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所谓的质线以及这片空间究竟是什么来历？”老者已经很久没有以这张探求知识的口吻询问人了，话一出口，就连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女子并没有注意老者的心绪变化，而是解答道：“根据我刚刚被同化时获得的知识，这片空间其实是我们世界的一部分，但这个说法似乎也不太准确。以现在的我只能理解其中的一部分，能够以你我都能理解的方式阐述出来的又是更小一部分。”

    “什么意思？是同化的程度不够么？”老者以为是因为女子同化时间太短导致无法完全理解那些知识。

    “跟那无关，被同化的一刻就能获取到完整的知识，只不过只有被同化的我才能完全理解那些知识，在那个视角下我才能明白，一旦恢复成现在这样就受限了，就像...就像是被戴上了一副特制视角的眼镜。”女子越说越出神，似乎在回想之前的那种奇妙又诡异的感觉，说实话，她还真不排斥那种被同化的状态。

    老者怕对方又出问题，于是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要不，你再同化回去试试？我感觉那时候跟你交流也还算顺畅。”

    女子回过神来，听到老者的调侃，白了一眼道：“你自己怎么不试试？”不排斥归不排斥，但是那股无边无际的孤寂虚无感，也同样让她感到头皮发麻。

    “那你现在有办法将这道空间裂缝给关上么？”这是当下最为紧急的事情，老者比较关心这点。

    女子思索起来，眼神闪烁间似乎是在寻找之前看到的知识中相关的内容，很快她转头看向老者，郑重点头道：“有。”

    “什么办法？”老者当即追问。

    女子将目光投向了原先发光脑袋所在的位置，“还得找他帮忙。”

    “他还能交流？”老者看向那块绿色质线都未曾停留的地方，选择相信那个脑袋还在那里。

    “需要一点帮助。”女子说着将目光投向了老者。

    感受到女子目光的老者，转过头来与其对视，随即苦笑道：“不是吧？”

    “反正你今天都已经散出去了那么多源素了，再给他一点也没什么。”女子一点没有利用他人的羞愧感。

    “你还真会慷他人之慨。”老者对此只是摇摇头，却并没有拒绝，“该怎么做？”

    “之前给你外孙的那个量，来三份。”女子非常不客气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你当是五香鱼呢？还来三份...”老者没好气地责备了一句，但是手上动作却一点不含糊，他用右手抓住自己左手的三根手指，随后看上去毫不费力般硬生生地折了下来，但是脸色却忍不住直抽抽，很明显这让他非常疼。随着脱离了自己身体，三根手指变成了长短不一的润白色圆柱体，与之前给予菲尔蔷薇的“玉石”一模一样。

    老者将三根崭新出厂的“玉石”放到了女子的手上，声音带喘地说道：“别浪费了。”短时间内剥离不算少的源素，这让他感到了久违的虚弱。

    女子看了一眼面色发白的老者，眼神复杂地啧了一声道：“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尽干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我也一直挺奇怪的，为什么你们会不知道我的想法。”老者不知是在调侃还是确实这么想。

    女子却对此不置可否，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到发光脑袋原先的位置前，女子将握着三根“玉石”的手悬在空中，随后松开了手掌，而那三根“玉石”并没有自由下落，而是漂浮在了空中，以等边三角形的排列方式，并且三根“玉石”围绕着三点中心做起匀速圆周运动。

    做完这一步，女子伸出手在漆黑空间内不断用手指连点，似是敲击着什么。随着女子的敲击，不断有绿色质线开始朝她周围汇聚，“玉石”也越转越快，直至只能看到残影。

    很快，老者发现那润白的残影正在渐渐淡化，并且形成了一道充满淡白色雾气圆柱形空间，这片空间的范围与那三枚“玉石”旋转的轨迹完全相同。

    那片狭窄空间内，光芒一点点凝聚，一颗发光的脑袋再次浮现了出来，只不过光芒黯淡了不少。女子看着重新出现的实验体脑袋，看了一眼在这颗脑袋上悬浮着的淡白雾气，迅速说道：“关闭现实世界中的那道空间裂缝。”

    “收到￥%……行~~￥#败，重*%￥@&%*执行成功。”发光脑袋没有任何表情地发出声音。

    “我之前说话也这样么？”女子转头看向老者。

    “差不多，更有感情一点。”老者点点头，不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变这样了？”

    “他￥%……了。”女子说道。

    “什么？”老者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没听懂女子说的那个词，也没有看懂对方的唇语。

    女子一愣，轻笑着摇摇头道：“看来是个被禁止的词。你只要明白现在我们全靠这个脑袋就行了。”

    “他刚才说执行成功了？裂缝关上了？”老者问道。

    “额...好像是的。”女子也不太确定。

    “这么简单？”老者依旧对此有些怀疑。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说的没错，但...”老者点点头，随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有绿色质线的漆黑空间，“怎么出去？”

    女子愣住了，她也不知道，这里不是她自己的空间，她没有丝毫的掌控权，于是又将目光投向了身前的发光脑袋道：“放我们出去。”

    “收%&@）&@！败，……%@￥%重新@&败%……&”一段难以理解的话语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怎么回事？”老者疑惑问道。

    女子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将他送出去。”

    “收到%&&*”

    发光脑袋声音还在持续，老者就感受到了周围色彩的变化，出现在了一块像是被炸出来的大坑中，他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欸？！”

    菲尔刚看着老者进入那道裂缝，就一下子发现裂缝消失，都还没反应过来，老者就瞬间冒了出来，他于是非常困惑地发出了声：“这么快？”

    老者皱起了眉头，当即询问道：“我进去了多久？”

    “很快啊，一眨眼的功夫你就出来了。”菲尔转头看向蔷薇，蔷薇也在用手语表述同样的意思。

    “嗯？”老者还没来得及多想，突然就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波动，他转身看到了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小型裂缝，裂缝中是神秘女子的身影，她就站在漆黑空间的笼罩中，身后是大量的绿色质线，那颗发光脑袋还未消失。

    老者当即说道：“两边的时间流速不一致。”

    女子点点头，顿了一会儿道：“这次的烂摊子又得让你帮忙收拾了。”

    “习惯了。”老者只是笑笑，看着女子若有所思道，“回不来了么？”

    女子的神情有些无奈，再次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老者沉默了下来，女子看到老者的这幅样子，立即打趣道：“怎么？想靠源素硬堆把我救出来不成？”

    老者神色认真地说道：“有这个打算。”

    女子神色一窒，也认真地说道：“不要这么做，我们中至少要有一个人是赚的，这是你最初就立下的规矩，你想自己破坏它么？”

    老者闻言只能看着女子，随即叹了一口气。

    女子露出了一个有些释然的笑容道：“这样也好，想办法的事就交给你们的，我也乐得清闲，而且你还多了个在这边的帮手。”

    “会继续被同化么？”老者对这件事比较担忧。

    “会，但是剩下的这些源素够撑一段时间了。”女子指了指身旁还未被消耗完的淡白色雾气，将其重新凝聚成了一根比手指更长一些的玉石。随着雾气的消失，发光脑袋也跟着消失了。

    老者看着女子问道：“那我在需要帮助的时候，该怎么联系你？”

    “找他。”女子用下巴点了点老者的身后。

    老者转头顺着方向看去，看到了正不知所措的杰森·斯宾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