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观察室里，弗莱彻面色沉凝：“我刚想起来，原本的设想固然好，不过还有一个漏洞。

    万一法庭证实，你栽给他的案子案发当日，他还在别处坐牢或是其他情形，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据，那我们就在法官和陪审团面前被动了，连补充侦查的机会都不会有。

    所以，识别身份是所有手段的前提，必须能准确掌握他过往行动轨迹，才能找到与之匹配的未破案件，让证据链无懈可击。

    任务很重，而时间只有48个小时。要是不能在那之前完成识别身份、固定证据的工作，别说把这家伙送进监狱，恐怕我们俩都得被送到内务部关小黑屋。”

    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未必有48小时。现在案子在我们手里，一切都简单，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如果上级突然关注到这个案子，而那时还没有搞定证据，让犯人反咬一口，我们俩会吃不了兜着走。”

    尼克这才想到后果严重性，不由变了脸色：“天哪，居然忘了这一茬！快快快，快进审讯室，我再审审这混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情急之下，他早把博取女孩欢心的事丢到九霄云外。

    “看样子这家伙骨头很硬，轻易撬不开他的嘴。

    我们当时太大意，商量手段时没有瞒着他，让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现在更难逼他招供了。

    所以才把你拉到这里，有些话再不宜当他面说。”

    弗莱彻表情颇显后悔。

    的确，当时两人觉得大局已定，对方没有翻盘的可能，连一贯冷静的他都因立功在望，有些得意忘形，更别说素来轻狂的尼克。

    尼克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始有些不安，愁眉苦脸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既撬不开他嘴，又没能在系统里查到相关内容，该怎么办？

    要知道，全国警察执法信息系统对犯罪信息的记录并不全面，真不一定能查到有价值内容，甚至查不到这个人也有可能。”

    继而吞吞吐吐地说：“实在，实在不行，干脆，干脆趁现在案件还没形成正式报告报到上面，就说是误抓，警告他几句，把他释放掉算了，谅他也不敢告我们。”

    “不行！”

    弗莱彻想也不想地断然拒绝：“放了他，后患无穷。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将错就错走下去。”

    他面色阴冷，目中寒芒闪烁：“尼克，镇定点，这只是设想中最坏可能，现在还没到那一步，我只是提醒你别耽误时间。接下来，你负责继续审讯，看能不能让他开口；我负责拍照、取指纹，上传系统查询。

    即使最后真像你说的，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还有一条路可走。我认识一个人，是FBI里士满分局信息网络负责人，叫约翰.哈蒙德。我会动用这层关系，到FBI信息档案库里查询。

    听说他们有两个系统，一个是全国犯罪信息档案，曾有过犯罪记录的人员，所有信息无遗漏都会登记在案；还有一个是无犯罪记录指纹采集系统，凡本国公民和有过入境记录的外国人，不管犯不犯罪，都会被采集指纹。

    也就是说，只要这个人有正式身份，就一定能查到。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采用这个办法，毕竟FBI的人不好打交道，求他们办事可不容易，肯定得花笔黑钱。

    另外就是容易引起FBI高层关注，事后我们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尼克讷讷道：“如果他是从外国偷渡进来的，没有合法身份，两个系统都没有记录呢？”

    弗莱彻差点气乐：“用用你的脑子好不好？对于没有记录的偷渡客，更加方便我们给他头上安置罪名。

    我们控诉他某年某月某天在某地作案，他还有办法向法官证明，那天他尚未偷渡不成？即使他能证明，法官也不会大费周折去国外取证啊！

    有无可辩驳的证据在，法庭只能采信我们的指控！”

    尼克恍然大悟。

    “还是你有办法。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好吧，赶快开工，但愿不需要用到最后一招。

    要知道，我只喜欢收钱，最讨厌花钱。”

    继而，他摩拳擦掌地狞笑道：“就算为了省下这笔钱，我也会让那家伙认识到，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他的骨头硬。”

    弗莱彻快步走到屋角，伸手将一台设备关掉：“你个笨蛋，别老想着用拳头解决问题。学学关塔那摩大兵们常用的手段，先给他来个下马威，替他洗洗脸上污垢，省得拍照时连他脸都看不清楚。

    我把监控监听设备关了，接下来，你随便折腾，只要不死人，也别留下明显外伤就行。去吧。”

    尼克露出邪恶笑容：“明白！虽然不如用拳头过瘾，但是我得承认，这一招的确威力无穷。

    那家伙已经够臭的了，希望这手段用出来后，别把他屎尿全弄到裤子里，那我可要恶心得三天吃不下饭了。”

    话音刚落，便兴冲冲推门出去准备工具。脸上洋溢的笑容表明，似乎虐待别人让他有一种异样的快感。

    ……

    许霁寒在审讯室里枯坐好久，一直没有人出现。他不禁开始胡思乱想。

    两个黑警察的手段虽然见不得人，行事却很谨慎，从一开始就给他上了最不可能挣脱的背铐。

    随后在回警局路上以及进审讯室的过程中，均未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漏洞。不用想，只要在他们手里，很难有逃脱的机会。

    那么，只能在被押解去法庭的路上寻找机会了。如果到那时仍无法逃脱，最后唯有进监狱以后再想办法。

    至于光头所恐吓的死刑，许霁寒倒不是很担心。

    首先星条国判决死刑的少之又少；即使真的判了，也不会立即执行，还是要先送监狱囚禁，然后等待最高法院复核。

    就他所听说的，这个复核过程往往无比漫长，中间反复扯皮，最少也得几年功夫。

    人生没有边界，一切皆有可能，只要不放弃希望。

    做个新时代的肖申克有何不可？

    不管如何，都不能接受栽到头上的莫须有罪名。哪怕最终难逃一死，也要死于无畏的抗争，而不是屈辱地背着污名被执行死刑。

    正想着，吱呀一声，门开了，尼克右手提着一个水桶、左手拿着厚厚一叠毛巾走进审讯室。

    他来到审讯桌前，把东西放下，弯腰凝视许霁寒，以蛊惑的语气道：“小子，我这个人还是很仁慈的，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来吧，说出你的身份和过往犯罪事实，只要老老实实配合，你将获得我的尊重，保证以后不对你用其他手段。否则……”

    尼克神色变得狰狞，一字一顿道：“你将面对人生中最可怕的刑罚。相信我，那会是你无法想像、更无法忍受的痛苦。小子，我的善意只会施加一次，希望你能把握住。”

    许霁寒对此嗤之以鼻。

    光头口中的仁慈与善意，只是其用来自我标榜、自我美化，掩饰其丑陋面目的遮羞布，没有半点可信度。

    他依旧一言不发，神色平静地瞅着地面，心里默道：“来吧，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

    尼克眯起眼，脸上横肉跳了几下：“不配合？”

    蓦然神经病一般大笑出声：“哈哈哈，太好了，我还怕你骨头变软交待太快，让我没办法施展接下来的手段呢！”

    他一把揪住许霁寒脖领：“你知道吗孩子，除了点钞票的刷刷声外，世上最美妙动听的声音，就是来自别人的痛苦惨叫、无助哀嚎。

    我一直认为，那种生杀予夺、把别人小命攥在手心的感觉才是人生最大幸福。感谢你给我机会，让我能够快乐享受接下来的美好时光。”

    他面容扭曲，目光中闪烁着残忍与亢奋交织而成的疯狂，宛若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