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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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山岭交易

    自从那须髯客被虞狐寘抓走之后,白净的脾气变得暴怒无常,一天到晚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未免发生不必要的争吵,阮南飞都尽量地避开白净,不与之正面接触。直到两日后,阮南飞的房间突然射进来一把飞刀,飞刀上带着信函。阮南飞拆开信函一看,面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遂主动来到白净的房间,说是有要事相商。此时天色已晚,白净以安歇为由,拒不开门,阮南飞只得离去。第二日一早,白净刚打开房门,便见阮南飞在外面等候,不禁吓了一跳,立即问道:“阮南飞,你在此作甚?”阮南飞道:“白姑娘,莫非你忘记了么?昨晚我来找你商议要事,你已经安歇,阮某只得在天亮之后再来找白姑娘了。”白净问道:“是何要事,如此着急?”阮南飞便将那封信函递给了白净,说道:“这是阮某昨晚收到的信函。”白净问道:“何人送来的信函?”阮南飞道:“那人以飞刀传信,未曾露面。”白净又问道:“你看过信函了吧?”阮南飞点头道:“正因为看过信函,才急匆匆地前来找白姑娘商议。”白净听罢,遂拆开信函,仔细查阅。

    只见白净突然变了脸色,收起信函,朝阮南飞厉声喝道:“阮南飞!此事事关重大,你为何不早点告知?”阮南飞一愣,说道:“我……我昨晚就已经来找你商议此事了……”白净斥道:“为何不叫醒本姑娘?本姑娘即便已经安歇,也不能因此耽误了大事!”阮南飞一时有苦说不出。一个男人怎能随意闯入一个女子的房间?况且对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白净见阮南飞默然不语,忍不住厉声斥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进屋商议此事?”阮南飞只得乖乖进屋。白净见屋门未关,便道:“阮少侠怎地连门也不关?”阮南飞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关上了屋门。

    白净道:“阮少侠,对于信函所说之事,不知阮少侠有何看法?”阮南飞定了定神,沉思了一会,说道:“须掌柜未被那虞狐寘抓走之前,曾对阮某说道,犛牛城北行数日,绕过一座大山,即可到达契丹境内。信上所言,贼人已放弃了青唐道,打算将剩余贡物贩卖给契丹人。在阮某看来,也并非空穴来风。”白净道:“本姑娘认为此事倒是大有可能。据本姑娘所知,青风寨寨主坦布空所劫掠的贡物都是回鹘,于阗,黑汗王庭及青唐羌四国的贡物。既然想将这些贡物换成钱财,自然不能卖给这四国的商贾,不然很快就会被拆穿。故此,坦布空等人才会决定将贡物贩卖给契丹,契丹人并不识得这些贡物,定会欣然接受。此外,信上还道明了他们交易贡物的地点,我们需提前埋伏在那里,一探究竟。”阮南飞道:“对方有仇殷肜,虞狐寘这样的高手,只凭你我二人,实在是势单力孤。故此,阮某认为,我们只需一探究竟即可,切不可冒然出手。”白净道:“那是自然!须掌柜已经落入贼人之手,若是你我二人再被贼人所擒,那就真的全军覆没了!”阮南飞问道:“白姑娘,你觉得我们何时启程为妥?”白净道:“贡物一事兹事体大,我们吃完早饭便去。”阮南飞道:“也好,就依白姑娘之意。”

    两人商妥后,便即离开房间去吃早饭。不想,一开房门,便见一人躲在房外。白净见那人居然和须髯客一模一样,不觉一愣,随即恍然,说道:“王大将军,你怎会出现在这里?”原来那人便是易容成须髯客模样的王煜。王煜解释道:“二位少侠切莫误会,王某来此只是想尽一点绵薄之力而已。”阮南飞不觉有些好笑,说道:“王将军,所谓的绵薄之力便是躲在房外偷听我等谈话么?”王煜急忙解释道:“阮少侠误会了,王某想为贡物一事尽些绵薄之力,而阮少侠什么事情也不肯告知王某,王某无奈之下才在房外偷听了一会。还请二位少侠见谅!”阮南飞听罢,心知对方所言也确是实情,便道:“王将军若真有心参与贡物一事,也无不可。只是对方高手如云,王将军若是去了,只怕会有性命之忧。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将来即使找回了贡物,你身边的那位周将军怕是也会怪罪我等。我等可担待不起啊!”王煜连声说道:“不不不,不会的,二位少侠多虑了。王某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二位招惹麻烦。”阮南飞道:“你并不是那周将军,自然也就无法确保那周将军不找我等麻烦。故此还请王将军为我二人着想,此次有关贡物交易一事,莫要参与。”

    王煜急道:“可是,若不是因为王某的缘故,须掌柜也不会落入贼人之手。王某为此深感自责,若不尽些绵薄之力,教王某如何对得起须掌柜啊?”不想,此言一出,一旁的白净登时火冒三丈,提剑指着王煜,大声喝道:“姓王的!你若不提此事倒也罢了,今日既然提到了此事,本姑娘肚子里的火气就难以克制。须掌柜是我等此行的主心骨,没有了须掌柜,我们在犛牛城里将寸步难行。你倒好,不仅监视须掌柜,还处处给我们招惹麻烦,若不是你,须掌柜怎会落入贼人之手?我等怎会有此一劫?”王煜纵然是久经沙场的战将,此刻自知理亏,面对白净的一番呵斥,居然表现得服服帖帖,大气也不敢出。白净撒完气后,收起长剑和阮南飞一道离去。王煜还想跟随,却被白净一剑指住了咽喉,不禁吓了一跳,停留在原地不敢动弹。

    白净与阮南飞二人吃完早饭,便即去了马厩,骑着骏马出城而去。两人按照须髯客之前所述,出犛牛城北行,在当地牧民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座名叫南宗岭的地方。两人将马匹放逐,进了山岭。除了连绵的高山,便是些花花草草,连个人影也没有。阮南飞道:“看来还是我们来早了,贼人还未出现。”白净道:“据那牧民所言,南宗岭距离契丹地界还有些路程,我们先悄悄绕过南宗岭,看看契丹那边有何动静。”阮南飞道:“如此也好。”两人从山间小道穿行而过,即将离开山岭之时,忽听得吼声阵阵,杀气腾腾,二人只道遇到了敌人,立即紧握兵器,以备不测。除了吼声之外,亦有跑步声,兵器交接之声。声音虽然有些喧杂,但泾渭分明,有迹可循。二人觉得有些奇怪,便偷偷躲在山口处,向外查看。只见一群胡人手持兵器,身着戎装,正在一块操练武艺。山口外亦有胡人把守,只要一出山口,便会被那胡人发现。二人只得退回山中。

    阮南飞道:“白姑娘,从装束上看,山外的那些胡人应该是契丹人的军队。”白净道:“南宗岭距离犛牛城才不过九十里,想不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契丹人的军队……”阮南飞道:“外有辽兵把守,内有仇殷肜,虞狐寘这样的高手,看来此次贡物交易一事,对方已经做了万全准备。”白净问道:“阮少侠屡屡提到仇殷肜、虞狐寘这两人的名字,敢问阮少侠,这两人究竟是何来头?”阮南飞答道:“据他们二人所言,他们是西夏国师麾下的弟子。那仇殷肜是二弟子,虞狐寘是五弟子。至于那位国师究竟有多少位弟子,阮某就不得而知了。”白净道:“果然来头不小。”正说话间,两人听到山岭里传来异响,便立即上山,躲在那山峰高处。

    两人朝山下望去,只见山岭入口处出现了一队人马,与其说是人马,倒不如说是人和犛牛。因为他们几乎每人都牵着一头犛牛,且每头犛牛上都驮着沉甸甸的包裹。阮南飞认出领头之人便是那仇殷肜,仇殷肜身旁另有一位精壮大汉,看着甚是面生。仇殷肜等人出现后不久,山岭的出口处也随即出现一队人马,正是守在山口外面操练武艺的那支契丹军队。契丹军队出现后,迅速排成两队,守卫在侧。一人骑着骏马从那两队的中间缓缓走出。那人裹着头巾,身着紫黑色貂裘大衣,面肥鼻隆,腰圆背厚,教人一眼便能认出,是个腰缠万贯的富贵之人。仇殷肜独自上前问道:“敢问是大辽的富商刘尔堇么?”那人笑呵呵地说道:“富商不敢当,只是薄有家财罢了。鄙人正是刘尔堇。”仇殷肜道:“若只是大辽的商贾之人,为何会有士兵护送?”刘尔堇道:“因为他们都收了鄙人的钱财。”仇殷肜将信将疑,继续说道:“大辽的将士有朝廷的俸禄养着,何需收受商人的钱财?阁下不会是在说笑吧?”刘尔堇道:“大辽的将士保护本国的商人出关做买卖,商人出于感激,给与相应的报酬,有何不妥?况且有了将士们的保护,这桩买卖才会更安全,不是吗?”仇殷肜一时无言以对,便道:“既如此,暂且信你一次。”

    刘尔堇面露不满之色,说道:“何为暂且?莫非仍对鄙人心存疑惑?”说罢,从衣袖里取出一件物事,朝仇殷肜掷去。仇殷肜一把接过物事,侧目望去,原来是一块令牌。令牌上写有契丹文字。刘尔堇道:“这是出入大辽皇宫所使用的令牌,寻常百姓从未见过,更不会仿造,这张令牌足以证明鄙人的身份了。”仇殷肜听罢,立即上前,将那块令牌双手送还到刘尔堇手上,躬身行礼,说道:“刘先生,仇某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刘先生海涵!”刘尔堇道:“你我是初次见面,仇先生心存疑惑也在情理之中。无妨,无妨。”仇殷肜道:“刘先生,事不宜迟,仇某现在便带您看货!”刘尔堇微微摇头,说道:“鄙人只为佛像而来。若是些金银首饰,鄙人可不喜欢。故此,刘某需要派人将那包裹搜查一番!”仇殷肜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却没有出言拒绝,而是连连点头,并让随行而来的人全都退到一旁。

    刘尔堇遂命左右两侧的兵士搜查包裹,并言明只要包裹里不是佛像,一律就地丢弃。那些契丹兵士领命后,随即朝那些犛牛奔去,一番搜查下来,没有什么异常,那些兵士便退了回来。刘尔堇呵呵笑道:“仇先生果然是讲信义之人哪!果然送来了一批佛像。”仇殷肜道:“刘先生事前就已派人道明只要佛像,仇某哪里敢扫刘先生的兴啊?”刘尔堇道:“仇先生既然如约送来了佛像,鄙人也不能教仇先生失望,钱财一分不少地交给仇先生。”说罢,拍了拍手,只见十几名契丹兵士将那一箱一箱的珠宝抬到了仇殷肜面前。

    仇殷肜打开了其中的一只箱子,只见金光闪闪,尽是现成的元宝。仇殷肜大喜,忍不住出言赞道:“刘先生不愧是大辽的富商,一出手便是如此阔绰。仇某在黑市上贩卖了数次宝物,也没有今日所得之多啊!”刘尔堇淡淡地道:“仇先生,所谓物有所值,仇先生既然将宝物卖给了鄙人,就应该得到相应的酬劳。如果仇先生有需要,我们之间的买卖就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仇殷肜笑道:“买卖当然可以继续。只要刘先生喜欢!”刘尔堇道:“依鄙人之见,日后我们之间的买卖都可以选在这南宗岭,不知仇先生意下如何?”仇殷肜心道:“出了南宗岭,一直往北就到了你们契丹的地界,你们契丹人自然乐意选在南宗岭进行交易了!”虽然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是满口答应。刘尔堇见兵士已将犛牛上所驮带的佛像收集了起来,带到了己方阵营,便道:“仇先生还有别的事情么?若无他事,鄙人就告辞了。”仇殷肜听罢,又是躬身行礼,说道:“刘先生,请恕我等不能远送。”刘尔堇笑道:“无妨,无妨。”

    刘尔堇带着一干契丹兵士离去后,仇殷肜便立即命人将几箱珠宝抬走,一行人匆匆离开了南宗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