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易理解着现有信息，问道：“其实你们无法简单分辨出自己接收的概念是谁发的吧？不然你们可以直接区分出‘自己原本知道的概念’和‘别人告诉的概念’。”

    “我看你用探测云洗脑别人时，他们都没产生过‘是谁在说话’之类的疑惑。”

    阿多乐说道：“对。我们确认说话者的身份时，一般会观察周围有没有凑近自己到足以说话距离的人，或者耳麦有没有与他人连接上。”

    “如果通过观察，确认满足‘有人在和自己对话’的环境，我们才会留意自己有没有收到电流的微弱感觉。不同的‘音色’，正是不同人说话时所带给人触电感的差异。”

    “这种感觉能被我们发现，只不过若非有人能与自己对话的环境，一般都会忽略掉或者当成错觉，不会徒耗精力去疑神疑鬼。”

    “除此以外，和别人说话时，为了让对方能准确了解到说话的人是自己，我们还会将自己话中‘我’的这一信息，加上一些表明自己身份的附属小概念，比如‘你面前的这个人’，确保对方能够理解。”

    “但‘你’这个信息，默认指的就是接收者。没有表明具体身份的补充，所以之前你旁听见的每一个‘你’，都被你当成自己去接受了。”

    解开了自己一直以来逻辑混乱的疑惑，齐易又问：“那个书全飞……他如果发现了假接头人的记忆也是不存在的怎么办？他应该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回忆不了那个人的准确样子吧？”

    阿多乐说道：“我确实没给他构造接头人相貌特征的记忆，但被发现了也没关系。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就顺便解释一下吧……”

    “构建记忆时没有提及的细节，一律都是让被骗者自己去脑补的。他们觉得是什么样，那记得的就是什么样。除非我再去补充细节，就会改变他们原本的脑补中对应的部分。”

    “以那个骗婚的家伙为例，和他相处时经历了哪些事情，也只是那个女性和你该操心的事情。所以，印象中的接头人一切外貌，都取决于书全飞自己潜意识下的想象。”

    “遇上群体被骗案件时，我们这里的治安官会通过询问受害者记忆细节，通过多人脑补的信息不一致，来敲定受害者记忆中哪些是虚假片段。”

    “再高明或勤劳的骗子，也总归有需要受害者自己脑补的细节，不可能事无巨细地交代一切设定。”

    ……

    地球含义理解中，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

    阿多乐让探测云在各地游荡，甚至搭乘各种“顺风车”，分布到了整个迷雾行星的不同角落。

    迷雾下，抬头看不到太阳和星空。只能通过来自天空的光亮强度辨别昼夜。

    从早到晚，齐易都能看见，阿多乐人待在藏身的角落，意识却穿越探测云，在全世界孜孜不倦地进行着诈骗。

    让越来越多的高贵家族或富豪集团，被她悄无声息地玩弄于股掌之间，资金储备在她的戏耍之下土崩瓦解，受到了无法恢复的毁灭性打击。

    因为距离太远、无法将那些钱纳入自己的金库，阿多乐都蒙骗了相关的人，让他们把钱以各种方式分发给了贫穷的百姓。

    持续高强度的诈骗，让阿多乐的放电频率变得如此之快，简直都要在这利于电流击穿的烟雾成分中，闪出电火花来了。

    “噼啪！噼啪！”

    这是齐易从未见过的景象。

    他以前在地球的电视上，看到过幻想作品中的电属性超能力者，都是利用雷电实行物理层面的打击。

    而阿多乐的每进行一次频繁放电，虽然不会直接造成客观袭击，却都能让世界上某个角落的权贵人物立刻家道中落、风光再无。

    “啊啊啊啊！钱怎么没了？”

    “苍天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绝对是在做梦，对吧……”

    让阿多乐一个人秀了好几天后，齐易终于忍不住打扰他了。

    “喂！差不多可以告诉我情况怎么样了吧？你又不让我通过探测云听那些人说的话，也没时间给我解释……”

    阿多乐结束了对另一片大陆上富豪氏族的处置，用探测云扫视着各处的景象，满意道：“不错，情况和我预想中的一样……”

    齐易：“嗯？”

    阿多乐用电流数据，调出一幅幅画面来。

    “你看。我每一次对那些人资产的清算，都对他们的财富和地位进行了重创。而真正让他们加速灭亡的，就是他们以往结下梁子、势均力敌的敌人。”

    “在我出手惩罚了那些人之后，他们的仇家及竞争对手，就会趁他们病，要他们命。帮我做完剩下的‘清扫’工作，彻底抹掉那些人复苏的可能。”

    “另外，资产大幅度缩水，也就意味着那些人以往的底蕴就暂时失效了。也许一开始，银行和治安官还会给他们点面子，供以援手。一直都回转不来的话，时间一长就会让人家失去耐心，渐渐不乐意搭理他们了。”

    “这也是最后压垮他们的稻草之一。例如头号受害者南水集团，我可以告诉你，在像秋后的蚂蚱一样临死蹦哒几天后，失去价值和能量的他们，已经被各方彻底抛弃掉了。”

    “而我的处决，可都不是乱处决的，那都是有章法的。”

    “我通过探测云观察，会知道都有谁是善待平民百姓的，又有谁在地位低下者面前狂妄自大、无恶不作。我只会挑后者去惩罚他们，让他们为自己的无所顾忌付出代价。”

    “久而久之，人们就会意识到我的存在，也能猜出我有神话中的‘天尊’的力量，能无视距离影响每一个人的意志。”

    “所有人都会渐渐明白一个事实：任何权贵都唯有善待弱者，才有保留权柄和财产的资格。否则，就会遭到来自天尊的‘审判’。善者在恶者面前，有着绝对优势。”

    “而在审判的过程中，他们原有的财富，都会被我分给更多的穷人。既对其他权贵是个警醒，也让附近的平民得到了实际的好处，两全其美。这个世界在我们的影响下，只会越来越向好的方面发展！”

    齐易对此也很赞同。但他又说：“这一切听上去确实很美好，不过和我回去有什么关系？”

    阿多乐说道：“如你所见，因为谎言洗脑的存在，这里充满了败坏的道德和尔虞我诈的心机。人们之间永无止境的算计，只是一种智力资源的无意义内耗。”

    “遇见你以后，听你说了你们地球上的事情，我才知道，统一的意志对于科技的发展有多么重要。如果按照我们的现状，即使再花上数倍的时间，都达不到你们世界的层次。”

    “因此，只有创造出一个统一一切意志的至高权力，凌驾于万物之上，才能强行终结内斗造成的资源消耗，得以推动世界的进步，也能更容易渗透甚至超越你们的科技。把你送回去当然也就不是问题了。”

    “毫无疑问。最后在这里，这种权力指的就是联手后的你我。这是只有我们才能完成的目标。”

    ……

    世界联合议事会总部。

    巨大的会议室内，坐满了来自迷雾行星内各大国的治安官和调查机构工作者。他们为了联手调查一起事件而汇集于此。

    阿多乐一手策划的特大跨国诈骗案件，不仅引起了多方的关注，更是动摇了不少上层人士的利益根基。被许多上流社会和掌权者视为眼中钉。

    然而这个神秘的“欺诈者”或“欺诈组织”，来无影去无踪。无数案件亲历者的真实或虚假记忆里，都没留下欺诈者的任何行踪。

    这也令一切针对作案者的调查都陷入了僵局，所有处理案件的人都为此束手无策。

    会议室里的人嘈杂地讨论着。

    “难道真的是神话故事里的天尊干的……”

    “废话，怎么可能！”

    “那莫非是一群黑客，能侵入所有人的耳麦？”

    “可是耳麦没有检测到任何异常操作，这该如何解释？”

    “大家收集到的案件情报也都分享出来了。但这好像根本没有任何有效信息嘛。”

    “不如……去请那位已经退休的议事会特工出山吧！他说不定会有能力查清这件事。”

    “不需要你来说。他已经听说了这起案件的消息，马上就要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