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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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微风不燥

    毕业照的时间定在了下午三点半,原本想着中午回家可以睡一会,可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

    我睁大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一幕幕突然浮现在了脑海里。

    大学四年,就要结束了。

    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

    付源上午就已经去学校准备了,所以中午没有在家。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刚一点半。索性起床,走到楼下扫了一辆共享单车。

    一路上戴着耳机,随便挑几首歌。一路从老附院向南,熟悉的景色向后飞速的变化。老运河上还有悠悠的渔船,还记得大一的第一天清晨,我起了个大早,从学校沿着运河一路向北。那时候对这座城市一无所知,只有满腔的热血和憧憬。

    在校门口停下车,特意在门口的牌子前站了好一会。鎏金的大字还是光洁如新,细看却已有了不易察觉的腐蚀痕迹。第一次站在它面前的时候,手里紧紧捏着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如今拿在手里的,已经是学士服了。

    我捏着学生证和身份证走向人工通道,离开学校去实习之后学校升级了门禁系统,只有刷脸才能进去。一切看似没变,实际上已经把我们存在过的痕迹渐渐的清理干净。

    “您好,这是我的学生证和健康码。”

    我把学生证递给门口正在聊天的大叔,大叔接过看了一眼。

    “18级?”

    “对,18级。”

    我笑了一下,从大叔手里接回学生证。曾经崭新的土红色学生证,如今已经泛黄卷了角。

    “回来拍照吧。”

    大叔笑着问我。

    “对,拍毕业照。拍完……拍完过几天就走了。”

    我拎着衣服走进校门,站在红旗广场前有些迷茫,亦如当年第一次踏进这里,不知道该向哪里走。

    迎面走来几个嘻嘻哈哈的男生,看上去是室友,相互搭着肩说笑着。我忍不住回头看他们从我身边走过——去年我们也是这样。

    我顶着太阳向南走,走过了熟悉的司法鉴定中心和南实验楼,路过了南宿舍后走上石桥。大一的时候我们穿着白大褂站在石桥上,那时候的我还带着眼镜,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我们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我从手机里找出那张照片,细细观察,有些人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走下小桥,沿着护城河走,是篮球场和操场。四年前我们站在这里,一边蹲着一边吐槽教官有多变态。不过我也是在这里,跟沈辞盛明明他们混了个熟识。

    想起沈辞,心里又是一阵泛酸。我又想起了那个雨夜,我和付源急匆匆的跑到医院。我还是忘不了沈辞那张苍白的残缺的脸,躺在冰冷的铁架上。算起来,今天正好是沈辞离开的一个月。如果他还在,会不会在我身边陪我逛校园?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突然扑到我的背上吓我一跳。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曾经种油菜花的那片田地,不知什么时候长满了杂草。说好的毕业送给我们做香囊的油菜花种子,也不知该找谁兑现了。

    “喂?敬威,你在哪呢?”

    手机响了,是付源打来的。

    “在操场呢,提前来了,来走走。”

    我一边轻轻抚摸着篮球架一边回答。

    “行,那你现在去超市吧,我也过去,咱们搬两箱水来110教室。”

    挂了电话,我匆匆向超市赶去。走过木桥,恰好碰到几个女生在拍照。我小心翼翼的从她们身边绕过,不想打扰了她们。

    说起来和付源第一次相识就是在超市。我来买衣架却忘了带手机,情急之下向他求助:

    “同学,我忘了带手机了,你能帮我付一下么,等会我回了宿舍转给你。”

    那时候不知道他就是我尚未谋面的室友,也不知道未来这件事会被他嘲笑那么久。

    我赶到超市的时候,付源已经到了,搬了两箱水正在结账。见我来了,毫不客气的把一箱水扔到我手里。

    “这么慢,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

    付源把手机放回裤兜里,调侃我。

    “哪有,从操场回来不得有段距离。”

    “行了,快回去吧,还需要你在黑板上写几个艺术字,等会拍照用的。”

    我跟着付源来到110教室。如果没记错,大一的自我介绍也是在这个房间。那时候我们从五湖四海的来,带着各自的乡音。如今我们马上要带着带有山东味的乡音,回到五湖四海去。

    北至林海茫茫,南抵草木翠苍。

    世界那么大,我们偏偏相遇相识了。

    “嚯,这么大个蛋糕,谁买的。”

    一进教室就看到讲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蓝色三层蛋糕,上面的巧克力写着所有人的名字。

    “我啊,怎么样,好看不。”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身,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卧槽你回来了不早说,想死你了。”

    来人正是盛明明。一时激动,推开付源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呵,这就是敬威这个狗男人干出的事。”

    付源在我旁边酸溜溜的说。

    “有了明明就不要我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抱着盛明明的手抓得更紧了。这一年我们见过了太多相逢与别离,甚至是生死间的距离。不知道自己的明天还会不会到来,所以才格外的珍惜每一个能相拥的时刻。

    “松手,松手,勒死我了。”

    光顾着伤怀,忘了手中的力道。被盛明明拍了几下后背,才猛然松开他。

    “我看你这不是想我,你这是想把我送走啊。”

    “敬威是想看看给学校捐一具大体能不能上学校的名人墙。”

    付源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各位都到齐了吧?”

    班长站在讲台上问大家。看得出来她今天也有悉心画过妆,穿着黑色的学士服站在讲台上,却不像我们初见时自我介绍的模样了。

    “差不多了。”

    底下不知是谁回了一句。我环顾四周,左边坐着付源,田哥和日成,前面坐着苏挽和能能。盛明明回去找他们中西医的同学了,而我的右边……是一个空的座位。

    每个人都仰着脸,眼中闪烁着不知是何含义的光芒。或是期待?亦或是不舍?

    只是我们都不似初见那般青涩了。当时的我们没有学士服,也没有共同的记忆。

    有的只是一张从家乡到这里的车票,和同样的录取通知书。

    “好,都到齐了,那我们开始吧。”

    “我们!毕业啦!”

    校园南边的小桥上,我们向天空中高高的扔起学士帽。随着帽子的掉落,我知道属于这座城市,这所学校的时间也就此落幕。

    刚刚在教室里不知是谁提议,要录两段视频最后剪辑出变装效果。简单讲,就是穿着便装拍一段转身的视频,之后再穿上学士服拍一段转过来的,最后剪辑成一段。

    听着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只能说成品有多好看,过程就有多逗比。

    几天后,我拿到了两张毕业照。一张是我们穿着白大褂在医院里,每个人都在cos成熟的样子。另一张是在学校,照片上的我们穿着黑色的学士服,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我把照片捧在手里,在台灯下一遍一遍的端详。熟悉的脸,陌生的脸。爱的脸,怨的脸。几天之后,一切都会化作风中的尘埃。

    我成为一名过客,路过他们的世界,最后遁失于茫茫人海。

    我们会成为一名过客,像是几十条有交点的平行线,彼此互不打扰。

    就像是从前那样,默不作声的离开。

    “敬威,睡了么?”

    付源罕见的敲响了我的卧室门,我才回过神来。用手抹了一把眼睛,才发现刚刚居然流泪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这一次心脏会像是被攥紧了一样难受。

    “还没。”

    我抹干眼泪把照片放在一边,付源提着一盒炸鸡和两瓶果酒走了进来。

    “吃点东西?”

    付源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好啊,儿子孝敬爹的,爹必须的给面子。”

    我转过身子打趣到。

    若是放在以前,付源肯定会在我身上来一记暴扣。可是这次他只是笑了笑,提着东西坐到我的床边。

    我拔下果酒的塞子,先灌了一口酒。自从沈辞离开之后,我就开始喝酒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喝一点,好让我能睡得安稳一些。

    我害怕在梦里见到沈辞,我怕他怨我们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怕他怨我们从前没有和他走的那么亲密。

    也怕他怨我曾经用最冰冷刻薄的话揭穿了他最不想承认的真相。

    可是我又希望在梦里见到他,因为梦里的他还是初见时的模样,还是那个爱玩爱闹的少年,不是后来的模样。

    我放下酒壶,转过头看了一眼付源。一口酒下肚,他的眼眶也变得潮红。

    付源是能喝酒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口淡酒下肚就有了三分醉意。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一口一口的喝着酒。明明是甜甜的果酒,却被我喝出了一丝清苦。

    “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吧。”

    最终,还是我先打破沉默。

    付源看向我,挤出了一个笑容。他突然闭上了眼,两行泪滑落下来。

    “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他睁开眼,目光游离,看向前方。好像透过雪白的墙壁,看到了过去的事。

    “我记得咱们刚来报道的时候,那时候你,我,盛明明,还有日成,咱们四个一个房间。田哥在隔壁,咱们总去他们那屋玩。”

    我静静的听付源的絮语,又灌了口酒。

    “是啊,我还记得当时你是咱们学院第一个到的。我还记得和能能做实验,我负责做她负责算,我还记得苏婉参加魅力天使比赛,咱们拍了她好多黑历史。”

    想到这些,我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睛就湿了。

    “其实我不光记得这些事,我还记得很多人。”

    付源掰着手指头跟我算着。

    “我还记得翱翔,治中,阿志。那时候多好啊,咱们男生寝室动不动就在屋里偷偷吃点东西。你还记得有一次咱们在宿舍煮火锅吧,没几天就被导员收走了。”

    付源笑着灌了口酒。

    “可惜后来,大家走着走着就散了。”

    付源的笑还停留在脸上,只是声音里夹杂了些许的悲戚。

    “翱翔……他转专业去了临床之后就没联系了,不过我支持他的选择,人各有志。”

    我递给付源一张纸巾,他没有看我,伸手接过后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其他人……估计也会这样吧。”

    “是啊,人各有志,不过咱们也是真心为他高兴,他去追自己的梦了。”

    我宽慰道。

    付源又喝了一口酒,继续絮语:

    “我总能想起沈辞。当初多开朗阳光的一个人,军训的时候总是最积极的。他说一开始想从军,后来因为扁平足没走掉。”

    说起沈辞,付源的声音又变得哽咽。我理解他,失去过一次,本以为上天给了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可是最终却发现不过是流沙漏指,又一次的伤心。

    我把酒壶塞进他的手里,又拿起自己的那瓶,猛地仰头。甜中带苦的液体顺着我的喉咙缓缓流下,一并饮下的还有四年的苦与乐。

    “两个人,两个长的相似的人,都突然间离开了。从前把沈辞当做他,可是沈辞走了之后我才发现,沈辞就是沈辞,他不是任何人。”

    付源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

    “沈辞是带刺的,他把所有人推到了自己的世界之外,最后又被自己的刺刺得遍体鳞伤。”

    付源仰起头,把壶中剩下的酒全部饮下。他的脸变得红扑扑的,眼睛里除了雾气,又多了几分醉意。

    “过两天陪我去看看沈辞吧,我想他了。”

    付源睡着之前,对我说。

    “沈辞,我们来看你了。”

    墓园里,还是那样的肃穆。道路两边栽种着成行的松树,阳光透过瘦密的松针洒在沈辞的墓碑上。

    还记得上次在墓园里,沈辞的妈妈抱着他的墓碑号啕大哭,我和付源一左一右的撑起她的身子,咬着牙含着泪看着他们将装着沈辞骨灰的盒子密封进墓碑之下。

    “我和敬威来看看你,咱们毕业了,我们……要离开了。”

    付源从背包里掏出白色的毛巾和水,细细的擦拭着墓碑上的薄尘。我弯下腰,将墓碑周边的杂草一一扒掉。沈辞的墓碑看上去还是很新的样子,烫金的字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爱子沈辞之墓”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下一次……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我没有说话,安静的听付源絮絮叨叨。付源用毛巾将沈辞的墓碑仔仔细细的擦干净,连碑前的石狮子都没放过。他擦的很慢,好像怕吵醒了沈辞。可是又擦的很用力,像是要把这段梦一样的回忆从记忆力擦去。

    可是记忆就像是刻在石碑上的字,越想用力的擦去,越会发现它变得更加闪耀。

    付源擦好了墓碑,又在香炉里为沈辞上了三柱香。白色的烟雾袅袅而上,檀香的味道飘散开来。

    “你知道么,前些天大家一起拍了毕业照,拍毕业照的那天大家都来了。”

    付源哽咽着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张毕业照,上面我们三个人站在一起,沈辞笑得那么开心。

    这是付源熬了一整夜PS出的成果,只为了让他看起来更像是真的。

    或者说,更像是一场真实的梦境。

    我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将那张照片放进火盆里,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一把点燃。

    “我给你准备了一张,我知道你不喜欢一些人,但是……毕竟咱们是四年的同学,这是你该有的。”

    火光中,照片上的人逐渐融化,最后成为了火盆里的一叠粗大的灰。

    “对了,那天我们买了个好大的蛋糕,大家的名字都在上面,你也在。”

    付源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餐盒,里面是那天切下来的一块蛋糕,白色的巧克力上用黑色可可液写着两个大字:

    “沈辞”

    “我帮你带来了,你放心,一直放在冰箱里,肯定没有变质。”

    讲到这里,付源已经是泣不成声。他坐在沈辞的墓碑前,抱着墓碑痛哭流涕。

    我点了支烟,自从上次半夜和付源蹲在医院门口,我也学会了抽烟,也渐渐习惯了食指和中指间染上的淡淡烟草的味道。

    我没有打扰他,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小田心睡在这里。

    没有过多的言语和情绪,只是把准备好的巧克力放在她的墓碑前面,照片上的田心笑得依旧是那么甜。我挑了一盒偏甜的巧克力,这辈子太苦,希望下辈子甜一些。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回到付源身边的时候,我听到他的嘴里一直在念叨着这句诗。

    “你说,沈辞能收到么?”

    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个红灯,付源停下车问我。我坐在副驾驶上看了一眼他,笑了:

    “你还记不记得在细菌室那次,我吃了你放在冰箱里的蛋糕然后坏了肚子。”

    付源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如果沈辞吃了你的蛋糕坏了肚子,就他那小心眼,肯定会入梦来找你的。”

    付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绿灯亮了,付源一脚油门冲出了停车线。

    “你知道,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是什么意思么?”

    付源突然问我,却自顾自的回答:

    “是元稹死后,白居易写给他的诗。”

    我笑了笑,缓缓开口:

    “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

    “什么?”

    付源问。

    “也许在那个世界,沈辞在念这一句吧。”

    我不再讲话,闭上眼睛安静的听车子行驶在马路上的声音。光从窗户透进来,洒在我的脸上,一如四年前我们刚到这里一样。

    温柔不燥。

    “要走出这个房间……还挺难的。”

    “嗯。”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你……”

    “不用多说,兄弟永远在心中。”

    我放下袋子,抱住了付源。

    那一天早上,我睡到了自然醒。付源没有来叫我,只是当我收拾好东西推开房间门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在客厅里准备好了早餐。

    我们对坐吃完了早餐,他在一边喝咖啡一边玩手机,我戴着耳机听音乐,像是每一个平凡的早晨。只是在我拉着箱子背着包准备出门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到了XZ,记得给我买个哈达。”

    松开他之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这样,再见了。”

    付源送我出了门,他张张嘴,最后只说的出一句:

    “保重。”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想,这个故事也讲完了。

    后来啊,后来我们离开了这个充满了回忆的地方。我,付源,田哥,姚姚,能能,苏挽,盛明明,还有其他人,我们和所有结尾一样,在一场盛大的告别后各奔东西。

    付源拒绝了舅舅的邀请,背上行囊去了XZ支教,他说他喜欢雪山的巍峨和梵音绕耳的洁净,也想为那里的孩子们带去一束光。临行前把他最喜欢的航拍送给了我。作为回礼,我送给了他一支手持云台,那是大一的时候我在学校活动里赢来的奖励,大学几年里帮了我们不少忙。

    盛明明留在了他实习时那家医院,成为了泌尿外科的一名临床医生。虽然时不时的听到他抱怨工作忙,手术累,可是言语之间难以掩盖的兴奋和满足无不表现着他的满意。

    田哥回到了聊城,两个月后传来了他事业编上岸的好消息。山东人对于事业编有着奇怪的迷信,不过我们仍然为了他如愿而由衷的开心。

    日成去了长沙,找到了一家很不错的民营医院,转正后的第一个月就拿到了小一万的工资。他用这份工资送了我们几个人一人一个皮肤,说是想享受一下挥霍的感觉。

    苏挽回到了天津,她没有继续从事检验工作,而是在家里的资助下开了一家舞蹈工作室。我们曾经开玩笑如果有一天她出名了记得给我们签名,如今看来可是指日可待了。

    能能如愿上岸了研究生,九月份从安徽奔赴南京,在这座六朝古都里继续着学业和未完成的梦。在她的照片里,有夫子庙的人声熙攘,也有燕子矶的轻浪拍岸。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一份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而我,我留在了山东,上岸了本市疾控。疫情汹涌而来的时候,我穿上了防护服,毅然决然的走进了实验室。像我的老师们一样,用我的绵薄之力守护着这座充满了我们回忆的城市。

    至于沈辞……君埋泉下泥销骨。他睡在了这座城市,也睡在了我们的记忆里,成为了一个遗憾的名字。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道路上不断前行,在自己所想所爱的领域渐入佳境。

    最开始我们经常在微信里聊天,我叫田哥日成打游戏,看付源发来的布达拉宫和苏挽发来的舞蹈视频,亦或是听能能讲南京和学校的趣事。

    可渐渐的,微信对话框弹出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归于沉寂。

    就像所有故事的结尾,余音再绕梁,也只有短短的三日。我们终会回归自己的生活,而过去的那些时光被封存于记忆的深处。

    不过何妨呢,起码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

    就像毕业那天,阳光不燥。

    就像相遇那日,风抚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