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镰竹虫
“子燕,你就说是不是。自从这小子跟上我们,就一点好事没有。
就是因为照顾他这个泥腿子,我们现在才会落得两手空空的下场,其他人说不定早就提着十几只兔子回去了!”
一番灵魂发问,将禾子燕问得哑口无言,尽管西世俊所说的十几只兔子多少有些夸张,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慎戎的存在确实拖慢了队伍的进度,使得大家没能及时敢上人群的速度。
如今没能抓到半只猎物,慎戎多少也有着摆不掉的关系。
“这...”
见到禾子燕已经动摇,西世俊更是无比得意,半日的隐忍,终于等到了自己出风头的机会。
慎戎却不愿再理会这个山野村夫的事情,这种人就是书中典型的自卑心理,总是需要他人不断地关注和认同才能生存下去。
任凭身后的声音再如何叫嚣,慎戎返程的步伐也没有停止半步。
先不说对方给自己见面就扣上的帽子,这种不断想在女人面前出风头的幼稚行为也让慎戎感到十分厌烦。
“你们这种城里人,就是靠爹靠妈的废物!没了钱你们什么也不会!怕吗,怕就赶紧滚吧!”
西世俊的大声叫嚣在高林之间回荡,连禾子燕都已经听不下去了,无论他对慎戎再有着怎样的看法,禾子怜都还在旁边看着,他竟然当着面喊这样的话。
“西世俊!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这样说话,快给人家道歉!”
感觉到性质不对的禾子燕立刻要求对方向正在离开的慎戎道歉,这倒是让远处的慎戎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只是西世俊仍然保持着那副得意的嘴脸,并没有因为禾子燕的话出现半点反应。
“人家只是好心提醒,照顾每个人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你这样说就是过火了,你应该去道歉!”
一向话语分量极重的禾子燕还以为是自己说得还不够,再度强调了西世俊的错误。
可是西世俊却仍然没有半点反应,甚至是没有一点变化。
就那样诡异地站在那里。
“西世...俊?”
吞咽口水的声音此时变得尤其大声,就连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慎戎也感到了不对,回首看向几人的方向。
只见高林中,斜靠在树身上的西世俊从上至下缓缓浮现出一道细长的红线,一阵粘稠的撕裂声后,西世俊的身体从正中向两边裂开倒下。
猩红的液体直接洒满了几人的全身,尤其是站在最前方的禾子燕。
几人愣神半秒。
“逃——!”
年过半百的老男人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两步拉住禾子燕的肩膀就往后狂退。
短暂的难以置信后,是悲痛至极的疯狂,西氏兄弟的另一人两眼通红,手握铁棍就要冲向林中寻找那害死兄弟的东西报仇。
不久之前还在和自己有说有笑、勾肩搭背的兄弟转瞬就成了一具尸体,他既不愿相信,也不能接受。
“啊啊啊啊啊!”
再大叫一声给自己壮胆,西氏兄弟就一头撞入了高林之中。
慎戎也趁机折回,将被吓愣在原地的禾子怜一把抱起带走,虽然小家伙一路上有点烦,但赠送新手套装和神剑的恩情慎戎不会忘记。
天时早趁大意偷偷流走大半,此时的天色暗淡,夜幕将会在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内完全降临,原本厌恶的日照的诸多恶兽都会从栖息洞窟之中爬出。
届时如果不能逃出高林,后果不堪设想。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沿路踩碎了大量的枯叶,令人恐惧万分。回首望去,竟是一只过人高数个脑袋的巨大昆虫。
身体细长敏捷,上身似螳螂,下身似蚰蜒,全身是青黄斑驳的伪装色。
“那是什么东西!”
“镰竹虫!灵兽!二阶的灵兽!”
“什么?二阶的灵兽?!”
在小队中一直沉默不言的老男人终于开口,为慎戎解释身后之物的来历。
“我的家人,都是被它杀死的!”
说完那巨大的虫影竟已追至几人身后,挥下了巨大的虫镰。
噹————
随着金属的震响,老人的身体直接在大力下滚了两圈,抬手看向手中特制的金属棍刃竟在一击之下卷刃变形。
阴影中的虫首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它也是第一次遇见自己不能切断的人类。
“我要亲自给他们报仇!你们走!”
老人的声音决绝得不容质疑,听在慎戎耳中却尤其刺耳。
在镰竹虫巨大虫镰与棍刃碰撞的瞬间,慎戎清晰地看见了棍刃卷曲之处的细小撕裂,那是大力下产生的金属疲劳。
不出两下,那特殊打造的棍刃定会断成两截。到时即使老人的身体还能承受碰撞的冲击,他也再无方法伤到对方。
所谓的亲自报仇,无非是想要卸下几人心中的负担罢了。是他自己寻死,与他人无关。
“....”
异样的屈辱再度涌上慎戎心头,这种身为弱小被他人所保护的熟悉,竟在重生后的异界再度感受。
可是心脏砰砰直跳!掌心早已经被汗水浸透,本能的懦弱伙同着求生欲在不断地摧毁脑中的理智。
跑,一定不能掉队!
亡命奔逃之下,被抱起的禾子怜还好,至是不太舒服,但禾子燕的体力却很快透支。
果然,作为普通的人类,与世代生长于此兽林的巨虫赛跑是无奈中的下下策。
地上枯叶破碎的追击声愈发明显,老人的牺牲并未能够在巨虫的镰刀下争取到太多时间。
镰竹虫极快的追击速度和强大的耐力给逃亡中的三人施了无形的巨大压力。
绝望的情绪不由得在几人的脸上浮现。
眼看身后的镰竹虫即将追上三人,终于到达极限的禾子燕一咬牙,从身旁的林地上捡起一根还算结实的树干,用最后的力气将慎戎二人推了出去。
“带她走!”
可是树干就是树干,无论是材质还是使用者都不能和老人棍刃比拟。几乎没过去几秒,血肉穿透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这样的声音在如今慎戎躯体敏感的五官下变得尤其清晰。
甚至在脑中回荡,反复地刺激着慎戎早已紧绷的神经。
此时的慎戎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在逃亡的途中恸哭出声。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度的厌恶,厌恶无能软弱的自己。
不堪的回忆终于放肆地涌出。
“我有些饿了...”
“吃吃吃,你除了给我添麻烦你还给我什么了?”
...
“...很遗憾...您的孩子罹患上了一种极其少见的病症,目前并没有什么特效药....”
“那就是治不好?”
...
“不累!别瞎想,我要是累了,还能不知道休息?你好好养病就成...”
“最好也是,我们也不愿意逼你太紧。你说你一臭老婆子和个病秧子,两个半死不活的废物,能活现在也不容易是不?”
...
“你的新朋友?我叫禾子燕,是禾子怜的姐姐。”
“带她走!”
....
到底所有遗憾,是因为上天真是对自己不公,还是因为自己太过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