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夏白帝:来自远方的太子
繁体版

第九章,尹湘云

    翌日,正午

    赵无言跑去兹秀宫和母亲一起吃饭,随身还携带着尹湘云送给她的宝剑。

    见赵无言笑吟吟地走来,谢诗诗也是不禁莞尔而笑。

    “娘亲,这是言儿昨天和八姐一起在城中买的,娘亲披上肯定好看极了。”赵无言手中拿着一匹雪白细毛的长长围巾。

    若是进行评判,这围巾的外表也只能打上个上等之资,远不到极品,但奇妙就奇在当主人将它围上时,会根据主人的体温和外界的温度调整自身的热度,为主人提供最为舒服的保暖,且会散发细散氤氲之气,为主人带来一众朦胧之感,想必若是在冬天下雪之日,自会让人美极了。

    谢诗诗稍微试了试,满心欢喜,又将围巾收好了交给侍女好生保管起来,现在还不是戴围巾的季节呢。

    “言儿有心,娘亲甚是欢喜呐~”谢诗诗满脸的慈爱,不住地抚摸着赵无言的小脑袋。

    落座于饭桌前,又搬来凳子抱着赵无言坐下,谢诗诗拿着碗筷,刚准备给赵无言夹点儿他喜欢吃的菜,却瞥到了赵无言放在一旁的宝剑。

    宝剑上裹着厚厚的三四层衣物,可见赵无言还是禁不住这冻人的信物呀。

    一阵盈盈之笑,谢诗诗开口道:

    “言儿,这可是因家小姐送给你的宝剑?”

    “是的呐,昨天我答应了她,只要她把宝剑给我,我就将她当做我的亲姐姐对待,这事儿还没来得及给娘亲说呢。”

    其实说不说都不妨碍赵无言的父母对他的了如指掌,身为夫妻二人的宝贝疙瘩,赵无言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有专人记载,并将重点转述给皇帝皇后。

    “那言儿可知这宝剑为何呀?”

    “言儿不知,还请娘亲赐教。”赵无言昨个儿回到宫中时实在是不早了,今天美美地睡醒了之后又是给父皇请安,又是完成昨日落下的学业,一直忙活到了午饭,还未曾细细打探这宝剑的来历。

    “此剑名为泷霜,是由铸剑大师尹长风用冰霜结晶打造而成,赠其后辈为破阵杀敌所用。”

    如果对北域人文了解多点儿,就知一代铸剑大师尹长风之名,其一生铸名剑数十,但多赠予家中子弟为沙场征战。而尹家,世代为将,操练兵卒,与其他三家一同捍卫北域。尹家亦是当代北域大公所在之族,而泷霜剑被尹长风赠予的后代,就是北域大公。

    当代北域大公,尹祁歌,十七岁时跟随年仅十岁的赵济一同入世游练,在北域之地闯下了莫大的名声,也对赵济影响颇大,被视为长兄。待赵济登基之后,尹祁歌被封为北域大公,掌管北域所有兵马。

    “而剑主尹祁歌,当代北域大公,曾执泷霜随你父皇征战,但军职高升之后需以操练军阵为主,便少有用此剑,兴许你父皇还记得这把剑呢。”

    说罢,谢诗诗仿佛更加开心了,或者说,是乐呵~

    “但关于此剑还有额外一番趣事,尹祁歌曾只身至万兽山脉前侦察敌情,见边关有一女子与民兵共同挡敌、守卫村子,因此心生敬意,赠泷霜为信物,相约可执此剑到他部下为伍,一同与兽人而战。”

    “而那女子,日后亦战功卓著,为军中敬仰,更有红绳牵绊,与尹祁歌相爱,被你父皇亲赐大婚,规制从天子婚姻。”

    赵无言听到这里也是缓过劲儿来了,没想到自己随口要下的宝剑竟有这番故事,而且这故事好像意味有点儿特殊。

    “因此这泷霜剑,虽未曾被定义过任何含义。但难免在镇北军中会有一定信物之效,而且这情爱风流之事......”

    赵无言已经开始有点儿后悔了,倒不是他有多忌惮这里外由来,而是怕得那些麻烦。

    若是双方都不在意还好,但若有意而为之,恐怕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嗯......娘亲,要不我择日与那湘云姐姐谈谈,打探一番尹家态度如何?”

    谢诗诗抿嘴而笑:

    “言儿自然不必多心,这里外如何,还不全凭你来说了算。不过今早我已经和你父皇商量过了,距言儿入世还有五年时间,倒也是时候让你走出这宫中去外面看看了。所以此后言儿便可随意出入这宫中与皇城之间,但若想出皇城,还是和娘亲与你父皇商量下的好。”

    赵无言称是,脑子里还在想着尹湘云与泷霜剑之事。

    待与谢诗诗一同用餐结束,赵无言便决定直奔皇城尹家而去了。

    白帝城,白刹首都,共分三层,有外城、内城、皇城分。城墙之外为外城,白刹国民皆可居住于此;城墙之内为内城,紧白帝城居民可久居,他人需到官府申得居住证;皇城立于白帝城之中心,亦分两层,皇宫之内为天子之地,白帝办公、群臣上朝、后宫家眷都在皇宫之内,而皇宫之外皇城以内是达官贵人居住之所。

    ......

    尹府外,

    赵无言搭着宫中的便车就直接来到了,在赵无言的一番要求下便没有宫女太监在旁跟随了。

    走到尹府大门外,只见两头石狮蹲坐其外,但若仔细观看,便会察觉那石狮眼中颇有蹊跷,一股摄魂渗人之感从中传来,教毫无修为的赵无言背后一阵心凉。

    很快,尹府便府门大开,一对年轻夫妇携带几位侍女管事前来迎接,尹湘云并不在此列。

    待一番寒暄之后,赵无言被领到尹湘云所在的地方,而此刻,尹湘云正在自家演武场刻苦练剑。

    快到演武场,赵无言便知道尹湘云此刻正做何事了,为了不打搅她便提前请尹府人员回去了,只留自己在一旁静静观望。

    寻一小凳,坐于演武场外,趁着张开的门刚好可以看到尹湘云的身姿,而赵无言则隐藏在门后。

    “这小妮子,练起功来倒是真刻苦,可我若要修炼还需五年后入世才行,莫不是太晚了些,也不知能否找到父亲再商量一二。”

    甩了甩头,赵无言抛去了脑后思想,只想先静静地看这尹湘云练剑如何。

    演武场内,偌大的演武场可容下数百人同时操练,此时却只有师徒二人,尹湘云在师父的指点下重复、纠正、再重复。

    汗水在滴洒,木剑在挥动,少女的身影聚焦在在赵无言的眼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那太阳落下了山头,为尹府的建筑蒙上一层余晖。

    少女收剑而立,向师父抱拳行礼,而后放下木剑,迈着疲惫的步伐向演武场的出口走去。

    尹湘云走到门口,“呀!”的一声,属实是被门后突然映入眼帘的赵无言给吓到了。

    赵无言应激而倒,差点儿摔下凳子去,左右手同时后顶,方支住了身体,原来他看尹湘云练剑,初始敬佩,然后欣赏,接着更是不断观察细节,最后确实实在无聊也不知什么时候眼皮打架坐着睡了过去,尹湘云的惊呼也是把赵无言给狠狠地下了一跳。

    “赵......无言弟弟怎么在这里?”少女本能开口,又即使改口。

    “啊...我中午刚吃完饭就来找你玩了,不过看你练剑投入,便也没好意思打扰。”赵无言挠了挠头,顺势道:

    “不过不打紧,今天父皇和母后已经同意我以后可以自由出入后宫啦,俺也就可以随时来看望姐姐啦。”赵无言故作一副憨样儿。

    “原来这傻小子从我刚练剑就等下了呀。”尹湘云心中也是暗笑赵无言来的属实巧合,张口说道:

    “无言弟弟久等了,姐姐刚练完剑,甚是疲惫,只好先回去更衣再来看弟弟,或是弟弟明日再来如何?”

    “姐姐没事儿,我可以帮你。”赵无言张口就说,缓过神来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只恨嘴比脑子跑得快,大意了。

    “啊!这...无言弟弟说笑了。”尹湘云被赵无言说地猛然一抹霞红浮上脸颊,又羞又怒,但从小地教养让她的言语不会过格。

    “湘云姐姐...”赵无言正准备开口道歉,再说明日再来的时候,眼神忽然瞟到尹湘云的双手都在微微发抖,便未说完嘴里的话,改口道:

    “恕无言冒昧,可否让无言看看姐姐的手。”尹湘云听闻,猛地把双手收入背后,却又发觉实属不礼貌,便又微微将双手放下,但手背朝前,刻意地想要隐藏手上的不堪。

    “无言弟弟见怪了,姐姐今日练剑艰辛,手掌怕是不堪入目,便不好给弟弟看了。待姐姐今晚涂抹药膏,明日就好了。”

    “湘云姐姐误会了,弟弟知姐姐辛苦。无言虽未练武,但仍晓得其中辛劳痛楚。”赵无言边说边径直将手伸向了尹湘云的柔荑。

    “弟弟只是想要帮姐姐按摩一番,想必是能够舒缓气血,更早恢复。”话落,赵无言也是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尹湘云躲藏的小手。

    抬起细看,却见手上已磨出生茧,但手茧已破,丝丝血红显露其间,是那手上磨出了茧子,却又磨破了茧子。

    其实习武者所练之处多生茧子以保护自己,生茧再磨成老茧,就更是随心应手,高手亦是会留的那茧子以便减少分心。但尹湘云身为一贵族子女,出门在外自是形象为重,因此昨日去淮阳公府贺寿便用灵药抹去了手中厚茧,刚才向无言所述的涂抹药膏亦是如此。但茧子一无,若是再次操练,便又要遭受这手上反复折磨之苦。

    赵无言心生怜惜,只凭不可拒绝的态度将尹湘云拉坐到小凳上,自己微蹲,为她轻轻按揉手掌,避开了茧子及其边缘。

    也不知怎得,赵无言就是凭着感觉,觉得尹湘云辛苦,觉得她可敬,觉得自己应该给她做点儿什么,至于按摩手掌也只是他想到的表达方式,而这办法究竟对缓解疼痛或是对茧子有没有作用,他也不知,但他想做,那边就做了。

    正如谢皇后所讲,赵无言身为太子,泷霜剑的寓意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别人只会遵从他的意见,他可以谦让,可以无理,可以蛮横,这些都是至强的皇权带给他的特权!

    尹湘云想抽手跑掉,却又不敢,想婉声拒绝,又觉不妥。和之前与赵无言斗气斗嘴不同,那是小孩子之间的玩弄,但此时赵无言突然如此霸道,她就也只能接受这被支配的滋味。

    心中越是想着,尹湘云越是委屈,越是不敢拒绝,内心的恐惧也就更为强烈。

    赵无言也不知道是怎么魔怔了起来,现在他也是在不住地懊悔,怎么自己一遇见这丫头就容易犯浑呢。揉着尹湘云的小手,赵无言还没想好该如何说辞,如何解释,只好继续按着以争取时间。

    “呜...呜...呜...”突然听到身前的女孩儿低声哭泣,赵无言更慌了。

    “别哭了!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如此鲁莽...”赵无言声音之强硬,让尹湘云暂停了哭泣,随后却是雨大声小。

    赵无言感觉自己愈发得不到控制了,本想是和声安慰尹湘云,没想到同样的话从脑中传到了嘴边,却是如此的强硬!

    不怪她,怪自己。

    但赵无言知道自己接下来可能会把事情搞得更糟,干脆松开尹湘云的小手,夺门而去,只留下了门后那低声啜泣的女孩儿。

    动静传了出去,为赵无言开门作迎的夫妻来到了演武场门口,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小小的震惊大大的疑惑,但也只能先安慰起了尹湘云。

    “我到底怎么了!我真相是个混蛋......我明明不想那样的......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呢?要不要回去安慰她,解释清楚......”

    赵无言在回宫的便车上心中翻涌,但终究是什么都没做,回到宫后便直奔自己的房间而去,闷头而躺。却又感不自在,起身、落座,或站或立,长叹短嘘,吐气冥想...各种方法赵无言都试了个便,但都没有效果,只是心中郁闷之气无法发泄,更有某种情绪一直在酝酿。直至深夜,赵无言仍未睡着。

    也不知多晚,似乎是天上的月亮也困了乏了,偷偷闭上了眼睛,晨辉初至,赵无言方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