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个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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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秋大家

    符九有些腼腆地笑:“师父教了基本的身法,有些技巧是和朋友学的。”

    顾淮衣有些诧异:“你居然还有江湖朋友?且报个名来,看我听过没有。”

    符九抱歉地道:“那朋友在江湖算有些薄名,只是从来不肯让我把他名号说给旁人听。”

    顾淮衣撅嘴:“什么神神叨叨的朋友,可别是江湖骗子吧?”

    符九好脾气地一笑,没有反驳什么。

    “轻功好的,大概有这么几个人。晋中的八飞仙、漠北的云中雁、南海的逍遥道人还有大雪山的银面飞狐。哦对了,武当的梯云纵也不错,不过那群牛鼻子道长不怎么下山。”

    她随意地点了一些,符九均摇了摇头。

    他不说,顾淮衣追问几轮,也没得到结果,索性不问。两人随意逛街,顾淮衣看中了好些有意思的剪纸、皮影、草编蝈蝈和磨喝乐等等,符九一一为她付了账,很自觉地为她接了过来,跟在身后。

    顾淮衣对这位卖力干活又不多话的新玩伴更加满意,满意到她买的东西都是双份——顾淮衣对朋友向来大方,虽然花的是符九的钱。

    “这个九连环很有意思,你肯定喜欢。”顾淮衣眼巴巴地望着符九,她说喜欢,大抵是自己喜欢。

    符九头皮有些发麻:“这个……”才半个时辰不到,他身上已经琳琳琅琅挂满了大小物件。

    “九哥哥你喜欢吧?”顾淮衣热切地望着他。

    “我……喜欢……”符九神情麻木地点头。

    “好,老板,来两套。”顾淮衣爽快地付款。

    等福伯找到他时,符九已经成为了移动挂件,全身五彩斑斓,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纯良又无辜,颇有几分狼狈。

    福伯赶紧把他身上的小玩意接了过去。他毕竟有经验,花了一角银子,雇了个小厮。不用说,这个小厮就是影卫之一,代号影十六。

    顾淮衣很热情地给符伯也买了一套四时风光图的鼻烟壶,还送了小厮一个拨浪鼓。

    福伯想,女孩子爱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也不是不能理解嘛。

    这个只有影十六受伤的世界达成。

    眼见顾淮衣还有继续买下去的兴趣,影十六急中生智:“属……恕小人多嘴,这几日秋大家上京,在梨园唱戏,有《锁麟囊》《天女散花》和《忠义传》,听说还出了部新戏,叫做《入风尘》。”

    顾淮衣被吊起了兴趣:“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秋玉霜秋大家吗?”

    影十六松了一口气:“正是。”

    “那正好带我们去看看。”

    梨园里的锣鼓敲得震天响,京胡与梆子刚起了个范,便惹来一干人叫好。

    画春堂里人山人海,连门槛处都没个落脚的地方。好在福伯提前叫人订了间包厢,一行人被引上戏台二楼,正是观光极佳的地方。

    顾淮衣刚尝了一盏茶,散板越发紧密,楼下观众骚动,自发地喊起来:“秋大家!快看秋大家!”

    顾淮衣忙撩起珠帘往下探。

    果然是秋玉霜出场,一副正旦妆束。他原本专攻刀马旦,后因一副好嗓子被荀师傅看中收为青衣,可谓念唱打做俱佳。

    秋大家甫一开口,声色极亮:“耳听得悲声惨心中如捣,同遇人为什么这样号啕?莫不是夫郎丑难谐女貌……”

    正是他的拿手好戏《锁麟囊》。

    顾淮衣轻咳一声,压着嗓子跟着唱了起来:“莫不是强婚配鸦占鸾巢……”

    影十六是个戏迷,这时窜了出来:“好唱功呀!颇有梅大家五分风采!”

    顾淮衣抿嘴笑:“过奖过奖,小时候觉得有趣,学过一点。”

    影十六顿时刮目相看:“我最喜欢这段唱词‘这也是老天爷的一番教训’……”他说着说着便唱了起来:“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

    别看影十六干巴瘦小,身形有些猥琐,这段唱词却是中气十足,堂堂正正。

    “有品位。”顾淮衣赞许地点头,认真和他讨论起来:“这段也不错。”她捏了个手势,眉目含愁:“怕流水年华春去渺,一样心情别样娇。不是我无故寻烦恼……”

    后面接不上去了,顾淮衣笑道:“剩下几段没学,就不献丑了。”

    影十六用力鼓掌:“小姐若是入了梨园行当,必定是秋玉霜第二。”

    这话说得有些冒犯,毕竟正经人家姑娘被人说成戏子,多少有些不尊重。顾淮衣从小接触的三教九流多了,深知每一个行当都不容易,叹气道:“做秋玉霜第二有什么意思呀,老被他压一筹,怕是这辈子都不能翻身。”

    “这倒是。”秋玉霜狂热粉丝影十六点头,人间若是秋霜去,世上再无锁麟囊。秋大家一唱封神,在戏迷心中无可替代。

    他二人聊得有来有往,活生生变成了粉丝见面会。福伯忍不住咳了几声,影十六缩了回去,站在一边认真听戏,不敢再乱搭话。

    这时唱到“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顾淮衣也不知道符九爱不爱听戏,怕他不懂,便和他讲解剧情:“这一幕讲的是出嫁之日登州富户小姐薛湘灵赠与贫女赵守贞锁麟囊,六年后登州大水,薛小姐孤身流落莱州,应聘到卢员外家做其幼子天麟的保姆,一日天麟把球踢入小楼,湘灵捡球时见到自己六年前赠出的锁麟囊,才发现卢夫人正是赵守贞。”

    符九听懂了故事,只是很疑惑地问了个问题:“既然那薛小姐是富户,想必娘家与夫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在她流落外地的时候不去报官寻亲?各州府有户籍簿司,流民一个月后未遣返原籍,但凡有雇主愿聘,可在当地随主家落户。只要在户籍司落了名,寻亲就方便了许多。”

    顾淮衣和影十六双双一愣,这个问题问得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刁钻。

    一来两人对户籍制度并不通晓,二来从来没有人质疑过这个问题,故面面相觑之下,一时无法对答,

    最后顾淮衣只能归结为:“剧情需要。若这么顺利返回夫家,哪有后面麟囊相认这么曲折又圆满的故事?”

    好在符九并不较真,刚巧这一幕也唱到尾声,秋玉霜甩着水袖下场,台下传来如雷的掌声。姑娘们把花儿果儿绢儿纷纷抛向戏台,顾淮衣与影十六也大声叫好,顾淮衣拿了两封银锭子装进锦囊,使了个巧劲扔了出去。

    她那两锭银子分量不轻,砸在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秋玉霜刚巧快退到幕后,见状抬头往二楼看了一眼,二楼的观众瞬间沸腾起来:“啊,秋大家在看我!”

    “才不是呢,分明是看我们这边!”

    顾淮衣与他对视,十分愉快地招了招手。

    秋玉霜突然轻笑一声,微微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退了场。

    影十六在一边突然嗷了一嗓子:“秋大家对我笑了!!他好好看!!啊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