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代善灵妈妈又在念念叨叨说了很多，我和代善灵都没有搭话。

    然后代善灵哥哥代善星过来，让我坐过去，说我是客人，不应该在厨房里忙。

    我推辞了几下，但他坚持要我过去。

    过去之后，代善灵爸爸也坐在沙发上，我坐在他们两个中间，感觉很尴尬。

    电视上播着节目，我们三个男人坐在一起，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也很尴尬。

    说起来，人这一生第一次很少，一个父亲第一次见自己女儿的男朋友，一个哥哥第一次见自己妹妹的男朋友，一个青年第一次见自己男朋友的哥哥和爸爸。

    我想，如果以后我和代善灵有了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见孩子的伴侣时，恐怕也会觉得尴尬。

    代善灵爸爸咳了咳，打破了沉默，问了我一些生活中的事情。

    比如工资啊，生活习惯啊，抽烟不抽烟，喝酒不喝酒，我都如实回答了，感觉代善灵爸爸还算满意。

    然后代善灵爸爸开始介绍代善星，说他在邻省当村官，还在考选调生。

    我说怎么不在本省当村官呢。

    代善星说本省的人考试太卷了，不如去邻省试试手，然后就考上了，当然邻省经济没有本省好，行政难度也大一些。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

    我们三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感觉我们三个人都戴着面具，都没有暴露自己的本性，谈话中显得我们三个人性格完全一样，但我心里清楚，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人，我们的性格是绝不会一样的。

    电视上的肥皂剧还在播放，女主角和男主角在亲吻，后厨传来声音，“饭做好喽！”代善灵妈妈端着盘子过来了。

    我们三个都去帮忙端盘子。

    饭菜摆满了一桌，香气扑鼻，在自己家的厨房里能做出这样丰盛的一桌饭菜，真是了不起。

    我和代善灵坐在一起，代善灵妈妈问代善星有女朋友没有。

    代善星本来大口吃着肉，听到这话就很烦躁地拧着眉头，“哎呀，妈，你非要在饭桌上说这个吗？”

    “那怎么了？饭桌上不说，什么时候说？”代善灵妈妈毫不让步，“你妹妹都带男朋友回来了，你看人家小赵人多好，你怎么就不能去找个女朋友？”

    “行了行了，”代善灵爸爸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妻子，“小赵还在这呢，咱以后再说。”

    代善灵妈妈充满怨气地白了代善星一眼，就没有再说话。

    不过饭桌上的话题还是回到我和代善灵身上。

    她父母询问我们结婚的打算，要住到哪里，有没有车，要不要孩子。

    这些问题我们其实没有仔细想过，住的地方和车倒是好办，寺庙的车不行的话，大不了买一辆。

    而结婚和生育就是很重要的事情了，我们没有做好详细地规划。

    索性只是第一次见家长，她父母也没有穷追猛打。

    代善灵的爸爸和哥哥都不喝酒，她妈妈给我准备了一点，但我也不喝，一整瓶白酒就放在桌子上没人动。

    吃完饭后，所有人都放松了一些，开始聊一些有的没的。

    代善灵爸爸挺着肚子，摸了摸头上的汗，“我听说你们那里有闹鬼的。”他对着代善星说。

    “什么鬼不鬼的，哪有这种东西。”代善星道。

    我刚想用师父那套经验主义的说法，代善灵爸爸又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们这些青年才见过多少东西，我告诉你，我年轻时候，见过的可不少呢。”

    代善星哼了一声，摆摆手，“老爹，时代早就变了。”

    代善灵爸爸很不满，然后拉着我讲起了他年轻时的故事。

    虽然没喝酒，但我总觉得他有点醉了，脸色通红，屋子里也不热呀，真奇怪。

    代善灵爸爸说他曾经见过很像人脸的鱼，见过雨林里若隐若现的人影，还有土坟前面没有脸的人。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我感觉他说的都不是真的鬼魂，但处于怀疑主义的角度，也未尝不是。

    师父教导我，对任何事情，都要用怀疑主义的态度去对待，不要轻易否定，也不要轻易肯定。

    但很明显他家里人都听多了这些事情，代善星更是直接跟我说，“我爸这人喜欢恐怖小说，看着看着就当真了，你别在意。”

    “说的什么话，”代善灵爸爸不高兴了，“对未知的事情，要有敬畏之心，懂不懂？”

    “我觉得伯父说得挺好的，挺有意思的。”我笑着说。

    “你看，人家都没说什么。”

    “说起鬼来，我倒是有个故事。”代善星说。

    “哦，刚下还说不信，现在又有故事了？”代善灵爸爸道。

    “你想不想听吧？”

    “听听听，你说就完了呗。”

    然后，代善星开始讲述他听说的鬼故事。

    在他当村官的隔壁村子里，有个很贪婪的女人，一次她家里搬了新房之后，按照当地的习俗，要在新房里温锅，表示新的房子已经被启用，让周围的孤魂野鬼都离这里远一点，也表示一种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

    正是温锅这件事，让那个女人成了鬼魂。

    亲戚朋友们来参加新房的温锅仪式，是要给礼金的，那个女人平常家里很贫困，中年时丈夫就死了，结果儿子青年时又在工地上出了事故，在医院住了很久，也没有救回来，家里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那个女人就开始变得疯疯癫癫的，她家的新房是她丈夫还活着时给儿子张罗着盖的，也是个土房子，但丈夫没有把房子盖完，那个房子的施工就停了很久。

    后来，她觉得，要继续生活下去，就又工厂里打工，攒了好几年的钱，终于把新房盖好了。

    她本来想着要再嫁，但新房盖好那天，却突然鬼使神差地把自己儿子的骨灰搬进去了。

    房子盖好之后，她一贫如洗，可里面的装修还一点没动。

    这时候，邻居给她出主意，说让她先去温锅，拿点礼金，装修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