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送王后进冷宫
鲁息身上含笑半步癫又发作,众人大惊。鲁不逊慌忙召唤御医。
苗人凤见状,对着东宫痛斥道:“造孽啊,冤有头,债有主,人在做,天在看!”
赶紧咬破舌尖,朝鲁息面上喷出一口鲜血,解了法术。
地上打滚的鲁息顿觉痛感消失,又站了起来。
原来,人血可解毒咒。
鲁息已知幕后遭人暗算,小小的心灵终于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他大怒道:“天做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众卿退下,待我去捕捉元凶,问个明白!”
“该出手时必出手!我儿有本王风范,你在前,本王为你压后。”鲁不逊高声说道。
他一脸是血,径直朝东宫走去,鲁不逊满脸怒容,手压宝剑,紧跟身后压阵。
鲁息驱散宫中侍人,猛然推开王后寝宫的门。
只见富丽堂皇的房内,所有蜡烛与宫灯点起,一派灯火辉煌。
虽然光亮如白昼,但有一种诡异之气缭绕,使人如行走在寒风里。
这时,他才明白,原来她身上自带的那种冷戾,是沾染了这里的风气。
殷梨戴着珠光宝气的后冠,穿着流光溢彩的后服,独自伫立窗前,听着开门声,也不回头看一眼,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结果。
晨风从窗口吹入,吹动桌上的烛火。
桌上摆着一个被烧毁的木偶。
鲁息立在门口,把手中淋过血的木偶抛在地上,强掩内心的怒火,问道:“母后,为何要置孩儿地死地?”
殷梨听到童声,略感意外,因为她至今不肯相信,这个小贱种敢独自面对自己。
对,在她眼里,他自始至终都是个小贱种!
她转身,眼神之中充满杀气。喝道:“住口!别再叫本宫母后,污辱这两字的圣洁!”
鲁息难过的说:“你也知母后两字圣洁。却不知舔犊之情?”
她无情冷笑道:“螟蛉之子,谈何情份?!”
鲁息摇头道:“你我即使是路人,也该懂得怜悯我的生命?
她怒斥道:“你贱命如草,也配得上本宫的怜悯?!”
鲁息又问道:“为何如此恨我?非要我死?”
她咬牙道:“恨乌及乌!只可惜当初吴运不听指挥,有勇无谋,让你逃过一劫。今日,媵嫁之臣苗人凤又贪生怕死,出卖本宫,致使这最后一针,让你逃出升天。怎奈老天有眼,你竟自己送上门来。三不过四,你岂有不死之理?”
鲁息坚定答道:“你处心积虑要杀死我,但是你杀不了我。”
她冰冷一笑,蓦然从壁上抽出宝剑,使出绝招,挺剑来刺。
鲁息不躲不闪,立在门口,坚定说道:“孩儿本想不再追究,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置孩儿于死地,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想起梦里阎君强送的阴阳符咒,正好拿在她身上验证。
情急之下,脑海中显现符咒的只言片语,便用手指着她,断然念道:“风主雨,虎主风,心主万象!乱!”
殷梨收到符咒,身心一颤,只感觉灵魂深处被重击一锤,神魂错乱。
无法聚拢精神,剑式顿时失了分寸。
她心里大慌,便收起剑,质问道:“你耍什么旁门左道,使本宫心烦意乱?”
原来,这是阴阳符的第一重,叫“乱”字诀,专门用来扰乱对方的心智,使其丧失斗志,不攻自败。
它共三层,而鲁息所记得的,不过是这功力最浅薄的第一重。
但是,他已经很满足。
他得意的答道:“别问我用的什么旁门左道,但凡能整治你,便是正道。你还要弄死我吗?”
殷梨哪肯服气,她双手把剑抱在胸前,闭上眼,尽力聚拢神气,深吸一口天地精华,气聚丹田,忽然之间,她的面目变得狰狞可怖,像吃人的夜叉。
她仰首大叫一声:“主啊,赐我力量!”
随即银光四射,迷得鲁息张不开眼。
然后挥着剑,张牙舞爪向他扑来。
鲁息大惊,在心里想道:“她的功力如此深厚,阎君的阴阳符都能破?我又找什么功夫来降服她?”
他所懂得的,仅有阴阳符第一层“乱”字诀,其它两层只依稀记得一个是“住”字诀,一个是“亡”字诀,但没有记得咒语。
慌乱之下,连念几次“乱”字诀,不见半点效果,一时懊悔不已。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剑锋如电光,将要入身,鲁息料想此回必死无疑。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门旁骤然闪出一剑,“扑吃”一声,插入殷梨右胸。
她吃那一惊,眼看着鲜血从胸口汩汩流下。
一时立定不住,捂住伤口,连连后退,方才见鲁不逊从旁边站出。
她无法相信,大王会杀自己。恼怒质问道:“为了一个孽庶贱种,你竟要杀你的正宫王后?你忘了自己是如何坐上你的王位了吗?”
鲁不逊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怒问道:“为何要下此毒手?”
一时惊过,知道结局已定,反倒冷静下来。
她蔑视着父子两人一眼,冷冷说道:“即使本宫不杀他,不需多久,他依然会毒发身亡。只怪本宫太过心急,想让他早死。”
鲁息走进门来,强掩怒气问道:“你明知杀不了我,为何还不死心?!”
殷梨用嘲笑的口吻答道:“因为只有你死了,本宫才觉得公平。”
鲁息怒问道:“你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谁有你富有,谁敢与你比较公平?!”殷梨恼火答道。“本宫虽贵为一国之后,却很贫穷。穷得连个孩子也没有。”
“一个四十岁的老女人,嫉妒我二十多岁的母亲?”鲁息怒道。
“大家原本一样穷,为何她要突然拥有的比我多?”殷梨说道。
“迁怒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冷血?!”鲁息咬着牙问道。
殷梨转身,用一种无限哀怨的眼神,望着鲁不逊,良久,默默转过身,用怀恨一切的语气,说道:
“冷血?本宫也曾热血沸腾,为本宫生命中的大王!
本宫是尊贵的王后,一个十八抬大轿,正前门抬进来的正房;一个倾尽娘家兵马,帮他坐稳王位,统领鲁国的王后!没有本宫,哪来今天的大王?!
本宫为大王付出最多,理应得到最多的爱。但是臣妾现在只剩一个王后的空名。本宫的心、血,就是这样一天天变冷!
而你的母亲,一个卑贱的商女,只凭着三分年龄,七分颜色,就夺去了本宫的所有,让本宫变得不值一文,这谈何公平?!”
鲁不逊冷冷答道:“寡人也曾为你专情二十年。你也曾独享过寡人。但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寡人身为鲁国之王,要为鲁国的江山负责!
这江山是鲁国列祖列宗,跟着文王、武王抛了无数头颅,流了无数鲜血打下的江山,不是寡人的江山!”
殷梨可听不进他的话,针锋相对道:“为鲁国无后负责的人该是大王!大王不要忘记,二十五年前,臣妾为大王挡的那一剑!
臣妾承受那一剑,保住了大王的命。但是,臣妾从此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力。没有那一剑,臣妾的孩子比这孽种更好。何至于生一个死一个,生十个死十个,孤独终老?!”
鲁不逊怒道:“如果寡人忘了你挡的那一剑,就不会等你二十年。当寡人娶她的时候,也曾经过你点头!”
殷梨气极答道:“如果臣妾不点头,就背上断绝鲁家香火的罪名!”
鲁息不愿意看到两人纠缠先前的是非,对殷梨喝道:“交出解药,你可以做一辈子王后。”
殷梨听罢,仰头望天,不禁哈哈大笑:“我的目的就是要你死,从下毒的那天起,已经七年,臣妾从来没有想过那东西还会有解药。”
鲁息终于控制不住,指着殷梨,叱道:“从来没有想过嫉妒会让你变得如此可憎!”
殷梨狂笑起来,缓缓说道“本宫是一个被大王毁灭的人,是大王把本宫变得如此可憎。事已至此,不必在本宫身上枉费心机。毁灭吧,让我们一起回到那个一无所有的年代。
本来绝情就让人感觉恐怖,她这种恶毒的绝情,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此时的鲁息,知晓了前因后果,感觉异常寒冷。
他第一次想让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
蓦然抢过父王手上的剑,闭上眼睛朝她死命刺去。
一时,感觉剑入了身。睁开眼睛一看,却是刺进了父王的身体。
原来,父王挡住了刺向她的那一剑。
鲁息惊得大叫,慌忙去扶他。
她冷冷的站着不动,无情的看着父子两。
“我还你那剑。”鲁不逊对殷梨道。
“本宫不接受!”她冷言答道。
“接受与否,寡人不管。天亮之后,玄冰宫门开,你以那忏悔自己的罪过。余生,寡人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鲁不逊努力收起王剑,给殷梨下了最后的诏令。
“你要将本宫打入冷宫?!”殷梨难以置信的问道,语气里充满不甘与抗争。
“王后的宝座已经被你玷污,你不适合再坐!玄冰宫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容你去忏悔,这是本王对你最后的慈悲!”
“没有本宫坐阵的鲁国,大王就等着宋国来殄灭吧!”
“可以一试!”鲁不逊冷冷说完,回头望着鲁息,带着愧疚说道:“她本该死,却对你的父王有救命之恩,请原谅你的父王,没能做一个真正冷酷无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