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局的执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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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皇城谜事

    万宗手抚长须,缓缓开口道:

    “二皇子重祯,是皇上最宠爱的孩子,由皇后所生。”

    “他与太子重明相差三岁,兄弟二人虽志趣不同,却一直亲近和睦。”

    “重明不喜读书,痴迷武学,对帝王之术至今也一概不知。”

    “重祯则由老夫教导读书,早已遍览群书,堪称博通古今。”

    “重明常常抱怨自己对帝王之位毫无兴趣,也多次向皇上推举弟弟为皇储。”

    “但皇上不知为何一直固执己见,坚持立重明为皇储。”

    “近几个月随着重祯成年在即,重明与皇上之间的口角愈发频繁,皇上的想法似乎也有些动摇。”

    “重祯此番去洛阳,正是疲于宫内皇储的争论,去散心赏景。”

    “因此只带了一名随身书童和四位侍从,布衣出行,不曾想竟遭了刺。”

    万宗说罢呆坐许久,一行老泪顺着面颊流下,双目失神。

    花无心低下头去,亦是长叹一声,道:

    “二皇子想必是大人得意门生,小子一定全力查案,令二皇子得以瞑目。”

    万宗不作回答,自顾自靠上椅背,闭上眼仿佛沉沉睡去。

    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老者,竟把这师生之情看得如此之重,难说这世上是否真有洒脱之人。

    花无心暗自这样想着,思绪一转,反而对重祯之死起了不少疑问:

    堂堂天朝皇子,真有这么容易便被刺杀么?

    杀他的手段是什么?动机又是为何?

    此事与皇储之位的争端有关么?会不会与皇上或太子有什么关联?

    花无心理不出一丝头绪,翻开了洛阳传来的案件卷宗。

    卷宗上只有寥寥几句:

    初步判断二皇子应是死于毒药。

    同行的书童和侍从被暂时拘捕,均无有效口供;

    没有其他形迹可疑的人出现在现场,现场无脚印或挣扎的打斗的痕迹。

    花无心长叹出一口气,内心暗暗叫苦。

    如此重案竟只有这么一点线索,看来只能寄希望于现场和后续调查了。

    花无心闭上眼,想在抵达洛阳之前小憩片刻,却被万宗轻轻拍醒。

    “小友,老夫素来不问朝廷上的事,但皇上近来脾气变得阴郁暴躁,可有什么事?”

    花无心思忖片刻,答道:

    “小子也只是听来了些只言片语,大人权当听玩笑话吧。”

    “自武帝仙逝后,朝廷众臣便暗地里分作两派,明里暗里互相争斗。”

    “一派以宰相赵谦为首,事事向着皇上,深受皇上恩宠。”

    “另一派则是以大将军秦百川为首,常常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进言献策,时而另皇上不悦。”

    “皇上虽爱听美言,却也深知忠言逆耳,两派势力故而维持着平衡。”

    “但两月以前,南域沿海突遇山贼叛乱,沿海驻兵又正逢北调,大将军只得亲自带兵镇压。”

    “谁料到身经百战的大将军,竟失策落入了山贼的陷阱,惨遭杀害。”

    “进言派因此群龙无首,朝廷内部一片混乱,皇上想必是因此而不悦的吧。”

    万宗抚着胡须点点头,若有所思,却听见车外一声怒吼:

    “大将军定是被那帮贼人害死的!赵谦乱臣贼子,早就想加害于大将军了!”

    万宗拉开帘子,探头向外看去,只见栾铸青怒睁双目,手上的马鞭挥得嗡嗡作响。

    “小友稍平些怒气,将马儿抽坏了可就赶不成路了,小友的意思不妨说来听听?”

    栾铸青收敛了些手上的动作,头也不回地说:

    “大将军虽是武将,却最为敬重贤良的文臣,对好学的二皇子素来照顾有加。”

    “而赵谦那厮,只顾顺着皇上的意思,在朝廷上多次规劝皇上立大皇子为皇储。”

    “与他意见不合的官员许多被他找借口降了官职,唯独调动不得大将军之位。”

    “四个月前,东海海盗猖獗,赵谦便越职替大将军下令调用南海驻军。”

    “天朝以内已四十年未出过叛乱,但两月以前南海却突然起了贼兵,只有区区数千人。”

    “大将军身经百战,竟会死于这般小打小闹?定是受了奸细背刺!”

    “如此看来,定是赵谦授意的叛乱以陷害大将军。若不能将赵谦处凌迟之刑,岂非千古奇冤?”

    万宗叹息一声,强挤出一脸笑意岔开了话题:

    “老夫与皇上如此亲近,小友倒是不怕老夫在皇上面前多嘴?”

    栾铸青摇摇头道:

    “小辈虽愚钝,所言却字字属实,何况国师大人乃刚正之人,小辈何惧之有?”

    万宗腹胀大笑数声道:

    “小友实乃豪迈人,待老夫去过了寺里,定要来与小友喝上几杯!”

    栾铸青没有作声,三人便一路上各自沉默了。

    花无心虽知栾铸青激愤有余,却也想到二皇子之死或许可能被赵谦授意加害的。

    如此般想来,二皇子之死只怕变得更加复杂了。

    天色渐渐晚了,斜照的夕阳从窗帘里映射在马车里,印出错落有致的纹理。

    在静谧的旷野上,微冷的风时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鸟鸣。

    而在目力所及的尽头,是一座高耸的城楼。

    洛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