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成长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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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之上(7)

    “这我都知晓!可我是琏珵亲外祖父,怎能为了让她躲宁、李两家,随便嫁个不知德行的歪瓜裂枣呢?”杨老太爷重重叹了口气。

    前些日子,他便让人去打听,谁有意娶他家外孙女,公主之尊自然惹眼,大邺也从不限制驸马官位,但玉京贵族都知李家的意思,谁也又不敢轻易得罪,偌大个玉京还真没几个敢公然抢人的,几个敢的,家里的公子名声又不好。

    “无论如何,为了三娘,我这做兄长的就算是拼了命,也绝不让我的外甥女卷进这趟浑水中!”杨老爷是个文官,但秉性与妹妹德敏贵妃相反,五大三粗,脾气暴躁。

    杨老太爷一拐杖敲在地上:“你急什么!还不到那一步,宫里还有陛下和皇后娘娘,陛下进来不大管用了,依我看,琏珵还需依靠林后。”

    “本公主谁也不依靠!”琏珵公主推开房门,一脸怒气。

    “琏珵。”杨老爷连忙起身,“你怎会在此?”

    琏珵没有理会舅舅的问话,而是看向她的外公:“外公,琏珵的婚事自己做主,无需父皇,也无需林后。”

    “琏珵,绝不可如此!”杨老爷连忙制止她,“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公主,万礼之宗的皇族,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如此行事,怎对得起你母妃与你外祖母的教诲!”

    “母妃便是性情太过温良,才败给了后宫那些女人,我绝不会。林后态度不明,宁、李两家想借我夺势,我不会让她们如意!”

    琏珵的一番话引得杨老太爷沉默。

    “琏珵啊,依靠林后,还可一搏,若谁也不依靠,便如水中淌路,恐会利石伤韧呀!”杨老太爷幽幽道。

    “琏珵不怕。”琏珵公主仰起头,目光灼灼,“我与母妃不同,我萧琏珵绝不认命!”

    杨老太爷看着外孙女意气风发的样子,想要透过她看看自己女儿的影子,瞧了半晌,竟发觉眼前少女没有一丝一毫女儿的影子,不由伤感,又不由欣慰。

    “是啊,你与你母妃不同。”

    暮春时节,暖阳和煦。

    林芜趁着大好日子,给阿莫取了个名字,随原齐王妃的李姓,还留下莫字,又赐了一个铁骨铮铮的铮字,取字守诚。

    自此,三皇子萧元朔,皇子伴读覃泽,贴身侍卫李莫铮,便成了形影不离的铁三角。

    恰好赶上柯将军回京,林芜顺势便牵线,想让柯将军做阿莫的师父。

    阿莫听到这个消息当场愣住。

    林芜挑眉:“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阿莫回过神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喜,认真地半跪谢恩:“谢娘娘成全!”

    淑华殿内。

    玉红为林芜添茶,道:“娘娘,近日宁、李两位太后多次提及大公主定亲一事,动作颇大。”

    林芜默默算了算日子,大公主今年虚岁也十六了,是到了定亲的年纪,杨家三代文官,撑起了前朝文官的半边天,大公主嫁给谁,谁必定会得势。

    头疼啊,怎么当皇后还要给人做媒呢?

    “琏珵那里什么态度?”林芜问。

    玉红俯身,压低了声音:“大公主放出话,要亲自选夫婿,此生不嫁宁、李两族。”

    林芜抚着茶杯轻笑:“是个好孩子。”

    承昭十二年,帝下旨改革科举,广招寒门子弟入仕,各州知府经两月选拔,推举百人入京,经三重选考,最终选定十三人与贵族子弟一同入长定殿,接受帝后测试,武试由萧帝审考,文试由林后审考。

    “沈玉辰方二十有四,才华竟如此出众,年轻有为啊!”林芜看着沈玉辰的一篇文章赞叹道。

    “依微臣看,此子虽才学出众,但见识浅薄,行文略显冒进,不过是乡间粗野小儿,读了几年书便以为可执笔纵横,到底是年轻了些。”说话的是本次的监考官,位列三品,实打实的贵族老臣。

    在场其他官员也跟着附和。

    “那依葛爱卿之见?”林芜放下手里的文章,幽幽问道。

    “殿内左手第二人,名为方案兴,此人读书二十载,功夫下得深,行文恭谨,见解独到,是个胸有沟壑之人。”

    林芜倒不是很满意让一个快四十岁的人做状元。

    葛老臣见她沉默,又劝道:“天下学子入堂读书,皆是心朝圣贤,胸有国君,方案兴苦学二十载,其意志坚韧,心性可嘉。”

    另一个大臣也符合道:“葛大人此言甚是,这论文采,方案兴不输沈玉辰,论资历,方案兴在县上做过六年师爷,论辈分,也该是长者更有见识。”

    其他大臣也点头附和。

    林芜问:“那这沈玉辰?”

    葛老臣说:“不若就赐个探花郎,沈学子面若冠玉,可配探花。”

    林芜握着朱砂笔,却纠结得下不去手。

    倒不是她不尊重那位苦学的考生,只是在场官员都一致推选这人,明摆着就是串通好的,知道她不会选贵族子弟做状元,便先选了一个寒门收入麾下,再来劝她,真是好谋算。

    其他大臣得到葛老臣的暗示,卯足了劲煽风点火,一会儿说什么年轻人该历练历练免得傲气,一会儿又说方案兴博学多识,无论放那个位置都是好上手。

    说道兴处,突然有人应和道:“听闻这沈学子还未有妻室,若是做了探花郎,不知要受多少姑娘倾心,说不得还能有哪位官爷爵爷,来个榜下招婿呢哈哈哈!”

    林芜突然抬眸看向他。

    殿内气氛一滞。

    那大臣自觉说错了话,忙低下脑袋做了鸵鸟。

    “榜下招婿啊……”林芜冷笑了一声,朱砂笔在沈玉辰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皇后娘娘!”

    拦不及,林芜已将笔放下。

    几个老臣懊恼地对视一番,皆无奈叹息。

    这次殿试择出了文状元沈玉辰与武状元祝丞南,皆为寒门子弟。

    沈玉辰当上新科状元已有一月有余,只是他这新科状元当得很是艰难,无论是皇族贵胃还是文官清流,都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个月来,身旁的人,或是鄙夷,或是嫉恨,或是忌惮,或是拉拢,扰得他苦不堪言。

    他正了正衣冠,看向面前的华贵的门庭,踱步向前。

    “来者想必便是新科状元,沈大人。”一位老者走了出来,向他作揖。

    沈玉辰连忙回礼:“下官沈玉辰,冒昧拜访杨大人。”

    “我家老爷已等候多时,沈大人,里面请。”

    “有劳。”

    沈玉辰跟着老管家进府,谨守礼数,路上一句不言,直到见到杨大人,才开口行礼。

    杨大人对他很是客气,寒暄一番后,他才知晓了杨大人见他的用意。

    琏珵近日与宁、李两位太后闹翻了,干脆躲在外祖父府上不回宫了。

    “表姐,你快看,有位公子!”小表妹小声道。

    琏珵抬头,看到了一位公子。

    面容俊郎,气质温润。

    是位气度不凡的翩翩公子。

    只是后花园与出府的路相悖,这位公子出现在这里,用意她大抵也猜到了。

    她嘱咐表姐妹走远些,便向这位公子走去。

    “公子。”

    沈玉辰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女子,有些拘谨地还了一礼:“公主金安,下官沈玉辰。”

    琏珵点头:“有耳闻,新科状元。”

    “不敢,下官才疏学浅。”沈玉辰谦卑道。

    听此话,琏珵有意为难他:“若你这位状元都才疏学浅,那我大邺岂不都是不学无术之辈了?”

    沈玉辰一惊,颇有些无奈,看来这位公主殿下并不是很好相处的。

    “是下官失言。”

    琏珵冷哼一声,命婢女奉上纸墨笔砚,道:“你的来意本公主也清楚,即是选婿,也该让本公主瞧瞧你的本事。”

    琏珵将笔递过去:“来吧,让本公主见识一下,咱们大邺的新科状元,究竟是学富五车,还是才疏学浅。”

    沈玉辰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只觉这小公主趾高气昂的样子虽有些冒犯,倒也有几分可爱,苦笑一声,只得上前将书画棋赋一一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