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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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五行炼金

    寒雪将至。北乣帝城,街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

    仙帝殿,此时文武百官在殿外叩首。

    众人齐聚殿外。只因今日仙帝要迎接一位重要的客人。

    一身洁白长衣,不染脱尘的少年从殿外缓缓走来。众文武百官诧异的看着这名少年。他面色冷静,无有所惧。

    “你就是萧渊?”仙帝殿内,高高在上的帘幕背后。始终不愿意以真面目会见众人的仙帝,时不时传来与宫女嬉闹的笑声。

    “你们天元山的人,向来不喜参与世间政世。我也知晓,可如今你师傅张仙元又要我安排你在朝中职位。我很难办啊。”仙帝笑着,与宫女嬉闹。全然不顾此时还在上朝。

    “回仙帝,萧渊此次前来朝中。并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只是九州当前局势不稳、百姓流离失所,魔教肆虐无度。我承先祖之志,故而此番下山入朝,辅佐仙帝打理朝中政要,清理魔教中人。”萧渊这样说道,语气之中没有一丝波澜。

    “辅佐我?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着,“你的意思是,我的政要水平很差吗?可真有意思。你们天元山的人。不过是与仙盟有些交集,本仙帝不好清理你们。不然哪轮得到你这毛头小子在这里大放厥词。辅佐我……笑死了。朕的天下无需任何人来多言,你若是对朕有意见。朕会毫不犹豫的将天元山抹杀在世上。”

    狂风催命,忽而袭来。

    忽然间,仙帝殿的烛火全部熄灭。隐藏在暗处的杀手尽悉暴露出血红的眼光。

    “但是本仙帝很愿意看看……你一个小孩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对魔教下手。”仙帝拍了拍手。随即整个仙帝殿内烛火再次燃起,隐藏在暗处的杀手全部消失。

    萧渊自始至终没有一丝波澜。

    “这样吧,就安排你为——三品神龙使。这职位够大了吧。大将军也只有二品呢,你一进来就有三品。这可给不少人垂涎欲滴啊,我给你一年的时间。用你们天元山的话来说,这叫以天下为棋局。你大可以天下为局,本仙帝不会干涉你任何的行为。如果有人干涉你,我会把他的头砍了。”

    仙帝嗤笑着。

    “退朝。”

    仙帝万古!!!

    万人呼应,百官文武叩首。此时天地之间大雪愈下愈烈。

    “这一天还是来了。”萧渊闭上双眼。手中握着黑白二子。似乎在想着什么。

    站在萧渊身边的人是喻文晏,此时他看着萧渊的神情很是复杂。久久没有动身。“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吗?”

    “他背后的人果然是明方雪。”萧渊看向已经关上门的仙帝殿,里面传来仙帝与众宫女的喧闹声。“我一个人要推翻他,是做不到的。”

    喻文晏皱眉:“那怎么办。”

    “去找姜夜,苏无恙,楚行峥他们。”萧渊骑上马,看着天地间茫茫大雪,心中颇是难受,“血刃千淬的力量太强大了,现在已经没办法阻止了,只能想办法延缓趋势。”

    ……

    梵音响彻的远方。

    僧人行走于林间。这方山林有着大小不一的塔。

    那些僧人们行走穿梭于山间,口诵佛经。任凭雪落下竹间松林,一年四季如此。

    敲打木鱼的声音在觉同寺的大殿内响彻开来。许多的大僧们坐在蒲团上,面朝巨大的佛像。

    他赤足站在屋外,任凭白胡僧人给他剃光发鬓。

    “徐华。你当真愿意受戒。踏入佛门,不再过问人间世事,就此一心皈依我佛?”

    觉同寺的方丈看着眼前的徐华,眼神低迷。无话可说。千思万绪,漫长光阴的经历,最后却只化成了一句:

    “我愿意。”

    徐华仿佛看到了当初少女的身影,杨柳依依。

    当他再次回过神来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觉同寺内的溪流旁了。

    望着河流内倒影的自己,已穿上僧衣。剃度削发为僧。

    “阿弥陀佛……”

    徐华喃喃道:“明明答应过你,要陪你去摘花。最后却只能阴阳相隔。”

    雪花落下时,一只蝴蝶不知为何从徐华的面前经过。

    落雪的时候也会有蝴蝶么。只是这蝴蝶莫名的熟悉。

    徐华有些恍惚。看向这只蝴蝶,它蹁跹而来,停驻于徐华的指尖上。

    他又想起了少女那日在岸边为自己吹奏的动人的乐曲。只是自己尚年轻,未能听出曲中的意思。而如今少女已经离开了人世,自己又想起了那一段记忆。而这蝴蝶的图案,竟意外的与那日少女所穿的青衣如此相似。

    那日大雨淅淅沥沥。自己淋了一身的雨。

    只为听少女一曲。

    为何自己未能在动心时说出一句“我愿意”?

    徐华缓缓闭上眼,嘴上说的却是“罢了……”。

    当他再次睁眼时,蝴蝶已经不知所踪。

    觉同寺远方的钟声再次响彻天际。

    徐华看向远方,诵经的时间又快到了。

    “或许有朝一日,我们会在梦中重逢。”徐华说道,但他看向的方向,是远处的三世佛巨像。

    ……

    一声沉闷的巨响。

    是鸣远山的方向,天地雨雪混杂着,寒冷凄切。

    然而一名男子却是衣衫破烂,满身是伤,脸色癫狂。

    这里是宾南村。今日却发生了一件非常意外的事。

    所有人都在家中躲避着这场雪雨同下的坏天气。在家中聆听着天地响彻的雷声。

    “大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先说话的人是柯廷中,他们正在家中烤火取暖。忽然听到后院有什么响动,非常杂乱。

    “不是野耗子吧?这种响声不可能是野耗子弄出来的动静。”大哥是柯芝,是一名农夫。本来正在劈柴,突然被这股响声吸引了。

    一旁的小妹被吓得发抖。柯廷中率先抱起小妹,安抚她的情绪。“大哥,你去看看吧。阿爹去城里了,过几日才回来,你就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柯芝一把拾起火堆中的一把火,打开了后院柴火房的门。

    狂风大作,飞雪漫天。不知何时已经被撞开了一个巨大的洞。

    满身是伤的男人手中握着一把长刀,左手受了非常严重的伤。正是宣沧澜。

    “你没事吧……”柯芝看到是人受伤了,立马丢下手中的火,将他扶进了屋内。

    宣沧澜杀红了眼,本来想要推开眼前这名男子。可自己身上受的伤实在太过严重,就在他想要再次动身时,因为伤势严重,眼前一昏,直接倒了下来。

    柯廷中看着眼前这名男子,一身血色长衣,被砍得破烂的战甲。此时满是伤,躺在他的床上。

    当宣沧澜再次睁开眼时,一名小男孩正站在床前好奇的看着他。正是柯廷中。一名稍大的青年正是柯芝,正在熬汤。

    “你是哪里人啊,你是武林中人吗,是不是习武的。你的战甲好帅,你的刀也好帅。可以教我一些武功吗?我爹说我没天赋学不会,可是我就是想学,我觉得好帅。”柯廷中的眼神中满是羡慕。看着宣沧澜。眼中满是仰慕之情。

    柯芝熬了汤,走了过来,喂给他。“你别打扰人家,人家受伤了。说不定是被熊瞎子搞的。你别这样缠着别人。让他好好休息。”

    柯廷中笑了笑:“说实话。我刚才还有点怕呢,要是熊瞎子进了咱们村,我都怕会不会吃了咱们。”

    宣沧澜愣了愣,本来想要起身,婉拒他们的好意。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起身。自己受的伤实在太过严重了。

    就算想要说话,喉咙也只能支支吾吾的发出些许声音,甚至一个完整的字都拼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柯芝将熬好的汤送进自己的嘴里。自己却毫无力气。要是有人在这碗汤里下毒自己肯定就没命了。

    ……

    长安城内。

    笑然庄,怡人的花,遍地开满。

    长安地处昂贵,而笑然庄地处最为繁华的商晋地区。

    这便是有传闻称“万两黄金换不来一处地”的商晋地区之处。

    而如今,眼前的两名男子却怡然自得,在打造的竹林庭院之中弹奏古筝。

    “金先生。我这首“高山流水”,可还满意?”吴道广一曲毕,停下弹奏古筝的手。

    金璨吹笛附声和。

    “只知吴道广手下经营着荣昌商盟,是九州数一数二的有钱有权之人。却不知,吴先生倒是对这音律也通晓不少啊。”金璨拍掌欣赏着。两人均是中年的容貌。

    吴道广站起身来,背手走向屋内。

    “呵呵,金先生过奖了。谁人不知道金璨先生年仅四十三便已富可敌国。只是此番吴某前来会见金先生。私意,先生可有考虑过?”吴道广笑了笑,看向他。

    “我确有想过。你荣昌商盟想与我合作。共同对抗会宝商盟的围剿。这也不是不可。只是当下,幽州季家,还有明志和、龚钟奇、纪承林等人,他们都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如果我们棋差一着,稍有不慎,恐怕步入万丈深渊,死不恨矣……”

    “哈哈。金先生过虑了。”吴道广走向屋内,品了品茶,又慢慢道来,“明志和此人,虽然有些产业,家中也有支持。但是是与魔教有关联,朝廷方面必然出手打压此人。我等不用担心此人,其下天乙药业必然遭受打击,虽不致命,但也不足以与我们起争端。龚钟奇并没有心思放在九州方面的经营,他在云州与龙州的经营已由我安排的齐景与其争产,一时间难以抽身与我们对付。至于纪承林,其家中已是祸乱不堪,恐怕难以顾虑事业方面的问题。”

    “嗯……吴先生思虑这么深远,怕不是连我也算计在内了吧。”金璨给自己倒了一壶茶。坐了下来,慢慢思索着。

    吴道广并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看着金璨坐下来喝茶。

    “既然如此,我便答应与你合作。只是这利弊你可先要想好。如果你做不成,我是不会替你处理后事的。我们毕竟是商人。商人注重利益,这点你是再清楚不过。你想要拖我下水也没那么容易。如果你想算计我,那就要做好两败俱伤的准备。不过,现在我们谈的是合作。如果这一次合作能成功的话。我们就能够摆脱会宝商盟的掌控,成就九州三足鼎立之势。这是再好不过的。”金璨笑着看向他。

    吴道广点了点头:“金先生是明白人。这点自然是不用多说的。我自然是清楚,所以我并没有想要陷害您的想法。此次前来并不是对您下计设套。其实我想要的很简单。”

    吴道广转过身去。看向天上落下的雪花。手中的折扇忽然打开。

    “天下?”

    “人心?”

    “财富?”

    “还是权利。”

    金璨品茶着,用余光瞥向他。料定此人日后必成大患。正思索着什么。

    ……

    案桌前,灯火夜雪。

    忙碌的北王侯府此刻无数的身穿朝廷冬穹服饰的人此刻正处理机密文件。

    这里是大广雪域境内。隶属于朝廷的机密组织之一。负责暗中调查九州情报。

    人称破玄将军的韩威此时正坐在案桌前。此时桌面点了两盏灯火。几乎整个北王侯府都是忙忙碌碌,没有人在休息。而韩威的案桌前的文件更是堆积如山,实在让他应付不过来。

    他拿着其中一页纸看得出奇。

    “鹰眼神教?……”这份情报是来自仙盟的情报“风雷子-序”一列的情报。风雷子归属于仙盟麾下长老“穆归”管属,此人具有将五行力量运用的出神入化的力量。与一般人所用武功不同,他并不擅长使用武功,而是使用灵力。

    想到这里,韩威皱眉。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鹰眼教的名字。

    “是敌人吗?还是盟友。”韩威担心的是类如血刃千淬的邪教,打着济世的名号,实则蛊惑人心,将人们推向深渊。

    韩威似乎想起了什么。

    “刺客。七星坛。怪不得这么耳熟。”韩威突然想到了什么。

    “涂宗!”韩威大喊。

    忽然一名男子慌忙跑来,此人面相消瘦,有气无力。但是长得很精明。正是涂宗,立马站到了韩威面前。“将军有何吩咐!”

    “我要你带着这份文件,将他交给上官弈。调查清楚。”说罢,韩威将手中关于鹰眼神教的情报递到涂宗手中。

    涂宗毕恭毕敬的接过情报。

    ……

    数日后,一名正在密不透风的漆黑屋内,点了一盏油灯的男子。其面色憔悴,但仍然掩盖不住其身上的清高气质。

    这里是太和镇的山上。方圆十里没有一家人烟,奇怪的很。山势陡峭,一般的人很难爬得上来。

    涂宗敲开门。一名面色憔悴的男子打开门。爬山累得半死的涂宗气喘吁吁的将一叠纸页递给眼前这名男子。

    还没等涂宗说话,男子便关上了门,将他闭绝门外。

    涂宗只看到,这个男人只点了一盏灯,这盏灯只能照得到屋内一点,恰好是一盘棋局。他与自己下棋。

    过了许久。涂宗在门外坐了许久。

    上官弈忽然打开了门。

    “怎么又是这种破烂事,我都跑到太和山上来了你还能找到我。”上官弈已经穿好了衣服,一身清高脱尘的气质,难以掩盖清秀。

    涂宗笑了笑:“韩威将军有命在身,也是无奈,这才不得不请您下山。但是您放心,事成之后,将军肯定会给你一段时间安宁。”

    “我说过了。我早就不是朝廷的军师了。我已经隐居山林间了。”上官弈虽然看上去如此年轻,但是实际年龄已经约有六十七十。其真实身份是前朝廷丞相,在受到邪教血刃千淬打压之后选择隐居山林。若不是韩威将军用了手段,制造了军师假死之象,恐怕上官弈能否活到今天还是未知数。

    在多年前的博弈之中,他已输给了明方雪。死在了那场对局之中。

    “不过受韩将军救命之恩,这个忙我还是要帮的。”走到镇上,上官弈一边整理衣衫,一边翻看文件。涂宗则是一脸贼眉鼠眼的跟在他身后。

    上官弈能够看上去如此年轻,和他所修行的一些功法脱不开关系。从外表看上去他是一个只有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可实际上却是已经七十八十岁了。可能稍有不慎就要住进棺材之中。可即便如此,上官弈的名字就和他一样,大半生都用在了研究棋上。

    上官弈戴上了来自海州社稷学院最新研发的琉璃镜片。颇有学者之姿。

    “鹰眼神教……跟七星教有关系吗?是沈霞的亲戚吗。不过从情报上来看,两者的教义完全不同。鹰眼神教信奉于“鹰之神”,而七星神教,信奉于“天穹七星”信仰沈霞。魔教控制七星教之后沈霞就成了傀儡。不过鹰眼神教倒是挺神秘的。最近几年突然冒出来的。倒是所知甚少……教徒在荒枯龙土以南之境出现频繁。”上官弈仔细研究着情报上的内容。

    涂宗跟在上官弈的身后,像个跟屁虫。点头哈腰说是。

    上官弈突然抬头,流露出智者的神情。仿佛是对全局掌控的自信。

    “去南策府。”

    南策府。这个名字涂宗可太熟悉了,只是不免有些唏嘘。

    新月镇的北城。

    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营。为首操练着士兵们的长官便是胡良贲,此时虽然天上下着小雪。但是士兵们此时手握长枪,士气昂扬。在这漫天飞雪之中气势很是宏大,胡良贲不免露出了一丝微笑。

    宫元衡从雪地的不远处山上走来。远处的另一处军营是宫元衡的部队。他的部队也在操练。此时从那边走了过来,找他叙叙话。

    “老胡。”宫元衡向他打招呼。胡良贲一看是宫元衡来了,急忙接应,将他招呼进了自己的营帐内。

    两人砌了一壶茶,在这寒冷的天气中,暖茶的热气不断上扬。

    “怎么样,秋天下雪,很少见吧。”胡良贲笑着说。

    “这算什么。在雪域当兵时,抵抗那群突破西北的鬼妖,一年四季都在下雪。那个时候三万人的部队。就剩一百多个人活下来了。我就是其中一个,这种天气对我来说见怪不怪了。”宫元衡喝了一口茶,满足无比。

    “还是你厉害。但是最近云州的战火准备蔓延过来了。你可要做好准备。等什么时候那群人往我们撤了,我们可要做好准备,抵挡住那群往这边涌过来的叛军和尸鬼。”胡良贲皱眉,叹了口气。

    “新月镇难攻易守。就算他们从云州涌来幽州新月镇这交汇不远处,我们抵挡个十天半月还是绰绰有余的!”宫元衡说道,“只是我担心的是,我们后方石宠将军恐怕支撑不了那么久啊。估计过不了几日,就要让我们发兵去支援他们了。再过个几月,龙骧军又从帝都下云州,到时候我们才有喘息的机会。”

    两人交谈之时,一名男子突然闯了进来。

    来者名为岳尧,手持长枪,是胡良贲手下的一名士兵。

    “喂,胡爷。我不干了。”

    胡良贲看着他,疑惑道:“怎么了,你又不干了。昨天你才说你受不了,今天你又受不了了?”

    岳尧看起来很年轻,并没有到征军的年龄。但不知为何留在了军中,所以胡良贲对他也是比较包容。

    岳尧气愤的说道:“曹嘉那小子欺负我!”

    胡良贲没好气的骂道:“嘿,你小子不会打回去吗?这种小事还要我教你?”

    宫元衡忍俊不禁,喝着茶差点喷出来。

    岳尧骂道:“我打不过他。”

    “那不就得了,打不过你就认栽呗。那咋办,你还要我给你出头?”胡良贲说道。

    岳尧皱眉:“不行,胡爷,你得帮我。曹嘉和李超阳那俩人他俩比我大出那么多,他俩本来就壮,我那么小一个。他俩把我按在雪里让我吃雪,欺负我。你不帮我出气我去找谁帮我出头。难道你要一直看我被欺负。”

    胡良贲冷笑:“这是军营,实力说话。你小子打不过,那就夹起尾巴乖乖做人。大不了给人认作大哥,让他以后别欺负你。你给他当个小弟。这事不就完了。”

    宫元衡说道:“你也别使劲给人教这种招。”

    胡良贲:“你还有其他办法?”

    宫元衡:“那你让他来我们营待几天,我照顾他。”

    胡良贲:“呵呵。你想要你就带他走吧。这小子整天饭吃得多,做的事最少。站岗的时候还睡觉。”他挥了挥手。

    岳尧看上去有些呆愣。在这样有些冷的天,鼻涕差点流出来,他醒了回去。

    宫元衡看了看他:“你叫啥名字。”

    “岳尧。”岳尧说道,在两人面前毫不避讳。

    “那你等会就跟我去我的营里,给我当兵。”宫元衡看了看他,这小子明显看上去就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现在去镇上给我买些药回来吧。”说罢,宫元衡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十枚铜元递到了他的手上。

    “要啥?”岳尧疑问。

    “伤药,随便买。”

    岳尧出门去了。

    宫元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打个赌,就看他买的药怎么样。”

    胡良贲看着宫元衡要跟自己打赌,有些气的笑道:“你看出来了,这小子不太聪明是吧。”

    “确实是有点不太聪明。但是挺能活跃军中气氛的。留在我的营中吧,正好我的军里最近太压抑了。大家没个欺负的对象,让他去挨揍几天。这伤药是给他自己用的。”宫元衡冷笑。

    “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呢。你一肚子坏水比我还多。”胡良贲皱眉,但也跟着笑了。

    ……

    “齐师兄。你伤情尚未痊愈。不可妄动啊。”替齐文辅包扎伤口的人是玉为尘。

    武当山下的据点。玉为尘负责替伤员包扎,不过这里来的人可不止武当弟子。

    根据九州的首要门派排名,每个门派或其麾下都要派出一定人数前往各州各城前去互相支援。这是数十年前幽郡王所颁布的《门派促令》。

    秦州方面的人自然就是武当派作为首要代表门派了。其麾下有数万的记名附属门派,著名的真武派也是从武当之中分离出来的,但其并不属于武当,其独立于此。真武门独立一户,自成武道。位列第一梯队武当之下的第二梯队实力,与秦州其他势力例如刀剑门、典狱司之类的存在相当。

    狭小的屋内,挤满了相当多的伤员。大多数都是受到了走尸所攻击的尸毒。玉为尘此时手中握住的是下九品宝物“聚引瓶”。聚引瓶有一品的,只是很贵,这种小伤用不到这么贵的品质来处理。

    聚引瓶具有非常强大的吸力。例如其改造过的少林寺法宝“聚引佛火瓶”,就是吸收了一定量的五行火灵力,已经到达了极限状态。在打开或是爆炸后就会蔓延出非常可怕的炎热之气,灼烧一切。

    玉为尘此时手中拿着的聚引瓶是最原始的阶段。尝尝用于吸出蛇毒、尸毒、妖毒之类的小伤。在医师之中也常常是惯用的。

    聚引瓶具有非常多的衍生种类。例如剑引瓶,拔开盖子就能放出千万把飞剑。这是仙盟的宝物。根据九品到一品的威力各不相同。在玉为尘的记忆中,他见过最厉害的剑引瓶也只是三品。放出来的时候满天都是剑,密密麻麻覆盖天穹。可怕至极。

    玉为尘此时看着手中的聚引瓶,里面吸收出来的正是齐文辅体内蔓延的尸毒。是不断变化着的颜色。一会是紫幽色,一会是碧绿色。尸气不断膨胀。

    “师兄……你这受的伤可不轻啊。”玉为尘有些惊讶。转过身去替另一名受伤的弟子吸出尸毒。

    “麻烦你了。”齐文辅满头大汗。虚弱无比,满是劫后余生的惊险。

    这名弟子是荒枯龙土的弟子。身着的服饰是龙虎城的服装。

    “龙虎城的人……”玉为尘拔开聚引瓶,替他吸出身上的尸毒。“龙虎城我还没去过呢。但是我看过你们门派的功法,确实挺厉害的。”

    乔高躺在床上,感觉全身的尸毒褪去。顿时轻松不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们龙虎门的功法主修外功,不擅长应对内功。”

    “是啊。毕竟生活在荒枯龙土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修行得了内功。每天都要和穷凶极恶的妖兽做斗争。还要时不时的和妖魔对抗。不学一身外功功法在那种地方活得下去吗。不过我很好奇。龙虎城为什么会成为武道的中心点。我师兄从来没讲过关于这些历史。”

    乔高任凭身上的尸气被聚引瓶吸走,轻松无比。

    “你没去龙虎城看过!那根本不是人掌管的地方。”

    “哈?”玉为尘错愕。

    乔高说道:“龙虎门虽然是一个门派。但是与龙虎城没有太大关系。龙虎门只是建立在龙虎城中的门派。仅此而已。”

    玉为尘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是谁掌管?妖族吗。”

    “不是,由机关人掌管。”

    “机关人?你认真的吗。机关人是什么东西。”

    乔高终于浑身舒坦了,全身的尸毒被吸走。坐在床上,看着玉为尘。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知道机关术吧?”乔高笑着,

    “知道啊。海州海都那边很流行吧,社稷学院里面的必修课。虽然和我们学的差异不大。但是九州各地所学的功法都必然依附于其中一种技艺。我们武当要学的功法也要依附于道术。幽州少林寺也要依附于佛法。社稷学院要学机关术。不过龙虎城能和机关术扯上关系,倒是挺新颖的……”

    乔高说道:“没错。龙虎城的城主,就是机关人。用机关所铸造的存在。传闻说他已经活了五千多年。是上古时期被圣人所制造出来的存在。他现在还活着。只是没人见过他。”

    “真的假的?”玉为尘有些不敢置信。

    “你们能不能别聊了。我好痛啊。”

    远处传来抱怨声,是其他还在受到尸毒摧残的弟子。

    ……

    大广雪域与荒枯龙土作为九州之中最为独特的两个地区。任何一个地区单独拎出来,其疆域辽阔程度都远远超出其他州域加起来总和。

    大广雪域南壤接龙州、东南壤接古秦州、东壤接剑州。

    在所有关于疆域的描写之中。大广雪域与荒枯龙土是最为神秘,最难以被人形容的存在。

    朝廷所能管辖的范围也不过是几座城而已。

    大广雪域终年大雪封山。昆仑山脉蔓延不绝,蔓延向未知的远方。在上古书籍中的记载中说,那是通向鬼关山脉的路。

    少年尤斯托昏昏欲睡,桌上的这本《五行灵力录》他已经看到了第173页了。屋内火炉燃烧得正旺,屋外飞雪漫天。

    忽然他打了瞌睡,重重的砸在了木桌上。这声响声惊动了阁楼的黑猫。原本睡得安稳的黑猫忽然看向他,白了他一眼。

    司马成勋是一名白发老人。桌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炼金术所需的物品。此时他手中握着一瓶

    “师傅。你已经在这里做了一夜的实验了。究竟是什么东西连你都要研究这么久?”尤斯托走过来看着司马成勋。

    司马成勋此时翻着一本破烂的书籍。上面全是关于五行转化的术语。由仙盟所谱写的教案,似乎有些年头了。上面绘制的图案只要刻录出来就能有相对应的效果。

    司马成勋没有回答他。而是一页一页的翻着那本泛黄破烂的书籍。终于停在了其中一页。上面详细记录了一个图案以及详细的文字信息:

    (夺魂·魂魄诀)

    “以火灵力(元乾)为主、辅木(应机)金(间歌)”

    “此阵法替换生者血魂力。是为魔教禁术。由虚言长老童思于仙帝历三七九六年日暮山脉一带所发掘。”

    司马成勋看向尤斯托。意味深长:“尤斯托……你想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尤斯托点了点头,露出纯真男孩的笑容:“师傅,自从我记事起就一直跟你生活在这山里面。我一直对你说的九州很感兴趣。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前往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司马成勋一开始有些犹豫,眼中有些不舍。但忽然的,他狠下心来,看着尤斯托:“好……师傅就拜托你一件事。”

    尤斯托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看着司马成勋坚定的眼神,忽然有些出神。

    “师傅,难道连你这么强大的人,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吗。要靠我来做?”

    司马成勋忽然抓住他的双臂,蹲下来看着他:“尤斯托!师傅要在你身上做一些实验。可能会很危险。但是如果成功了。你就会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强大到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打败你。你就可以替师傅报仇。一雪前耻……”

    报仇……

    尤斯托愣住了。

    “师傅。报仇……您从来没对我说过这种事啊……”他看着自己的师傅司马成勋神情越来越疯狂。让他有些害怕了。

    “师傅,你可以先放开我吗,我答应你。”

    司马成勋后退了几步,瘫坐在椅子上。发鬓斑白。满脸尽是憔悴。忽然想起了什么。

    “尤斯托,炼灵法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等量代换。炼金术和灵力一样。他们并不是互相分割出来的事物。他们所使用的五行是相同的,所使用的理论是相同的。”

    尤斯托点了点头,指向那边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高的书本。那是万道仙盟的《炼灵法则》一册到第九十六册,里面详细记录了三千年来人们对于灵力的剖析、理解、介绍、用法、感应。

    而《炼金术》则是《炼灵法则》之中分离出来的一个分支作用。类如《符阵术》、《符箓术》、《附魔术》等等。这些都是从《炼灵法则》之中剖析出来的事物。

    “这也就意味着。”

    “尤斯托。”

    “师傅要将毕生的功力传给你。”

    “而你……则替师傅去完成,遗愿。”

    司马成勋坐在木椅上阴沉着脸。尤斯托害怕的看着他。

    “师傅。我不要你死。我不去了。”尤斯托向前抱住他。

    “……尤斯托。”

    司马成勋一把推开他,

    “难道你不想找到你母亲死亡的真相吗……”

    母亲。

    尤斯托再次愣住了,往事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在他被司马成勋救回来之前。他只记得他是一名奴隶。母亲为了救他而死。

    如果不是司马成勋救回他,自己恐怕也早已经死去了。

    当年他亲眼看着那群人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并戏谑自己,嘲笑着自己的无能。

    “师傅……您不是说替您报仇吗……为什么提到我的母亲?”

    “你只要做了这个实验。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你就有能力替师傅报仇。替你的母亲报仇。”

    ……

    “师傅……你一直都在骗我吗。”

    “你明明说过的。只要我听话你就不会抛弃我。你明明说过的。”

    “你最后还是要拿我做你那些实验。”

    “我亲眼看到过。你将那些动物变成了可怕的食尸鬼。你也希望我变成那样吗。还是说,你说那些都是失败的产物。”

    尤斯托站在原地,一瞬间不知所措。

    “师傅。你也在骗我?”

    “原来就连你也是骗子……”

    司马成勋嘴角忽然上扬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师傅……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我为什么在流泪?”

    “师傅……我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

    “是这样吗……”

    ……

    山中的风雪小了一些。

    大广雪域实在是太辽阔了。终日积雪,如果没有地图很容易就迷路。

    可就在这么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血色的拖痕。

    尤斯托满身是血,站在一片空地上。

    不远处便是木屋,已经被大火焚烧殆尽。

    尤斯托笑着。

    他埋的正是司马成勋的尸体。

    尤斯托忽然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伸展了自己的懒腰。

    “还是自己训练出来的弟子身体好用。”

    “你说是吧。”

    尤斯托看向身后。

    那名黑猫行走于雪中,不知何时已经幻化成了一名消瘦的少年。

    “论邪术这方面。除了你师兄,还没几个人玩得过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