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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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经年所遇,烟雨不停

    剑光落下,血雾弥漫,雨水洗刷着血气。此事经由后来传开,许多年来没人知道她究竟是如何杀死渡劫期祝枢(天枢)的,一如她对这件事从来三缄其口。寒霜褪去雨水重临,无名大火顶着瓢泼大雨熊熊燃烧,将整个宅子吞吃其中,不尽的黑烟升起。

    “这,无明火符焚妖邪,溪世火灭其魂,尚鸣符生的火烧万物遇水不灭,这是要把宅子烧个干净,傀儡师上哪去惹的符修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辛晨星细数完眼尖瞥见有个身影在向外移动,看起来不像活人,有傀线!想也没想一剑探去。

    哐当——长剑相交,自他们二人为中心烟尘被剑气打散,苏云轴眼睛通红杀意腾起,运转灵力步步紧逼,辛晨星握剑的手被震的生疼,又见对方是个会喘气的,迫不得已往后退。哪知他退对方杀意不减,转瞬挥来三道来势汹汹的剑气,宛如一道流光闪烁映在他的眼底,所到之处土地深陷三尺,苏云轴的威压一放辛晨星连躲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明钧身躯轻盈如风,剑光翻飞之间,劈开了那三道剑气。他身形如影挡在辛晨星面前,眼底闪过一丝好战之色,故意挑衅地笑道:“阁下何苦为难我这修为弱的小师弟,冲我来——是你!”

    他的语气骤然急切起来,辛晨星就看着方才战意禀然的师兄收起佩剑向陌生人奔去,想要搀扶着她。苏云轴不着痕迹的躲开,现在她极度厌恶有人触碰。明钧从万识囊中翻出一堆丹药捧着到她面前,用意很明确了,苏云轴往后退转身就要走。

    听明钧这语气显然是认识,云澹知道辛晨星向来鲁莽,但一想他年纪尚小出不了什么乱子,孰料对方是个身受重伤的小姑娘,这下可不好解释了。辛晨星看出小师叔眼中的为难,挠着头道歉,“对不起,我看着你手臂处的傀线在甩,我以为你是傀儡。”

    对方听见他的话,直接上手将两条傀线扯出来,透明的傀线往下滴着血,在场所有人心里一紧;苏云轴冷漠的盯着手里的傀线,血滴滴落在地面上,映衬着残酷的现实。傀线细如蚕丝,不断颤动着就像虫子一样恶心,她手臂上的伤仿佛是在诉说着傀儡师残忍的行径。

    呵,苏云轴冷笑着随手将恶心东西丢进火里,傀线触火即燃,云澹一行五人三个进去搜索一番,除了见到残垣断壁上血水和不明灰烬,傀儡师不见踪影,辛晨星忍不住走出来埋怨,“你也太残忍了,杀了就杀了,连尸体都不留下,没必要吧!修者不是要尽量少沾因果吗?杀戮也算因果,到时飞升劫,冤魂不散你会被拘魂使压到地府与其对峙的。”

    他这话明晃晃的针对与不满,方才师兄送药他可是看见了,明明是一片好意结果这人避之若蛇蝎,辛晨星的话刺中了苏云轴内心的痛处,她听了这话,顿住脚步侧身回望这群人,一个个凌空而立不沾雨水,清风朗月得很!反观自己狼狈不堪,如今还要因自保而出手狠绝被人埋怨,心下冷笑对他们这群人都没好脸色

    “倘若他们真的有残魂逃脱,大可以将我告上地府,让阎司召我下去与他们对峙,桩桩件件皆出自我手又如何?我怕什么!他们手上沾染我的血洗不清,这不过是一报还一报!可他们不会有残魂,更不会有这个机会,我的事情因果自负,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你!师兄,她究竟是谁,心肠如此歹毒。”辛晨星像炸毛的刺猬一样,咬牙切齿瞪了苏云轴一眼,麦凉不同于暴躁粗心的辛晨星,她注意到了苏云轴身上的伤,由于灵力不足连避水咒都没用,有些心疼的看着苏云轴,给了辛晨星一个爆栗,大声呵斥着:“闭嘴吧你,人家伤痕累累,你以为那傀线是怎么埋进去的,剃肉埋线!让你平时多读书,你偏要偷懒,要我说他们这都算死的轻松了,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辛晨星闻言呆愣片刻,赌气似的背过身,苏云轴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雨水滴进眼中,索性懒得去看这场雷声大雨点小的闹剧,步履蹒跚的柱剑离去,她在想什么呢?是在想伤口真疼啊!还是该冷笑,呵……

    明钧自不能眼见着她死于这里,和云澹简单交待几句追她而去。一直未开口的青松落道明原由:“她是清川宗的弟子,明师兄与她有些渊源未了。如今我们无法确定傀儡师祝枢是否被她所杀,但可以确定祝枢曾迫害过这位修者,罪名又添一桩。”

    “那便取血,取灰交由殉事阁,他们自会验明正身。”云澹一锤定音,麦凉眼尖瞥见墙角有什么东西,经火一烧反到明亮起来,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铛——铛铛——空灵的声音无形涤荡尽此处的邪祟气。辛晨星将麦凉扒拉到一边凑上去看,惊叹:“这不是镇魂铃吗?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嗖,漂浮在空中纹样古朴繁复咒文萦绕的镇魂铃飞入苏云轴手中,她方才气昏头走了几步才想起来东西还没找到,引牌感应到本门弟子所在,自动飘到她面前。

    镇魂铃归于引牌中,麦凉一拍辛晨星脑袋,“原来是真的啊?我早听闻清川宗凡外出历练者都有一块专属的引牌,里面会封存一件高阶仙器、法器,生死危机时,可救历练者一命。我原以为只是传言,今日见,你们宗门可真是大手笔。”

    辛晨星揉着脑袋反问,“难道不会有人觊觎仙器而暗害他们?”麦凉撑着油纸伞走到苏云轴面前,将风雨替她挡去,回过头不耐烦的,“都说了让你多读书,他们的引牌和我们宗的长青一样。”

    云澹同明钧一番商酌后,明钧目送他带着辛晨星趁夜色归去,麦凉伸了个懒腰,喃喃道:“真好啊,本以为要亲自出手,没想到这么轻松就结束了。”明钧瞥了她一眼,“为何不回去?”对方眼神暗幽幽的,戏谑道:“我不放心这位修者。”

    苏云轴在残垣断壁中找到出能勉强遮雨的地方,无力靠着角落坐下手死死攥着引牌,麦凉倒不介意这里恶劣的环境,轻声劝解了几句,将丹药给苏云轴喂了下去;她才松了口气,默默的走到一旁席地而坐,刚开始时苏云轴还意识清晰,她问:“周围有人家吗?这是个村落吗?”

    明钧抱着双臂,站在离她们最远的地方,掐诀在中间生了个火堆,麦凉见苏云轴强撑着,不见答案心不安的样子,她很奇怪的道,“这方圆十几里只有这一处有屋落。”麦凉一说完就意识到不对,说错话了!苏云轴心神一松重重磕上眼。

    麦凉第一次见这种情况,脑子没转过来,明钧闪身到苏云轴面前,用手背轻轻挨了下她的额头,转头对着同样蹲下关切苏云轴的麦凉轻声说,“高热。”

    “怎么会高热呢?”她蹙着眉很是不解,踏入修炼的道路,修者的身体素质就要比常人好上数百倍,怎么会高热呢?

    二人走远些正商量着,听见有人很怅然道:“这雨为什么还不停。”麦凉和他闻声齐回头,苏云轴不知何时睁开眼,望着大雨喃喃自语,麦凉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师叔,我瞧着不像高热,反倒像被心魔给魇住了,当然也不排除高热加这个心魔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