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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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逗弄猪妖 原是天神临凡

    行者又试探道:“你先睡,等我出个恭来。”

    看到野猪精解衣上床,行者确定二人关系匪浅,其中必有蹊跷,又叹口气道了声“真是运气不好啊”。

    “怎么就运气不好了?”野猪精一听不愿意了道:“我到了你家,虽是吃了些茶饭,却也不曾白吃你的:我也曾替你家扫地通沟,搬砖运瓦,筑土打墙,耕田耙地,种麦插秧,创家立业,如今你身上穿的锦,戴的金,四时有花果享用,八节有蔬菜烹煎,你还有那些儿不趁心处,这般短叹长吁?”

    行者一听,此怪若是所言为真,那高老儿也忒不是人了,一家的家业都是这怪打拼出来的,生活过得好了就想过河拆桥。

    他又以高老儿嫌弃其样貌为由,问了野猪精的身世,看跟高老儿说的是否还有出入。

    野猪精道:“我虽是有些儿丑陋,若要俊,却也不难,我刚来时曾与他讲过,他愿意方才招我,今日怎么又说起这话?我家住在福陵山云栈洞,我以相貌为姓,故姓猪,官名叫做猪刚鬣,他若再来问你,你就以此话与他说便了。”

    行者暗喜道:“这怪也老实,不用动刑,就供得这等明白。”

    说起要请法师来拿他,猪刚鬣有恃无恐,报出了自家本事:有天罡数的变化、九齿的钉钯,怕什么法师、和尚、道士?就是请下九天荡魔祖师下界,也曾与他做过相识,他也不敢怎的。

    想当年,猪刚鬣还未到上界时就在福陵山为妖,祸乱一方,当时九天荡魔祖师就曾来拿他,幸得恩师东华帝君相助,否则当时便丢了性命。

    所以说与九天荡魔祖师算是旧相识,就是来了,看在东华帝君的面上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行者见此怪有些来历,就说道:“他说请一个五百年前大闹天宫姓孙的齐天大圣,要来拿你呢。”

    猪刚鬣闻得这个名头,就有三分害怕道:“既然如此,我还是走吧,看来我们两口子做不成了。”

    “怎么就走了?”

    行者有些得意,上次跟熊罴精报名号,反被其羞辱一番,如今看来自己名气不小嘛。

    “你不知道,那闹天宫的弼马温,有些本事,只恐我弄他不过,低了名头,不像样。”

    弼马温,又是弼马温!

    猪刚鬣套上衣服,开门往外走。

    行者一把扯住,将自己脸上抹了一抹,现出原身喝道:“妖怪,哪里走!你抬头看看我是哪个?”

    猪刚鬣转眼看见行者龇牙咧嘴、火眼金睛、磕头毛脸,就是个活雷公相似,慌得他手麻脚软,划剌的一声,挣破了衣服,化狂风脱身而去。

    他哪儿能不认识闹天宫的猴子?心中惊骇:他不是被西天如天压服在五行山下了吗?

    弼马温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虽未交过手,绝不是他能抵挡的。

    当年大闹天宫时出动了托塔天王父子还有四大天王、九耀、二十八宿等人都拿他不下,就连玉帝外甥显圣二郎真君也只能打个平手。

    最后还是太上老君出手才拿下的。

    他虽然没跟这些人交过手,但应该打不过。

    猪刚鬣要逃的根本原因是,这猴子当时就是因为嫌弃“弼马温”这官儿太小,反下天去,他却当面叫了“弼马温”,必然惹恼了猴子,若是不逃后果难料。

    行者急上前,掣铁棒,驾云追赶,叫道:“那里走!你若上天,我就赶到斗牛宫!你若入地,我就追至枉死狱!”

    猪刚鬣火光前走,大圣彩霞随后。

    行者还想知道这怪的来历,就不曾使用筋斗云,只在后面追赶。

    忽见一座高山,猪刚鬣把红光结聚,现了本相,撞入洞内,取出一柄九齿钉钯来战。

    行者喝一声道:“泼怪!你是那里来的邪魔?怎么知道我老孙的名号?你有什么本事,实实供来,饶你性命!”

    猪刚鬣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从伤生造孽到遇真仙,从拜师到得九转大还丹,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功圆行满,飞升上界,敕封元帅,总督水兵,瑶池醉酒,调戏仙子,被贬下界等。

    他也未全说,比如错投猪胎这事,本就是一灵真性错投猪胎,说的却是遭贬出天关后错投的。

    行者闻言道:“你这厮原来是天蓬水神下界。怪道知我老孙名号。”

    猪刚鬣也是心有怨气,道:“哏!你这诳上的弼马温,当年闯下那祸时,不知带累我等多少,今日又来此欺人!不要无礼!吃我一钯!”

    有钯相助,有了底气,道明了身份,猪刚鬣更硬气了许多,至少看在同为天庭当职的份上,他弼马温也不至于下死手吧。

    当年确实因为行者闹天宫,猪刚鬣不敢出头,导致他在玉帝面前失了话语权,天河元帅之位岌岌可危,更何况破人亲事如杀父。

    如今新仇旧恨的,猪刚鬣倒也想趁机掂量掂量这个闹天宫的弼马温到底有多强。

    他挥钯来打,行者举棒当头就打。

    两个在那半山之中,黑夜里赌斗。

    钯去好似龙伸爪,棒迎浑若凤穿花。

    闲言语,乱喧哗,往往来来棒架钯。

    行者戏耍之心居多,只用了半分手段就跟猪刚鬣打个来来往往。

    自二更时分,直斗到东方发白,猪刚鬣两胳膊已经酸麻不已不能迎敌,败阵而逃,又化狂风,直回洞里,把门紧闭再不出头。

    行者在这洞门外看有一座石碣,上书“云栈洞”三字,妖怪不出,天又大明,恐师父等久了,先回去见一见,再来捉此怪不迟,便返回了高老庄。

    三藏与那诸老谈今论古,一夜无眠。

    行者忽然到来站在天井里,收藏铁棒,整衣上厅,叫道:“师父,我来了。”

    诸老一齐下拜谢,三藏问道:“悟空,你去这一夜,拿得妖精在那里?”

    行者并未拿下妖怪,解释后众人才知那妖不是凡间的邪祟,也不是山间的怪兽,他本是天蓬元帅临凡,只因错投了胎,嘴脸像一个野猪模样,其实性灵尚存,以相为姓,唤名猪刚鬣。

    按理说,众人若是得知妖怪乃天神临凡,必会对其另眼相看,老高却跪了下来,依旧请求除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