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没有考虑过离婚吗？”沉默片刻后，李维尝试着开口。

    “我……不知道。”露易丝摇摇头，“我偶尔也会这么想过，但，我害怕和我丈夫离婚会惹来非议，而且我总感觉有些愧对弗瑞。”

    “为什么呢？”李维问。

    “他曾经是非常爱我的，他曾经为了家庭付出了许多，我感觉，我感觉他也处在挣扎中，如果这样抛弃他……有些太对不起他了。”露易丝红着眼眶说道。

    她是一个保守的女人，信奉天主教，对于她而言离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查理正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谈话。

    李维握了握拳头，接着又松开，他想了许久，最后还是道：

    “抱歉，我不可能一直将查理带在身边。”

    “但是我可以送他去寄宿制的学校，在那里他会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您可以考虑一下这个提议。”

    李维说着，看向查理，后者点点头，对露易丝说：

    “放心吧妈妈。”

    李维接着道：“另外，关于他的父亲，我很抱歉。但您要知道，当他成为一个瘾君子，开始变得只会索取的时候，你们就不再是家人了。”

    “如果您需要我的帮助的话，可以到这上面的地址……”

    李维抽出钢笔，刚想写下希尔帝酒店的地址，但随即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他不由得皱皱眉，心里警觉起来。

    脚步声沉重而急促，这属于一个男人，而如此步履匆匆，多半和“钱”有关。

    听到脚步声后，露易丝不安地站起来道：“怎么今天这么快……平时他都是到晚上才回来的……”

    “啊，先生，您快点离开吧，如果让他看见您，他肯定会动手打您的！”

    “他也会打你们吗？”李维问道。

    露易丝默不作声，但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这时，铁门被“哐”地一声推开，一个头发凌乱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左侧袖子耷拉着，因为长期使用海洛因，他的身上还长着癣斑。

    “fuck，那个家伙今天怎么赢得这么多……”那个男人骂了一声，低头换拖鞋。

    这时，他的眼光向上扫过，看到了李维。

    他的脸瞬间就黑了，黑得像火药一样。

    李维在他身上闻到了毒品的异香，还有酒的醉气。

    “露易丝，这个人是谁。”他沉声问。

    “这位先生是我们家的恩人，他想资助查理上学……”露易丝语气柔和，但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弗瑞，亲爱的，算我求求你了，不要生气好吗？”

    那个男人一愣，旋即露出了笑容，他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果然，我就知道……这又是你背着我找的情夫是吗？”

    “不，怎么可能，弗瑞……”露易丝慌乱地想解释。

    “那你慌什么！呵呵，怎么可能会有人那么好心想帮一个畜生的儿子上学？你告诉我，你向他张了多少次腿！”那个男人暴喝道，露易丝想说什么，但他随即又开口了。

    “你们，想把我甩了，是吧？因为我是一个丢了一条胳膊，成日只会吸药粉和赌博的人？”那个男人冷笑着道，“你可真是缜密啊露易丝，找了这么一个有钱的小白脸，连查理都想带走……哈哈，他还是一个赛里斯人，也对，只有黄皮佬才能看上你这种又老又干的女人！”

    那个男人抽下腰带，朝着露易丝靠近。

    查理想做什么，但被李维拦下了。

    “我以前……我以前一直在拼命工作，要不是我，你早就难产死了！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那个男人脸上带着愤怒，扬起皮带，就要狠狠地朝着露易丝身上抽去，但就在这个时候，李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想你该冷静一下了，汉克先生。”

    “你护着她？这是我们家里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这个！”男人用力扯了扯手腕，但李维的胳膊纹丝不动。

    “你可以辱骂我，但你应该对自己的家人放尊重些，他们从没有对不起过你。”李维道。

    “这不关你的事！”

    男人愤怒地想要挣开李维，但他只有一条胳膊，李维只是轻轻向后一拉，便将他拽得摔倒在了地上。

    男人的身体被粗糙的地面擦破，血液流了出来，他用手撑着身体，而李维将露易丝和查理护在身后，后退了两步。

    他笨拙地坐起来，他还想站起来，但或许是酒精与毒品的作用，半晌也没能成功，反而又一次笨拙地摔倒。

    男人的眼睛看过来，看着在李维身后的露易丝和查理，他先是愤怒，随后是痛苦和悲伤，浓浓的痛苦和悲伤。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他忍不住蜷缩在地上，哭了出来。

    “都是你们的错……都他妈是你们的错，妈的我操这个国家，我操那个医生，操你妈，为什么要把我救回来，操你妈……”

    露易丝有点忍不住了，她想靠近弗瑞，但被他粗暴地推开。

    李维拉住了她，摇摇头。

    “我们先离开吧，让他一个人待一会。”

    ……

    李维也很难受。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乘坐马车回到市区后，他想了想，又给了查理三菲元，让他带着露易丝到处转转。

    李维暂时没有再做什么的心情了，他走着走着，又走到了熟悉的伦巴底街。

    那支街头乐队今天仍在这里，但他们背后的标语换了，一个大大的白色横幅，上面用黑色的字写着：“叛逆的世界”。

    李维向他们的箱子里扔了几个菲元进去，坐在了一旁的花坛上。

    乐队吹出一段独特音符以表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