他们已经提取了脑脊髓液，说是明天才能出结果。”克鲁斯说道。

    平民大众是不知道巫师与巫术的存在的——或者说曾经知道，但现在他们在这方面的认知已经被消灭了。

    在中世纪，魔法与巫术的存在还是人人皆知的共识，巫师还是贵族所仰赖的重要力量，他们往往担负着骑士、牧师等重要职位。

    但在工业革命以后，钢铁机床的生产力超越了巫师手中的奇迹，军队集群的火力覆盖碾压了低级巫师的单打独斗。

    于是，这群具有特殊威胁，且充满不安定因素而无法利用的超人被视为在国家机器间游走的杂质，高层开始有意识地将巫师与迷信、封建绑定在一起，逐步削减人们对巫术的认知。

    实际上，这是相当有效的。巫师的产生与人们心中对奇迹的强烈渴望有关，随着人们的虔诚渐渐消失，巫师的数量也在这一时期迅速减少。

    到现在，一个大城市中能有个五六十名巫师就算顶了。

    而在对巫师的集体愚化政策上，BOI对实行了保密等级制，分为1至5五个等级。绝大部分巫师界的知识被限定在前三个等级中，以确保新诞生的巫师无法接触到巫师界常识，足够懵懂无知。

    BOI认为，如果他们连杀死其它巫师能提升能力都不知道，就会陷入对自己拥有超能力这件事本身的陶醉与满足，这样他们就会被长期困在E级，难以造成大的破坏。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些巫师能总结出这些最基础的常识，然后变强，组建帮派，成为国家的威胁。

    到这便是越界行为了，掌握压倒性力量的BOI将会迅速出动，对其进行一波大清洗。

    作为BOI成员的李维保密等级是3，而医院的沃登医生则是4，中央警局的一个专案组也是4。这两个等级的差别其实并不大，都是最高可以知道原质、事件威胁等级划分和一部分巫术史，区别只是详细与否。

    比如李维现在学习的巫术史资料其实是从中央警局借来的，上面有不少为了保密涂黑的部分。

    罗宾斯家族的位置则很尴尬，他们算是被招安或者主动投诚的，家族中不少成员都是共和党党员，保密等级在3~5之间。

    “那么……那些水鬼的脑子会怎么样？”李维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水鬼套装里有两件都要以“水鬼脑”作原材料，而在这个怪物稀有度堪比国一保护动物的年代，再找一只水鬼显然不算简单。

    “你想要？哦对，你肯定有需要水鬼脑的配方。”克鲁斯笑着道。

    “不过这不用担心，水鬼脑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我们只是让医院在抽取脑脊髓液后帮我们把大脑摘出来，保存起来，菲尔德一会儿会顺便带回来的。”

    菲尔德本来的任务是把出院的玛尔达接过来。

    “好好好。”李维这才笑道。

    “顺带一提，如果有不需要的战利品，我们可以选择卖给总部，BOI的总部出钱收购这些东西。比如一个水鬼脑袋，就价值20菲元。”

    瑞斯补充道。

    他这一说，李维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布里奇维克时候的事情。

    当时自己好像去了一个巫师聚会，那里的水鬼脑子是三十菲元一个。

    啊嘞，卖给野生巫师们岂不是能多赚一点？

    李维把这件事告诉了克鲁斯和瑞斯，后两者立即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

    李维一惊，忽然想起来他俩好像就是打击这个的，自己这不是顶风作案？

    他赶紧解释：“当然，我只是开个玩笑……”

    “不，倒不是因为这个。”瑞斯道，接着对克鲁斯说，“看来上级的愚化政策真的很成功，我本来以为他已经是比较聪明的巫师了，竟然也不知道这个。”

    李维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呵呵……完全封死的巫师获取知识的渠道在某些时候会是个人道的做法。但另一些时候，信息的不对称反而会造成更大的恶果……”克鲁斯摇摇头，看向一脸懵逼的李维。

    “你参加过几次那种巫师间的聚会？”

    李维略微回忆，开口道：“两次，一次是一年前，另一次是在被帮派盯上后。”

    这件事克鲁斯他们也是知道的，李维交代了所有布里奇维克发生的事情。

    “嗯……”克鲁斯点点头，若有所思，接着抬头道。

    “首先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对于所有的巫师，尤其是野生巫师来说，其他人都是不可信的。”

    “因此，如果想让彼此陌生的他们聚集到一起开个聚会，需要什么呢？”、

    李维立即想到了答案：“一个强大者的承诺？”

    “没错。”克鲁斯点点头，“杀死比自己低一个大评级的巫师不会获得收益，只有杀死与自己同评级或更高的巫师才能提升评级。我们一般将其称为‘羊毛定律’。”

    “也就是说，高评级者必须将低评级者饲养到与自己相同的水平，才能对其进行狩猎，获得收益，在达到狩猎的标准前，他们不存在竞争关系。这被我们称为‘牧者原则’。”

    “而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区域中，必定会产生一个碾压其它势力的巫师或巫师组织，而其余的巫师必将处于该巫师或该组织的完全管理下，这被称为‘羊圈效应’。”

    “这三者组合在一起，构成了巫师世界能够稳定存在的基础，这就是描述巫师世界的‘牧羊人假说’。”

    克鲁斯循循善诱道：“那么，现在你就该思考一个问题了，一个第三者举办的巫师聚会可能导致低评级巫师拥有了自己的秘密，这就像羊圈里出现了一个未知的盲区，这很容易使低评级的巫师们超出‘牧羊人’的掌控，而牧羊人不希望看到这件事的发生。”

    李维一边听着一边思考，紧接着逐渐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恍然大悟。

    “饲养羊的只能是牧羊人。”李维道，“那些聚会本来就是帮派开办的？”

    “没错。”克鲁斯笑着道，“还有另一点，聚会，也只有聚会是能帮助巫师们提升的助力，所以他们必定会被吸引，你该知道为什么你会被发现是巫师了吧？”

    李维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您是说……这就像他们在羊圈里放的一个食槽？聚会的作用……既是饲养巫师们，也是让帮派得知羊圈里有多少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