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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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酒馆里酒中料

    案子结案的那天,警局局长集山邀请华谷参加聚会,时间定在下班后半小时到凌晨六点,地点是一处极为隐蔽的酒馆。

    听同事说,这是集山情人开的,出于好奇,一向对下班后聚会文化持反对态度的华谷,这次也默不作声地答应了邀请。

    酒馆靠近一处无名的海滨,三面环山,背面山林溪水愔愔,正面百米远处潮水汹涌。

    屋子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比街头巷尾的酒馆,大了一号。

    门前那条路,还没有修好,有些泥泞。

    女同事的裙摆粘上泥水,正在不停地抱怨。

    走在最后一个的男人,正是华谷。他此刻应该是最后悔来到这里的人,除了裤脚上的泥巴,还有心里的拧巴。

    公文包总算没有被弄脏,他死死地抱在怀里。

    这样的华谷,既让人可怜,又有些好笑。

    传言中集山的情人,此刻就等在门口。她衣着保守,笑脸相迎,亲自递上热毛巾和干净的睡衣。

    “谢谢您!”

    大概是这个女人的长相和打扮让华谷有些意料之外,他表现地有些局促。

    当对方伸手接公文包时,他直接拒绝了。

    “华谷警官,快请进!”

    走在前面的同事,好不容易踏进小院,刚接受到女主人的优质服务,就开始忘情地窃窃私语,集山与那女人的私密事。

    跟得有些近的华谷,听到同事说这种中年良人,不能看外表,要看裙底的话。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瞄了她垂至脚踝的裙子。

    见女人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便不好意思地鞠躬,表达谢意。

    仅此一眼,华谷的内心有些触动。

    踏入院中小门的时候,他又转头看了一眼那女人,映入眼帘的还是迷一般的微笑。

    难道她听觉有障碍,或者压根就不在乎这些。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跟她说说话!”

    真诚地自白后,华谷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负责尤加案子的组员悉数到齐。

    各自沐浴后,换下工作服,参加时下最流行的睡衣派对。

    只是,第一个到酒馆的集山却迟迟未露面。

    就此,聚会的气氛差点意思。

    对食物丝毫没有抵抗能力的人,比如华谷,此刻,正拿了寿司往嘴里塞。

    一整天都在和集山这几人争论结案的事情,该得罪的人,不该得罪的都已经得罪完,连自己也气得不行,这才刚缓过来,食量自然是惊人。

    “华谷警官,集山局长还没来,你就开始吃了?”

    “就是,呆头呆脑的,没规矩!”

    不管到哪儿,总有人习惯做领导幕后的跟班,好像一只只舔狗。可是,在集山这样的领导眼中,你愿意当狗,那你就是他的狗,再出色,也只不过是一只狗。此处,爱犬人士请忽略。

    不是华谷故意当做没听见,而是他的注意力放在口欲和腹中,还有不太能够入得了眼的装修风格中。

    内饰有些老,像故意做旧,却有些粗糙,总体感觉有些敷衍,不知道是不是赶工期的缘故。

    端着温好的一小壶烧酒,华谷百无聊赖地四处走动。

    在一处放满书籍的镂空墙壁中翻到几本D社出版的书籍,其中还有署名“樱花语”的《远行的墓中人》。

    随意翻了几页,其中有一段是这么描写成年人的压力的。

    “你在喘息的时候,常常觉得提不起力道;你在行走的时候,常常迈不开腿;你在进食的时候,常常感觉饱腹感;你在睡觉的时候,常常体会到夜晚的漫长。这些,都是焦虑症的开始,它会伴随着你们,直到死亡那一刻的到来。”

    看到这一面,华谷轻笑了一声。他继续翻了很多页,突然感觉不太舒服,而后拉下嘴角,自言自语地说道:“大概,我最近压力也大了,还是早点结束,回去睡觉吧。”

    酒馆的小哥,是外地来的,乡里口音很重。

    和他聊了一会儿,华谷感觉小男孩很健谈,但他嘴角总是会流露出一些隐藏的不悦,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感觉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那边的书,是老板的吗?”

    “是老板的好友送的,就在前几天,装修结束的时候。”

    时间已至夜晚九点,小男孩把音乐调成清一色的蓝调主打,外加偶尔的轻音乐打底,让酒馆的情调,特别是迷醉后的氛围感,加持到最大。

    这时,有人提议去找集山,却被小男孩拦住了,他说集山正和老板在酒馆后的套房里,门口放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听到这声,除了华谷待在原地,其他人都偷溜着跑了过去,又碍于面子,不敢敲门,因此,这一趟听墙角的旅程并没有结果。

    其实,华谷在沐浴的时候,听到隔壁集山的房间内有那种声音的动静。

    他只是感叹,像集山这种年近五十的男人,还有三十出头貌美的情人,是一件令他羡慕嫉妒的事情。而他,一个三十出头外形较好的男人,却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是多么失败。

    在这种午夜暧昧时间段,稍微加点料,平日里不能沾酒的同事都醉醺醺的。男男女女凑在一起总会出些奇怪的事情。

    大约,店里还点了类似某种气味的香薰,华谷说不上来,因为此刻,他已经趴在了吧台上,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小男孩滴溜圆的眼眸子。

    这一夜,集山进入酒馆后,便一直没有出现。

    直到次日凌晨六点十分,小男孩用钥匙打开酒馆套房的门,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警局局长集山死在床上。

    肢体极不雅观,面容惊愕,像是看到了什么鬼怪一般。

    法医即刻徒手验尸,他说,尸体已经全部僵硬,死亡时间超过一十二小时。

    闹钟在六点的时候就开始响了,一直没人按掉。

    “这不对啊,我们五点下班,五点半到这里的,难道他在五点半到六点之间就被杀了?”

    还未清醒的女警员提出自己的看法。

    站在门外的华谷,从人群里钻了进来。

    他查看了现场,发现周围包括床单上有一层薄薄的水雾,而其他房间没有,再检查房间的用电使用情况,得出结论是房间使用过温度较高的暖气。

    虽然是初春,但夜晚的温度已经有五摄氏度。酒馆通有地暖,温度只能统一,不能单调。

    昨晚的地暖温度是二十五度。

    第一时间开门进屋的警员,只穿了睡衣,他们刚从地暖房里出来,顿时觉得屋子里异常寒冷。谁都不会注意到屋子里使用过暖气的情况。

    几个用过的避孕套,散落在地上。

    酒馆里的年轻老板,不知去向。

    医学检验需要第三方配合进行,法医只是粗略地查看尸体,判断集山死于窒息,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尸检。

    这间屋子有一个原木色书架,在最显眼的地方,放着几本没有覆盖灰尘的书籍,其中有一本,正是《远行的墓中人》。

    华谷戴上手套,细细翻阅了几页,在前一晚折过的那一页,也见到了大约的折痕,他推断,是谁把这本书从外头的书柜中拿了进来。

    这人,似乎有重大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