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血脉不纯导致的，那天荒城里那根朝天指应该是最接近那位巨人族先祖的东西，封零也并未在那上面感知到熟悉的气息。

    “封兄，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古宇问道。

    他看着封零，心中涌起了诸多猜测，盘古神山的名字世人皆知，有人恐惧它，有人仇恨它，有人向往它，可在封零的激动中并未包含这些情绪。

    “能跟我详细说说盘古神山的事情吗？”封零恢复了下自己的情绪，平静开口道。

    古宇和农七对视了一眼，随即回道：“在距今极为遥远的混沌年代，天地间诞生了第一个巨人，名为盘古，祂天生力大无穷，未通道法却可以拳碎虚空，其肉身更是坚固不朽，不死不灭，天劫无法对其造成损伤，据传祂的一滴精血就可以洞穿十方天地，后来混沌潮涌，世间生灵或被吞噬，形神俱灭，或陷入疯狂，自相残杀，是盘古出手镇压了混沌，这片天地才没有崩坏，而祂自身也力竭而亡，祂的不灭身躯化作南荒的土地，四肢和脊椎变成了那五座神山，毛发变成了丛林，双眼化成日月，血液、汗水与泪水就变成了河流，一身神骨化作南荒的丛山峻岭，祂死后，过了许久，一直到百万年后的荒古年代，自五座神山里走出了一位巨人，这位巨人就是巨人族的先祖，此后巨人族发展壮大，一直到如今，他们居住在神山上，自称神族，那五座神山也叫做盘古神山。”

    听古宇讲述完，封零低着头沉思，对方说的那位盘古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位盘古有很大的出入，他认识的那位盘古自混沌中诞生，以混沌为基，开辟一方世界，以身化万物，演化大道，祂不死则那一方世界不灭。

    不清楚盘古在那场纪元的终结中是否死去，至少封零没听过盘古因为镇压混沌死去，而且古宇讲述的那位盘古死后所化之物缺了一块，那就是天上的星辰。

    “天上的星辰呢，是那位盘古的哪部分化成的？”封零问道。

    “星辰？”古宇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地说道：“那就是天上的星辰啊，亘古就有。”

    这些都是世间的常识，古宇和农七心中疑惑，怎么背景看起来绝不简单的封零会不知道。

    没有理会两人的目光，封零兀自低头沉思着，他原本以为记忆中的一切都只能是回忆，但今天却又莫名寻到一丝痕迹，按理说在纪元终结中，一切都会归于虚无，新纪元与旧纪元是不会有什么联系的。

    可为什么这个纪元也会有一个盘古，所做之事虽有出入，但也有些相似。

    “那五座神山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封零将脑海中没有结果的一个个谜团压在心底，脸色认真地对古宇和农七说道。

    阿乙目光闪烁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她知道封零有自己的考量。

    这次古宇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回应，他的目光落在封零的身上，如有实质般似要将封零看透，没有一点掩饰。

    “封兄，你到底是何身份？”他用质问的语气开口道。

    古宇身后的农七浑身涌起了强大的气息，银色的眼光流转周身，随时都可以出手，站在封零身后的阿乙也立即释放出自身的气息，紧握的拳头上流散出缕缕黑气。

    对面两人瞳孔微缩，原本还有些和善的脸色立即变得冰冷起来，抬手间就要催动自身灵力和此地的阵法。

    “你们是冥府的邪修？！”

    一时间庭院里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封依有些害怕地躲在封零的身后，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

    “且慢。”封零边抬手阻止古宇和农七的出手边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封依的头，让她不用害怕，他继续说道：“阿乙确实是冥府的，但我不是，一个多月前，冥府曾向我出手过，阿乙是作为赔礼留在我身边的，至于我······”

    说到这里封零停顿了下，他轻叹一声，脸色变得有些孤寂，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思绪，封依抬头凝视着他的脸庞。

    “我只是一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我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如今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在漫长的时光逝去后醒来，正在找寻我记忆中曾经存在的那些痕迹。”

    古宇冷哼一声，说道：“邪修，这么离谱的玩笑，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吗？”

    封零也不恼，反而笑道：“我所说句句属实，若我真的是邪修，对你们有所图谋的话，你们现在应该还在葬灵谷里。”

    “谁知道你们这些邪修怎么想的，心机深沉，步步谋划，只为了最终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古宇说道。

    封零把脸转向阿乙那边，问道：“你们是这样的吗？”

    “是。”阿乙很坦率地承认了，她说道：“邪修不这样做算是一个合格的邪修嘛，即使本身不是邪修，但凡和邪修沾上点关系，不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成为正道炫耀的功勋。”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不过邪修中也有几朵奇葩，就像正道中也有不少败类一样。”

    “这样啊······”封零轻声嘀咕着，也算是彻底明白这个世界正道与邪道之间是有多水火不容了，他沉声说道：“既然没了信任，那我们还是分开为好。”

    他向古宇和农七微微行了一礼，就要拉着封依转身离开，可古宇已经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就启动了这里的阵法，土黄色的光芒陡然亮起，农七也在刹那间展开了自己的道域，笼罩了整个庭院。

    空间被禁锢，这处庭院被隔绝了，封零根本就动不了，不过也只是眨眼间就恢复了行动能力，因为身边的阿乙也展开了自己的道域，目光冰冷地看着对面的两人，属于道六化虚境强者的气息同样释放出来。

    “古兄这是何意？”封零问道。

    “你们来天荒城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封零忽然轻笑起来，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神情自若，姿态悠闲，他说道：“古兄，我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在你们已经认定我是邪修的前提下，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可我若保持沉默就此离去，你们就会在心里认为我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可真是有些难办啊，阿乙，这种情况下你们邪修都是怎么做的？”

    “公子，在真正的邪修眼里，没有难办的情况，因为一旦身份暴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只有一种做法，那就是——杀！邪修信奉的一句话就是：难办，那就都别办了，直接掀桌子就行。”阿乙回道。

    无形的杀气爆发而出，让古宇和农七都感觉到森寒，神魂轻颤。

    “嗯······依依，你呢，你会怎么办？”封零问道。

    一头白发，拥有红色眼瞳，脸庞稚嫩的依依抬头看了看封零，又看了看对面的古宇和农七，说道：“我······我不知道。”

    封零笑了笑，慢慢抬起了手，一团紫色的火焰“腾”地一声出现在他的手心上，有些活跃地摇曳着。

    “是我的话，我就会给他们来一点小小的强者震撼，告诉他们有实力其实是可以为所欲为的，然后再潇洒离开，让他们心中的疑虑更重，他们就会派人暗中调查我们，等下次我们遇到了同样的麻烦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说我们后面有人了，让他们互相调查，这样可以避免掉很多麻烦，这招叫做祸水东引坐山观虎斗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封零幽幽说道。

    封依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似懂非懂，最后轻轻应了一声。

    “两位，那就告辞了。”

    这次封零并没有行礼，而是很干脆地转身就走，封依紧跟着他的脚步，最后是阿乙，将自身的气息尽数收敛，跟在两人的身后。

    此处的阵法和农七的道域根本无法影响到封零，古宇和农七只能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离开，脸色都有些苍白，双目中的骇然都还没退去。

    等封零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眼中许久后，古宇才咽了咽口水，转身向农七问道：“那是真的道则本源······”

    身为一族的少主，古宇自然见过道则本源，甚至还亲身感受过，可封零手中的那团道则本源给他一种很是特殊的感觉，他形容不出来，他并不怀疑那团道则本源的真假，所以才想开口询问一下已经晋升道六化虚境正要开始接触道则本源的农七。

    “是真的，而且······”农七想起那团紫色的火焰，心中仍是一阵震惊和后怕，他冷静而严肃地说道：“是活的。”

    “对，是活的······”古宇怀疑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得到确认后，才明白自己那种特殊的感觉是什么，他问道：“这世上有活的道则本源吗？”

    “据我所知，没有。”农七很认真地回想了一遍，接着开口问道：“少主，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说的对，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意义，他说是，那我们也只能认为他是。”

    古宇看向封零离开的方向，目光很是幽深，内心并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