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逍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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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恨别中原

    洛阳城西,小镇慈涧,春风客栈,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汉子正独自一人浅斟薄饮,桌上除了酒坛和酒碗,还有一大盘白切熟牛肉,盘边撒着一小把细盐。

    他的肤色黝黑,剑眉倒竖,看起来是个暴脾气,但喝酒吃肉时却极其斯文,仿佛这点酒肉中有尝不尽的滋味一般。

    “咕咚——咕咚——”中年黑汉终于没了细嚼慢咽的耐性,喝了几大口酒,叹了口气,起身后退,然后颓然躺倒在了床上。

    这中年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易容改装后的王本草。他在春风客栈等待着宋月,已经等了足足28天了,却一直没有消息。

    刚到春风客栈的时候,他心中十分后悔自己那晚临走时突然没控制住自己,点了宋月的穴,唐突了佳人。过了两天,又后悔当晚没有强行把宋月带走,或者与她强行发生点儿什么,白白让自己担了轻薄的罪名。

    又过了几天,他又心中生出希望来,觉得以自己与宋月相处的感觉来看,宋月不太可能因此就放弃他,何况他们还是有正式的婚约的——他赢了那场比武招亲,宋月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再过些时日,王本草渐渐对宋月有些失望了,恼她还不来;又担心她被父兄软禁无法前来,便想回去一探究竟;可真要离开春风客栈,却又担心宋月正好来寻他不着,一时踌躇不前,郁闷难当。

    就这样,在无尽的后悔、羞恼与担忧中,王本草熬过了28个日夜,原本贴在脸上的长须也不用贴了,因为他的胡须已经长得盖不住了。

    就这样,又熬过了一日,三月十三,已是王本草在春风客栈的第29天了,第二天就是约定的最后期限了。宋月会来吗?

    王本草起床后发觉自己的精神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昨晚喝了点儿酒睡得比较沉的缘故吧。洗漱完毕,吃过早饭,王本草开始打坐修炼先天功。坐修完毕后,王本草睁开了双眼,目光中透出了久违的自信与执著气息。

    王本草沐浴在客栈的阳光里,仿佛此刻已经身在太平崖,正迎着初升的太阳。那段日子虽然痛苦而乏味,但却最是单纯而充实,令王本草时时回味。

    宋月还没有来!

    王本草心中有些失望,同时一股傲气渐渐从心底升腾起来。“我总是担心她有事耽搁了,一时来不了。可慈涧距离洛阳只有半日路程,她若想来,只怕早就到了。再不济,也可以传讯给我吧?我说什么等她一月,其实不过是给自己找台阶下罢了,她恐怕早已做了决定,不会与我归隐的。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既然如此,我再等一日,也不过是多一日的耻辱,又是何必呢?”

    王本草心里想着,忍不住抬头望向远方。

    日上三竿,王本草收拾妥当,并写下了两句诗:痛失中原一片月,喜得江南满天星。诗交予春风客栈掌柜,并留下一吊钱,叮嘱其若有人来找金丰,便以此诗相答。

    事毕,回头看了一眼春风客栈,又望了一眼洛阳方向,头也不回地策马向南而去。

    王本草提前一天离开,心中其实还是有些不踏实的。虽然留下了两句诗,但那其实没什么用,倒更像是气话。虽然王本草不想承认,但他其实还真担心宋月在最后一天找来,与自己失之交臂。只是这种想法并没有一直占上风,因为怀疑宋月根本不会来的想法也十分强烈。

    王本草就这样带着满心的不甘、犹豫与气愤策马徐徐南行。

    也不知行了多少时日,忽然行到了一大片水泊处。这片水十分浩大,无边无际,如同大海一般壮阔。“莫非已到太湖?可是我分明记得还没有过大江呀?”

    王本草有些疑惑,四下望去,正有一个渔人在撒网,于是连忙上前问路。一问之下才知,眼前这一大片水泊乃是郓城附近的梁山泊!自己心不还焉地行了这些时日,原来并不是往南行,而是在往东行。再有一日路程,便是泰山了!

    王本草这一惊非同小可!太平山庄的人眼下一定是在四处寻找自己,自己却要自投罗网,真是……但转念又一想,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然是向着泰山而行,自然是泰山之中还有自己没有了结的事情在召唤。王本草立在梁山泊前沉思良久,脸上闪过一丝狠辣的笑意,向泰山策马行去。

    王本草没有急着赶路,而是边走边反思过往,展望将来。失去宋月的痛苦,先前曾因王本草的一时孤傲之气而减到了最轻,几不可感;但一路行来,心绪渐平,失去恋人的痛苦却开始涌上心头,令王本草的旅程越发沉重。

    过往的屈辱,出山后的奋斗,与宋月相识后的甜蜜,不时交织,令王本草有时走着走着情不自禁地或一声怒吼,或握紧拳头,或怆然长笑。

    数日之后,王本草终于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小镇——界首镇。这是距离太平镇最近的大镇,也是当年王本草试图逃离白水观被二爷爷王正义擒回去的地方。一转眼,13年过去了,王本草已成长一个健壮的青年,不复少年时的无力与无知。

    王本草找了家客栈住下,歇了一晚,第二天,恢复了本来面目,沿着人迹罕至的山路向太平镇悄然而行。行到半晌,王本草来到了一处悬崖边,正是他少年时每天都要去的太平崖。

    此时的太平崖与他年少时似乎并无两样,只是猴儿们早已四散,下面的独龙寨势力反而看起来更加大了,王本草只看了一会儿,就见他们劫了两波客商的财货,还打伤了好几个标师。以前这种事情通常只发生在傍晚。

    王本草突然想起宋月当初也是险些为独龙寨所辱,一股满含杀机的怒气刹时涌上心头,令王本草不自觉地摸了摸背上的逍遥刀。

    平复了一会儿心绪,王本草正欲转身离开,忽闻不远处有熟悉的脚步声在靠近,一惊之下,连忙躲进了旁边的松树林。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身着杏黄道袍的修身女子款款而至,来到崖边向西望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朝着王本草藏身的松林喊道:“师弟——你究竟去了哪里?!你为什么非要离开我?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你难道不知道吗?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不知道吗?……”声音渐渐低沉,最后竟然哽咽。

    这女道士打扮的,正是王本草的师姐毕雪剑。王本草在一旁看着,既心痛又无奈。失了宋月,若能娶毕雪剑,也不失为人生一桩美事。

    只是王本草知道,若是娶了毕雪剑,自己终究逃不开太平山庄的阴谋是非,最后只怕求一善终都不可得。与爱情相比,性命和自由显然更加宝贵。何况,自己对师姐的情感更多的还是亲情。

    王本草忍住了冲动,只默默地看着。

    毕雪剑自言自语了一阵,忽然“铮”地一声,宝剑出鞘,竟是毕雪剑化悲痛为力量,练起剑来。王本草远观师姐的剑术,比之少林大战前有明显进步,剑意浓烈,杀气内敛,看似轻飘飘,实则更加诡异难测、狠辣异常!

    王本草感觉自己若不全力应对,只怕也要受伤落败。一套幽冥剑法练完,毕雪剑收起佩剑,抚了抚那块曾经与王本草同坐的大石,缓缓地离开了太平崖,下山去了。

    望着毕雪剑落寞的身影,王本草唯余叹息。直到晌午,太平崖上再无一个人来,王本草从师姐出现后的痛惜与震憾中缓过神来,也缓缓下山而去,目的地乃是余家村的老宅。

    时值正午,但以往炊烟袅袅的余家村,此时却只有几个烟囱冒烟,这让王本草有些不解。不一会儿,王本草来到村西,寻了个时机,飞身跃进了王家老宅。

    老宅房屋如昨,红梅半残,但却让王本草有了一种愰如隔世的感觉。王本草没有轻动,站在院子里静听了一会儿,隔壁毕雪剑家的老宅显然早已无人居住,听不到半点儿声响,倒是自己的老宅浮动着一股暗香,却并非红梅,似是人气。

    王本草眉头一皱,一步步向堂屋正门靠近。

    恰在此时,房门突然开了,从中走出一个中年妇女,正是秦嫂。秦嫂看见王本草悄无声息地走近,吓了一跳,惊叫道:“妈呀,吓我一跳!”

    王本草一见秦嫂,就忍不住怒火中烧。这个媒婆不但与张游龙一家合起伙来利用相亲之事阴谋陷害自己,企图让王本草冲动之下做出杀人违规之事,惹得教主和众长老不满,进而彻底失去在幽冥教中的地位,还因此害得王本草第一次喜欢的女子温如初香消玉殒。

    如此毒妇,王本草一见之下,牙根就忍不住发痒,恨不得活剥其皮、生食其肉!

    王本草勉强压下心头怒火,不答反问地冷言道:“你来我家干什么?”

    “我……我随便看看,你好久没回来了,我怕……怕你家漏雨。”秦嫂支吾着,一看就是在撒谎。

    王本草厉声道:“我看,你不是怕我家漏雨,你是怕我吧?”

    “啊!”秦嫂闻言,吓得浑身一哆嗦,后退一步,低声道:“我……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要怕你。再说,我……我还……我还帮你介绍了好些对象呢,你却连个谢媒酒都不请,如今就这么轻易地要娶毕大小姐了。”

    秦嫂不提相亲之事倒罢,提了之后,反倒令王本草压不住火!之前对于秦嫂与张志翔一家的阴谋,虽推测得八九不离十,但毕竟没有当事双方的承认。此时此刻,王本草早已无所顾忌,眉头一皱,“扑”地一声,“大木”从小腿弹出,收入王本草右手,随后抵在了秦嫂咽喉。

    出乎王本草的意料,秦嫂居然没有大喊大叫,只是低声喝道:“你……你要干什么?!”

    王本草心头一沉,更加确信了二爷爷的一系列推断,特别是关于秦嫂与张志翔一家的阴谋。“你若肯老老实实承认你的罪孽,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否则,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秦嫂看了看王本草,咬牙道:“王大使者,你若还想娶毕大小姐,就最好别乱来。我可是教主和左右护法钦点的媒婆,为神教服务许多年了。你今天若是动了我,只怕你的美梦就做不成了!”

    王本草点头道:“说得不错。可惜你算错了一点,我今天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迎娶毕师姐,而是为了在离开山庄之前了却几桩心事,你恰巧就是其中之一。我原本不是一定要了结的,没想到你倒亲自送上门来了。说吧,你和护法一家是如何阴谋陷害我的?!又是如何害死了温如初?!”

    虽然周围早就没人了,但王本草依然压低了声音。当然,如果秦嫂敢呼喊,王本草会让她永远喊不出第二声来。

    秦嫂闻言,眼珠子转了又转,终于道:“王大使者,您可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我若是交待了,你可不能为难我。”

    “那要看你老实不老实!”

    “我……我一定老实交待!我全说!我……您真不愧是高人,一下子就看穿了护法一家的那点儿小伎俩。他们以为你年轻,就安排我给你先介绍一些你不可能看上眼的姑娘,然后又想办法让你认识温如初,这样你就能一下子喜欢上她;最后再把温姑娘强配给了梁老太爷的长孙,盼着你大喜大悲之时拔刀杀人,犯下错来,断送掉在神教的前程。可没想到你居然没有冲动,这倒是让大家都失算了。后来梁老太爷的长孙居然打死了温如初,这倒是与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也未必是萧护法的意思。我……我实在不该被萧护法要挟,合起伙来骗您。可我只是传个话,真的没做对不起您的事,温姑娘的死我更是毫不知情啊!我真是冤枉的!”秦嫂一口气说完了,而且条理很清晰,把大罪名洗清,却又给自己安了个受胁迫干了点儿坏事的小罪名,显得极为真实。

    王本草皱眉听完,冷笑道:“不愧是老媒婆,真是巧舌如簧!看来我二爷爷说的一点儿没错。好了,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你可以消失了。”

    秦嫂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如获大赦,话也没敢多说一句,一溜小碎步便往大门口走去。正当秦嫂伸手准备拉开大门的时候,忽觉胸口一痛,一道血光从胸前射出,“砰”地一声重重扎进了门板上。

    秦嫂张口欲言,却觉浑身一下子没了力气,眼前一黑,只沉闷地发出一声“啊”,便倒地不起。身下,一滩血水迅速扩散。

    王本草走到门口,从门板上取下“大木”,在秦嫂身上擦干净,转身返回小院。

    艳阳高照,院里的那株红梅长势正旺,这让王本草不禁想起了13年前母亲教自己学诗的情景,特别是自己所作的那首《红梅》:“巍巍泰山压于前,仄仄庭院困在边。经冬方将红蕊吐,逢春便使绿叶添。日夜苦修欲成精,只为逍遥自在身。纵使身死志不展,要留清气满乾坤。”

    13年过去了,自己终于得了逍遥自在身,只可惜母亲却早已不在了,无法知道自己如今达成了她当年的心愿。

    王本草深吸一口气,缓步走进老宅堂屋,一切摆设如昨,只是打扫不勤,略惹灰尘。王本草一琢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应该是毕师姐过来打扫过一两次,否则灰尘会更多。想到师姐,王本草心中掀起一片波澜,随即一声叹息,不再多想。

    王本草没有多停留,把老宅的所有房间都看了一遍,随即越墙而出,迅速离开了余家村,来到泰山脚下的一片乱石冈,那里埋葬着自己的母亲。王本草四下张望了一番,春日午后,正是人困马乏之时,四下无人,只有几只喜鹊在嬉闹,仿佛在告诉王母:你的孩子来看你来了!

    王本草跪在母亲碑前良久,向母亲述说了自母亲去世之后自己走过的每一条路,越过的每一道坎,心中渐渐踏实起来,就连悲痛之情也大大轻缓了。

    便在此时,王本草忽地心生异样感觉,仿佛正被人监视,连忙猛地转头,四处张望下,却并没有看到周围有异常。但这并不能让王本草彻底放心。他略一思忖,反向泰山上而行。

    他行得并不快,边走边注意身后。这种被跟踪的感觉王本草已经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了,但肯定是在离开春风客栈之后。更奇怪的是,王本草并没有感受到威胁,而是一种特别的感觉,虽然紧张,但却又让王本草生出一股莫名的兴奋!这让王本草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他如今并不怕被跟踪,因为他已经是孤家寡人了,也不怕失去什么;而且之前自己因为失去宋月而有些心神不定,没有注意到被跟踪,但在母亲墓前一番倾诉之后,自己内心已经彻底平静,只想与幽冥教作个了结,所以如果那人再跟踪,自己一定会察觉并成功甩掉。

    王本草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太平崖边,这让王本草有些哑然失笑。这个地方是他练功的秘境,也是他与宋月相遇的地方。太阳刚刚有些偏西,向崖下看时,正瞧见独龙寨打劫了一户路过的富人,还把车上的一位少女强拉进了山寨。

    惨烈的哭喊声随风入耳,听得王本草杀机渐盛。原本他还在考虑如何妥善处置这个山寨,既为宋月出手,又为百姓除害。此时想来,还是斩草除根来得方便!

    王本草既生此念,便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纵身从崖上跃下!

    想当年,为救宋月,王本草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情况下跃下山崖,同时也促成了先天功法的小成,可谓因祸得福。如今再次跳崖,王本草却是有惊无险。只见他双臂如鹰翼大展,先天真气在双臂及手掌外溢,形成两道气翼,迅速拍打着身下的空气,空气中传来一阵怪异的“扑啦扑啦”声,同时两股强大而柔和的力量顺着双臂作用到王本草身上,让他的下坠之势大减。眨眼之间,王本草便如鹰隼般坠落崖底。

    王本草站着略作调息,感觉双腿和全身都无异样,抬头看了看太平崖,将包裹丢下,背着一根蓝布缠绕的棍状物大步朝独龙寨寨门方向行去。

    因为他方才跳崖之时,隐约听到了一声惊呼,却因为太远,没有听清,甚至连发出这声惊呼的是男是女都没分辩清楚。

    王本草来到独龙寨门口站定,像猛虎盯猎物一般望着寨门后的一切,两名守卫见状,喝道:“什么人?!没事赶紧离开!这儿不是你待的。”

    王本草冷笑不语,缓缓解开背后的棍状包裹,露出了“逍遥”宝刀的真容!

    两名守卫大惊,一面呼喝,一面拔刀,但见两道刀光闪过,两名守卫已是身首异处!

    王本草抬头看了一眼,提着血淋淋的逍遥刀一步步走进了独龙寨。

    当太阳挂到山尖之上时,王本草浑身是血地走出了独龙寨。

    他没有回头,而上在寨门口朝太平崖上看去,那儿此时正有一白衣人向他望去。由于相隔甚远,看不清楚,但王本草的直觉告诉他,这人就是一路上跟踪自己之人。更令王本草不解的是,那人应该已经发现自己在观察那人,却依然矗立不动。

    王本草索性一直走到崖下,再抬头看时,那白衣人却已不见了踪影。王本草倒也不在乎,在崖下的小河中脱下血衣,洗了个澡,然后从先前丢下的包裹中找出一身衣裳换上,随即背上逍遥和先前丢下的包裹,飞一般爬上了太平崖,在崖边静静打坐。

    待到日薄西山,崖下偶有走错路的商旅踯躅一番,便原路返回,独龙寨那里始终没有一点儿动静,王本草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待天色彻底黑下来,王本草终于起身下山,悄悄朝太平镇方向而去。

    第二天,汇通山庄和太平镇陆续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秦嫂在王本草老宅遇害,温如初舅舅一家被灭门,梁老太爷和他的长孙同一天夜里离奇死亡,困扰奉符县境多年的一窝土匪被一夜剿灭……

    消息一传开,最先意识到可能是王本草所为的便是张游龙,因为秦嫂、温如初舅舅、梁老太爷等人都与王本草有恩怨;其次便是毕雪剑,她只从温如初舅舅与梁老太爷爷孙俩之死,便可断定是王本草所为。

    不约而同地,张游龙与毕雪剑都开始疯狂在太平镇寻找王本草,但又毫无意外的全部落空。

    其实,毕雪剑是赶忙想找到王本草以继续婚事,张游龙却恰恰相反,虽然是去找王本草,却并不希望找到,甚至即使找到了,也要想办法把他撵走。而最确定王本草来过的却是王正义,因为只有他知道独龙寨与王本草的恩怨,也只有他最能理解王本草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