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亦在地球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虽然目前所用身份的很多经历，都与她的印象有所偏差，但起码比之前受困飞船流浪、以及在迷雾行星成天提心吊胆怕被洗脑的日子好太多了。

    她在内心美其名曰“收集情报”，但颇有一种乐不思蜀的意思。

    每天逛逛街、上上网，日子过得要多惬意有多惬意。阿多乐在迷雾行星与几何丘等追查势力斗智斗勇之时，齐亦却逍遥自在得像个大小姐一样。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没什么问题。这是齐亦本来就该有的生活，而阿多乐虽然被齐亦“撒手不管”了，但怎么说也算是拿到了探测云，不亏。

    快一个月过去了。时间长到齐亦都快以为“齐易-迷雾行星”只是一场梦，再也不会出现了。

    当齐易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上一秒还在房间啃西瓜看新闻，下一秒就来到了一片充满迷雾的空间。

    一个长得有点眼熟的长得像手办一样的家伙站在自己身边——如果把他现在的视角附近勉强叫做“身边”的话。

    “……你是？阿多乐吗？”探询般的电流。

    倒不是分别太久了导致齐易忘了阿多乐的长相，而是阿多乐如今的穿着，和以往都不一样了——原本破旧单薄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华丽贵重的贵族千金服饰。

    另外，原本阿多乐一脸的尘土和满头的污垢，也彻底消失不见了，仿佛经过了认真而持续的的清理一样。

    现在的阿多乐看起来容光焕发，导致齐易差点以为，自己原先有关阿多乐是贫困流浪儿的记忆是假的，自己在齐易-迷雾行星这边也记忆混乱了。

    “齐易？你是齐易？你总算醒了！”对方的反应，证明了她还是齐易认识的那个阿多乐。

    齐易通过探测仪打量着阿多乐一身不合理的装束：“那个，我是不是可以问一下……你这是什么情况？我印象里，你不应该是……”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阿多乐在原地转了个圈，眼中闪烁着光亮，“我在抵达北洋流都之后，就会找一个贵族家庭住下来，让他们把我当成家人。我就是家族里他们最亲最宠的孩子。”

    “喏，显然，我已经成功了。”

    “对了，我的事情待会儿再说。你那边呢？有什么发现吗？”

    齐易快速把这一个月下来的经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说：“首先你删除掉我的记忆后，在齐亦-地球那边，最显眼的不合理之处就是我变成女的了……”

    阿多乐说道：“不不不，你之前几次去那边也是这样的。而且名字也变了，是吗？”

    齐易：“是的……果然是这样。好吧……”

    他又把其他的事情都说了，阿多乐思考良久，道：“貌似没啥不同的地方？好像都能和你之前几次在齐亦-地球的经历对得上。”

    “那说明什么？”齐易无精打采道，“说明那边也是真的吗？我实际上已经在地球了？”

    “那我又是怎么把飞船里的探测云给你的？在齐亦-地球的时候，我带去太空的探测云，最后发现可一点都没少啊。”

    阿多乐也有点迷糊：“这个我是真的没法帮你再思考了。因为在我的立场上，我知道齐易-迷雾行星这边肯定是真的，所以最多只能帮你引导。要是代替你思考的话，思路会被我认定的事实束缚住……”

    “对了，那你把思想放空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画面，有哪里改变或模糊化了？”

    “没有……不是？你问我这个干啥？”齐易纳闷道，“你不是说这次回去，主要任务是删除了记忆后做对比吗？还有，感应眼前概念的事情，等以后再去了齐亦-地球再说。”

    “你忘了你这么说过了？所以我这段时间才一直没有做过你布置的那件事……”

    阿多乐刹那间脸上浮现迷惑的表情，认真想了一下，开口道：“你等等……这是我说的？你确定我说过这句话吗？”

    齐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阿多乐：“哦？那我当时的原话是什么？”

    齐易：“……这我哪记得住啊！但我肯定你确实这样跟我说过。”

    阿多乐眼睛一闭，手指无奈地晃动着：“完了。小伙子，你肯定是被洗脑了。明确告诉你，我从没说过这句话！”

    齐易品味着自己原先的概念和阿多乐刚刚植入的概念，细细咀嚼一番，做完对比后问：“是么？莫不是你自己被洗脑了？忘了自己讲这句话的事情了？”

    阿多乐解释道：“可是……就我们两人共同确认的认知来看，我们的交流，在齐易-迷雾行星这里，没人知道。而齐亦-地球那边，起码听了你报告的人，以及那位医生，都已经知道了。这些概念是我所认为的，你看来也没问题吧？”

    齐易：“就算我原本觉得有问题，你这电流一说，我也没法看出问题来了……是，没错。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说，是齐亦-地球那边的人洗脑我，让我产生了错误的记忆？可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更别说，拥有电流重构认知能力的，只有你们迷雾行星的人。我们地球可没人能做到。”

    阿多乐自己回忆了一遍全部的已知信息，疲惫地开口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另说……”

    “齐易，你还没意识到吗？恐怕……你所看到的两个世界都是真的！我说的是齐易-迷雾行星以及齐亦-地球。”

    齐易立刻说道：“我早就这么感觉了。可是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阿多乐说道：“从你与我见面、告诉了我许多和地球有关的事情开始，我就一直有种隐隐的违和感……”

    “呃，这个是……我盯着头盔女太久了，不知不觉就学上了她的发电方式。你别在意这个啊。”

    “什么违和感？”齐易问道。他觉得地球上的事实里，应该是没有什么矛盾之处的。

    阿多乐说道：“按你所说，你们地球人的交流方式，注定了你们的撒谎能力难以进入催眠和洗脑的范畴。没错吧？”

    “是。”

    “那么，你们的文化里应该对这种事情很抗拒，感到既可怕又不可思议。尤其是之前你的反应，其实也侧面证明了这一点。”

    “是。”

    “那么按照我的推测，一般情况下，你们那里有关催眠洗脑的科技，大概率都会涉及伦理道德问题。哪怕不彻底掐灭，那也该做很多的限制。”

    “是。”

    “那探测云又是怎么回事呢？”阿多乐表明问题关键就在这，“我们的电流通过它可以影响到你，你肯定也体会过了。那么人类肯定也能。你们的官方或政府，会允许这种东西的问世和推广吗？”

    过了许久，齐易才能再次回复：“这个……人们不知道探测云的放电功能，配上你们的放电方式和规律，就能影响人的意识啊。探测云还有好多功能呢……”

    “瞧，你自己也这么说了啊。”阿多乐说道，“那么，是不是只要有人得到了探测云，同时从我们迷雾行星这里了解了通过放电进行洗脑的方式，就能完全达到洗脑的条件？”

    齐易不得不认同：“是的……”

    “那么，请你注意接收好我接下来说的猜想。然后好好想想，究竟有没有这种可能。”

    “在齐易你来到迷雾行星之前，就有其他人发现了这里。他们发现了这个星球上生活着的我们，可以将普通的电流转换为能改写人意识的武器。”

    “于是计上心来，潜伏在我们星球的某处，学习、整理着我们传达电流的规律和方式。并开发或改进了部分会对他们行动有所帮助的放电道具。”

    “他们一心想着实行自己面向地球的阴谋，并没有将这里的一切都告诉其他人。因为我们的电流构造法，是人们千万年来进化出来的结晶，宝贵而难以复制。如果泄露出去，他们有关洗脑同胞的研究，就会被强行干预、中止。”

    “由于那伙人的隐瞒，其他地球人并不知道这里有个外星文明。直到有一天——齐易，你的到来，给他们的计划带来了一丝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