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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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十里长亭,终有一别

    月下园林风呼啸,红袍少年步履轻快,腰间银铃冷冷作响,驻足盛放梨树前,纤纤手指半揭红狐面具,抬手折下一截树枝,上面有朵含苞待放的梨花。青鹊迎风飞来,停在他的肩头,少年勾唇一笑,身影消失在风中。

    林间残迹,有人抛下一朵梨花,刹那间梨花被剑气斩成灰,明钧追着那道身影离开;麦凉抽出灵笛警惕的盯着雨幕中的人,对方甚是惋惜叹道:“本想英雄救美,却被捷足先登,罢了罢了,早些送她回清川吧,呵呵,记得告诉她,我来过。”那厢明钧追出不远,对方随手掷过去一柄剑,意味深长道:“还给微生清芒告诉她,月隐有灵,需回宗门。”他的背影远去,明钧犹豫一瞬捡起佩剑折返。

    心不在焉吹笛人望见师叔身影出现,轻袅安神音停下,“师叔,方才有个妖族来找她,但是她又睡过去了这些事要告诉她吗?这把剑是是她的?”明钧点点头,越过她蹲在苏云轴面前,饶是不懂医术都知道她的状况很不好,结印布阵外面的雨声被屏蔽,麦凉百无聊赖的将笛子挥过去挥过来,其上的配饰天蚕丝做的穗儿晃过去晃过来。

    “师叔,你这样盯着她,要是旁人见了指不定以为你情根深种。”麦凉不经意的一说,回应却是苏云轴凄厉嘶哑的吼声,“别碰我,滚开!”麦凉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俩打斗在一起,发生什么了?时间回到三分钟以前,她说完话见明钧拿出药想给苏云轴处理一下手臂上的伤,结果明钧的手刚触摸到对方手腕,苏云轴一睁眼惊惧的像是看见鬼一样,地上躺的剑听意飞到她手里,反手就是一砍,两人就过起招。

    麦凉用手虚掩着打哈欠,朱唇轻启:“三、二、一,睡!”她的话没有魔力,而是丹药的效果到了昏睡阶段,麦凉接过昏睡的苏云轴,靠墙坐下让人伏在自己大腿上,慢条斯理分析,“师叔,这怎么处理?咱们带的丹药都是治外伤的,她这情况明显有点复杂;外有重伤不让人碰,又有心魔作祟,光是丹药怕效果不大。”

    地上一堆瓶瓶罐罐,明钧蹲在其中专心致志找她需要的药物,麦凉撑着下巴仿佛读懂了他的意思,无奈的撇撇嘴,“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丢地上,那些药修看见了非得指着你鼻子骂骂咧咧。师叔,我不懂,你是喜欢她吗?”

    麦凉见他几乎毫不犹豫的摇头,更加不解了,她不知道这个姑娘是谁,但她还是尊重师叔的决定,二人都有意无意的没提起苏云轴的姓名,也没提及苏云轴在傀儡师手里可能会遭遇的事情。

    半晌,明钧确认自己带的东西对苏云轴的伤无用,背对着她们低低的说,“我欠她的。”

    “哈?”麦凉听见后发出诧异的声音。

    她看着对方的背影,师叔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思考片刻后没有刨根问底,这是师叔和她的事,自己去多嘴算什么?算介入因果。想明白这个后,明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二人无言。

    麦凉又将笛子横在唇边,悠扬的笛声飘荡在夜色中,外边的雨停了,苍穹之上无风也无云只露出点点星子。

    翌日,天光大亮

    苏云轴睁开眼空洞洞的看着床顶,周围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她感觉身上没有那么疼了,费力坐起来环视四周,看起来像个客栈。吱呀——麦凉进门后,见她醒了和善笑道:“你醒了就好,昨天那残垣断壁的我实在住不惯,就央着师叔来住客栈了,虽然这儿破旧了点。”

    “谢谢……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万死不辞。”苏云轴说的很认真,给麦凉逗乐了直摆手,“这倒不必,我师叔欠你的,不是吗?”说罢扬扬眉,施施然走了。苏云轴有些摸不准她的意图,似乎麦凉来只是确认什么,添上那句反问,是想让自己说什么?她兀然明了。

    巳初,明钧一脸固执的反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你并不欠我什么,从前不欠你这次又救了我,就更不欠了!更何况我已经有佩剑了,不需要那么多剑。”苏云轴精神不太好,加上这人死倔,说了半天口干舌燥仍然不松口。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需要是你的事,也不算我救的你,是你自己救了自己,这丹药也不贵,算不上救命之恩。”明钧这一番话给苏云轴说没脾气了,她扶着额腹诽:这傻孩子怎么能这么缺心眼。旁边的麦凉听到不贵这两个字,端茶水的手一抖,望着窗外心说:锦师父一颗高阶完美丹药放整个修仙界,千颗上等灵石都难得一求,当然对于师叔来说,是不贵。

    嘭!苏云轴将桌子拍的直响,把发呆的麦凉吓了一跳,她望着苏云轴眨眨眼,对方露出歉意的神色,苏云轴对着明钧说:“就算你先前砍断我的剑,你觉得是欠我的,可我也说了,一笔勾销。你既没有想追要丹药钱,又为什么偏偏认为我会固执要求你还我?”

    明钧无言不再看她,苏云轴走到窗边双手抱臂也不再说话,麦凉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小师叔突然开始学铸剑是因为她啊!空气有点冷,这俩都挺倔的,还得我出马,“这位修者,你身上的伤很多,我们的丹药只能治愈很小一部分,再加上你似乎因为这件事,心不稳,我们可以送你回宗门。”

    心不稳,麦凉说的很委婉,苏云轴也没去计较什么,她知道这件事无论她怎么解释,不少人都会觉得,自己一定被天枢那家伙给……毕竟谁能想到,天枢是个洁癖很重的人,用现代话来形容就是:自己的缪斯不容亵渎,哪怕他是创作者。要解释吗?呵,解释有人信吗,算了。

    “深谢两位在我危难之时的救命之恩,怎奈我身上无长物”似乎是看出苏云轴要说什么,明钧打断她的话,“不需要。”

    “那就在此别过,愿二位仙道顺遂。”

    一个时辰过去,麦凉和明钧踏上返回宗门的路,她还是很好奇,“师叔,你真的不喜欢她?”

    “什么叫喜欢?”明钧鲜少露出茫然的神色,麦凉沉吟片刻,“好问题,我也不知道。”

    麦凉发觉师叔的脸色阴沉,宽慰道,“不要这么惆怅嘛,有缘自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