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锁麟囊
“坐好了,站没个站像,坐没个坐样的。”
“我真搞不懂,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老杨会让我们这么关注你,保护你”。
\t“像你这种人,就应该被——”
啪。
桌子侧面坐着的柳月娥,把手上攥着的钢笔重重摔在桌上。
“王小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行,行,我知道了柳下飞。”
……
“罗平安,你知不知道,你就快要死了?”
快死了?
谁快死了,你才快死了呢!
嚓,嚓。
咔嗒,咔嗒。
得得得。
得得。
嚓嚓。
哧——
一只,苍白的看不见半点血色的手掌。
张三,右手紧紧的攥着打火机。
哧
打火机,终于燃起了一道微弱的明黄色火苗。
张三知道。
自己可能,就要死了。
可能是这一秒,可能在下一秒。
叩,叩叩。
“嘻嘻嘻”。
“开门。”
“快开门呀。”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妈妈回来~”
“呀。”
“嘻嘻。”
“让我想想,你能藏在哪呢”。
张三的手机。
刚刚就已经被他,扔在“棺材”形状的床里。
通话早就结束了。
但是,那道阴测测的女声,却并没有消失。
还在长留街444号,酆都别墅里面回响。
由远及近。
越来越近。
房间里的白炽灯,在她嬉笑的一瞬间就熄灭了。
张三蜷缩着身子。
他下意识就从墙角,一骨碌滚到床底下。
但是,此刻他后悔了。
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张三,曾经是个法外狂徒。
所以,他对于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一点都不陌生。
扑鼻而来的清香当中,隐约流动着那是属于血液的腥甜。
还有青草,苹果,香灰与纸钱点燃后的味道。
不对。
不对不对。
这些味道里,还夹杂着其他的气味。
张三嗅不出来,但是他在这种香味的掩盖下。
还是察觉出来一股似有似无的腐臭味。
那味道,就好像是家里冰箱冻着的猪肉,腐烂变了质。
只不过,现在的他,实在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了。
电话里的那道女声,轻飘飘的,从楼下飘到了走廊里。
咿咿呀呀的。
那是一道戏腔。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因悟兰因。”
二月初一,仲春卯月。
“咔嚓”。
长留路,444号酆都别墅。
三楼主卧的窗户外面,闪过一道白花花的闪电。
“轰隆”。
“轰隆,轰隆”。
“轰隆隆。”
“哗啦啦”。
起风了。
吹着窗户外面槐树,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像嬉笑,像拍手。
在这个春寒料峭,乍暖还寒时候的夜里。
夜风,卷起枯草,摇曳槐树。
冷风似刀。
刀刀刮在长留街444号,酆都别墅上。
拍打着窗檐。
长留街,倚山傍水。
倚山,依的是休与山。
临江,临的是安宁江。
寒风凛冽,卷起波涛千堆雪,惊涛拍岸,安宁江,江面水天一线。
寒风瑟瑟,吹落枯树萧萧叶,疲鸟还巢,休与山,遥看消沉,猿啸风急。
春雷滚滚,因天而哀。
酆都别墅三楼,主卧里。
突兀的,亮起一抹昏黄。
那是一道微弱,摇曳着的细小火苗,在漆黑如墨的房间里,亮起来了。
一点一点。
似游动在浓郁化不开的黑暗,构成的海水里。
火苗,非但没有驱散了黑暗。
反倒是,映衬的黑暗,更加的晦涩不堪起来。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因悟兰因——”。
咯吱——
咯吱。
地板向着张三,发出沉重不堪负重的抱怨。
似在求饶,似在哀嚎。
哧。
蜷缩在床底下,张三手里举起来的打火机燃起的火苗。
散了。
主卧里,最后的一抹光芒,如退潮般消散。
“咯咯咯咯”。
这道突兀响起的声音。
如怨如诉。
声音似乎是,来自于头顶上,水晶吊灯灯架底下,上吊着的那具塑料人偶。
得得。
得得得。
得得得得。
嚓。
嚓嚓。
嚓嚓嚓。
张三蜷缩在床底下。
他右手急促的一次,又一次试图点燃打火机。
打火机,顽皮的就好像是在与张三玩起捉迷藏的游戏。
他越是心急。
打火机,反倒越是打不着。
黑洞洞的房间里。
只剩下一抹幽蓝。
“手机”。
“对了,我还有手机”。
张三就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打电话,他是不敢打电话了。
他害怕拨通,更害怕拨不通。
“手电筒”。
张三蜷缩在床底下,向着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手机匍匐。
向前,向前。
差一点,就差一点,差一点了!
抓到了。
他抓住手机了。
“嘻嘻。”
“嘻嘻嘻”。
“你在哪呀?”。
咚咚。
咚咚咚咚。
张三心脏急促跳动着,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面蹦出来。
嘟嘟。
嘟嘟嘟嘟。
“喂?”
“喂?您好,这里是和平街派出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喂?”
“您好?请问,您还在听吗?”
“您好?您现在是处于不方便讲话的情况吗?”
“喂?喂喂?”
“您如果再不讲话,我就挂线了,请您不要没事找事,骚扰警察,报假警属于扰乱公共秩序”。
“处五日以上,十日一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呼呼”。
“喂,我,我报警。”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救,救命。”
“您好先生,您的具体地址在哪里?请问您遇到了什么危险?”
呼呼。
“我,我现在在长留街,444号,酆都别墅里。”
咯吱,咯吱。
走廊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头顶上,似乎也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苏醒。
呼呼。
得得,得得得。
“我,我就三楼”。
“佛祖,上帝保佑,圣母玛利亚保佑”。
“喂,先生,我们已经联系了距离您最近的同事赶过去,您先冷静一下。”
“注意保护好自己,请和我们保持通话状态。”
“得得得”。
“喂?先生?”
呼呼。
“快,快救我啊!”。
“先生请您先冷静下来,我们的同事已经在赶去的路上了。”
“求求你,快救我,马上,求你,求求你。”
“救救我,求你了。”
“先生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能够问您一下,您是遭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不,不是。”
“什么?”
“不是,不是危险,不是人,不是人”。
“不是人?”
“难道您是遭遇到了野兽?”
“不是,不是野兽,是是那种不干净的东西。”
“呜呜,救我,救救我求求你们,我,我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她就在门口,救救我,求你,救我。”
“先生请您保持冷静好吗,镇定一下,放心吧,我们的同事已经快赶到您所在的长留街444号,酆都别墅了。”
“要相信科学,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您是不是最近惹到了什么人?或是恶作剧?”
“不,不是的”。
“手机通话。”
“什么手机通话?”
“救救我,救,求求你。”
咯吱——
吱呀——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因悟兰因。”
“喂?”
“先生,您还在听吗?”
“喂?喂?先生?我们的同事已经到长留街444号酆都别墅门口了。”
“喂?先生?喂?喂喂?先生,您没事吧?请您在坚持一下,我的同事马上就去救您。”
“咯咯,咯咯咯咯。”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因悟兰因。”
“什,什么?”
“美。”
“喂先生?你还在听吗?”
“太美了”。
“什么太美了先生?”
“鞋。”
“鞋?”
“鞋。”
“先生?你没事吧?什么鞋?”
“绣花鞋”。
“什么绣花鞋?”
“咯咯,我的。”
“喂?你的?”
“先生?先生?”
“您没事吧?”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因悟兰因。”
嘻嘻。
嘻嘻嘻。
“喂?”
“喂~”
“先生您好”。
“您好~”。
叩叩,嘶嘶。
咯吱,咯吱。
“喂,先生,你还好吗?还在吗?”
“喂,女士,您好?请问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