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深夜，躺在床上还没有进入睡眠的威尔，猛然睁开眼睛，看着墙角的阴影处。

    夜风荡起窗帘，明亮的月光照进屋内，即便还有燥热的房间，也陡然让威尔生出一股寒意，不自觉的握紧藏在内侧的匕首。

    “是你。”

    是那个让自己一整个白天都心绪不宁的女人。

    威尔很笃定房门自己是反锁过的，即便有老尼奥的备用钥匙也不能打开，看来是从窗户翻进来的。

    女人走出阴影，靠近床沿，但保持相对的距离，竖起食指抵在唇上，威尔明白她的意思。

    “你想要干什么？如果你想要这张牌，直接拿去。”威尔放低声音。

    威尔按照女人在酒馆的建议，把方块8侵放入海盐的清水杯里，放在床头处。

    “请相信我没有恶意。”女人黑白分明的瞳孔，看着威尔，说完退了一步缩回墙角的阴影中。

    威尔一时并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有洗漱台的下水管里，不时滴落的水滴声，那是冰块在缓慢消融。

    每一个人都有野心，只是威尔藏得很好，他也想拥有财富和权力，而不是一个任人剥削欺压的可怜虫，但曾经的经历消磨过他的锐气，认清自己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用老实勤奋来掩盖自己不切实际的欲望，并不是谁三言两语就能蛊惑的人。

    希望是很可怕的东西，威尔只能小心翼翼的藏在心底。

    “我叫威尔·阿瑟斯，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威尔主动打破沉默。

    “夜歌。”

    “夜歌？我是说真名，真实的名字？”

    “没有。”夜歌有些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朗渡人？”

    “……”

    “杀手？”

    “……”

    “雇佣兵？”

    “……”

    威尔见问不出来只好作罢，不再纠结夜歌的身份，从水杯拿出卡牌，捏在指尖。

    “你怎么确认这就是真正的使徒扑克牌。”威尔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认，用火烧过，用水泡过，都还是无法损坏，依旧崭新如初。

    “启迪之书的预言。”夜歌开口说道。

    “启迪之书是什么？”

    “密堂的圣典之一，一本书灵。”

    “这么说你是密堂的人？”

    “现在已经不是了，我已经被密堂驱离。”

    “因为它吗？”威尔摇了摇指尖的卡牌。

    “是她。我被命运选中，誓死守护。”夜歌纠正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张牌一直没出现呢？”

    “一直等待，直到死去。每十二年，密堂就会选出一代誓言者来守护使徒牌。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除了我，肯定还有几位方块8的誓言者，直到我的死亡，密堂才会派出下一位誓言者成为守牌人或是使徒的守护人。抱歉，密堂的秘密我只能说这么多，在成为誓言者之前，我发过誓，要守护密堂的秘密，不过请您放心，这并不冲突，密堂永远站在使徒牌这边。”

    “相当于影子吗？”

    “……可以这么理解，但请不要把密堂和刺客组织混为一谈，它们只是一群肮脏的贪婪者罢了。”

    “对不起。”

    “你了解别的使徒牌拥有者和誓言者吗？”

    威尔想到了黑桃9的拥有者约瑟夫五世，还有给自己这张方块8的那位红衣女士，威尔已经彻底记不清那个女人什么样子了，脑子里就只剩下一抹红色，和牌面的方块红色一样的红色。

    “除了你以外，我不知道任何一位使徒牌的拥有者，不过我可以去打探消息，在密堂训练的时候认识很多誓言者，不过我们从不暴露自己誓约的牌面。”

    “如果你一直跟着我，被认识你的誓言者发现，那不是很容易让人发现我拥有一张使徒牌，凭你的能力，不难发现我这样一个凡人没什么实力能保得住这张卡牌。”

    威尔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如果是那个强大的龙骑士要得到自己这张卡牌，简直不要太容易了吧，那样的人物，老汤姆在其前面都是如蝼蚁般的存在，自己估计连尘埃都算不上。

    威尔有些明白夜歌所说的，即使祝福也是诅咒的意思了。

    “这个你根本不用担心，我是密堂里最优秀的隐匿者，即便是半神，我也不会让他发现我的存在。”夜歌自傲的说道。但威尔并不怎么相信，连自己都能感觉到被夜歌盯上的感觉。

    “我听说使徒牌的拥有者，会想要集齐别的使徒牌。”

    “不知道，我并不了解。密堂里只培养武技和生存之道。”

    “我如果把方块8，丢掉或者送给别人的话，能不卷入这场斗争吗？”威尔的生存之道就是把麻烦消灭在萌芽阶段。

    “不知道，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启迪》教诲中的序言，提到过一句，一切背叛命运的人，都会被命运抛弃。”

    “……。”威尔沉默。

    “反正又不是你，说得轻巧。”威尔把方块8丢进水杯里，有些无奈的抓着脑袋。

    “我记得你说过有一群撕毁使徒牌的邪恶狂信徒就要来了，他们能感应到使徒牌吗？”威尔问道。

    “这要看他们是否从他们所谓的圣殿里，带出了那张代表黑夜的统御之王。”夜歌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过不用担心，那张使徒王牌没有找到新主人之前，将会处于自我封印的状态。”

    “但还是小心，两张使徒牌靠得太近，也会被一方使徒牌的拥有者感应到。”

    “那些人？”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密堂和圣殿最初都是旧神的信徒，旧神陨落后，圣殿和密堂参与了众神之战，之后在争夺使徒牌时，圣殿遗失了统御王牌的主牌，就阴谋霸占了密堂掌控的统御王牌的副牌。”

    “于是圣殿和密堂就开始分裂，也遭到了重创。”

    “那这么说来，使徒牌是旧神所创造的？这么看来，旧神还是一位赌徒。”

    “你这是亵渎，虽然我现在不是密堂的人了，但我还是要警告你，神不可冒犯。”夜歌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

    “对不起，对不起。我随便说说的。”威尔道歉。

    “旧神陨落后，遗留给圣殿的是代表光明的统御之王主牌，而赐予密堂的则是代表黑夜的统御之王副牌。在众神之战后，才开始出现52张新的使徒卡牌。”

    “当时的圣殿之主认为只有摧毁所有的使徒牌，便能重现旧日荣光，唤醒旧神，于是就带着圣殿的人四处征战，结果不仅战败，还遗失了主牌，而密堂从《启迪》之书中得到预言，遵从旧神的意志，严守旧神的教义。”

    “因为理念不合，圣殿和密堂爆发出最激烈的内讧，即便是战败过的圣殿依然重创了密堂，密堂被夺走了副牌后，也被驱离了圣所。”

    “你说圣殿的人为什么会来塞多里克市？”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的鼻子和猎狗一样灵敏，加上白塔也给出了预言，迷雾海将会平静一段时间，所谓的迷雾海解禁只是个笑话，就好比一个吃饱的人，需要消化一段时间。野心家们当然会趁着这段时间去诅咒之海发一笔横财，那里不光埋葬着旧神，还有众神陨落的宝藏，而塞多里克市有着北大陆离诅咒之海最近的港口。”

    “截杀？”

    “恩，差不多吧。因为使徒牌和诅咒之海的关系，你可以把使徒牌认为是一种特殊的通行证，她能在暗无天日的死亡之海里指引你的方向。”

    “还有就是，每当死亡之海平静后，遗失的使徒牌将会重新出现在世界上，找到新的主人。”

    “可怜的圣殿猎狗们，花了几百年才明白，使徒牌并不能真正的撕毁，即便是封印，也要是时时刻刻守卫。”

    “这么说吧，那些猎狗们如果抓住你，并不会直接杀了你，他们会找一个人来强行契约你的使徒牌，然后那个人就会带着使徒牌被囚禁在圣所的黑狱里，直到下一个接替的人。”

    “其实密堂早就知道，圣殿是想囚禁所有的使徒牌后，一起撕毁来完成那可怕的仪式，来唤醒旧神。”

    威尔想起昨晚莉莉大姐的话，想到一种可能。

    “事实是你们在破害试图集齐使徒牌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