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镇长儿子
三楼只摆着一张大桌子。赌博的两个智人分坐在对面,他们身后各站着一拨人。
桌子中央放着一只小圆筒。圆筒里有一堆刻字的竹签。四个桌角上各跪着一个矮人。回合开始,有一个类似于荷官的人从圆筒里抽出一支竹签,然后再由坐在两边的人各从中抽出一支。
字刻在竹签的内侧底部,因此只有取的人能看见。竹签一共有十六支,上面刻着乾、坤、巽、震、坎、离、艮、兑;以及天、地、风、雷、水、火、山。规则是前八字与后八字一一对应。
两边的人抽出竹签后,需要依次展示竹签上的字。当二者抽出的竹签中没有与荷官手上的竹签对应时,则继续从圆筒中抽出竹签。
当有一方抽中与荷官对应的竹签时,在其展示之后,荷官公示手中的竹签,随即抽中竹签的一方判负。
输掉的一方随即上来两个人,摁住桌上的一个矮人,用小刀割下他的一根手指,扔向对面。接着荷官收回全部竹签,打乱,进行下一回合。
陈天遥发现,两边矮人的手上都剁得差不多了。有两个矮人已经十指全无,其他两个也只剩下两三根手指。矮人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不反抗,也不吭声。再割他们的手指时,他们只是闭上了眼。
桌上盖着一块火红的布,滴落的鲜血像花朵一样绽放开来。
“少爷,那人一直盯着咱们。”
有人对着其中一个赌博的年轻智人指了指陈天遥。
“想玩吗?想玩就过来下注。”
年轻人朝陈天遥招了招手。
“你...你们这群畜生。”
陈天遥忍不住骂道。
“你说什么!”
立刻有人向陈天遥走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
“让这小子给我跪下。”年轻人说。
“少爷,我是东家,我来替你教训他。”
赌桌对面的人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然后招呼背后的手下准备围殴陈天遥。
陈天遥踉踉跄跄地拔出背上的长剑:“你...你们别过来!”
有个粗壮的大汉走到陈天遥面前,笑着说:“把剑拿稳了。”随后他一拳砸在陈天遥脸上,陈天遥应声倒地。
接着几个人拖起了陈天遥,强迫他跪在了地上。
年轻人名叫果多,是莱拉镇镇长的儿子。他试着拿起陈天遥的剑,但没能拿起来。
“把剑架在他脖子上。”果多对大汉吩咐道。
大汉一把抓起剑,摆出一副要劈下陈天遥脑袋的样子,把陈天遥吓了一跳。
“给我磕头。”果多说。
陈天遥一动不动。有人按着他的脑袋,被他顽强抵住了。
“快点!”
果多急了,上前一脚蹬向陈天遥的脑门。陈天遥一甩头,躲了过去。果多险些摔倒。
“杀了他!”
果多气急败坏地说。
“少爷,他是个智人,我这赌场是不能杀人的。”赌场东家提醒道。
“我爹是镇长,你怕什么?”果多问。
“如果他是个矮人,我愿亲自为少爷动手。可他是个智人,虽然镇长神通广大,但这事传出去,恐怕会有损我这赌场的名声。我看,不如把他打一顿,丢下去,怎么样?”
“行吧,必须解这口气!奶奶的,这镇上从来没有人敢骂我!”果多说。
于是众人掀起袖子,数十个拳头落在陈天遥脑袋上、肩上、背上,然后又有数十条腿踹在他的肚子上、腰上、腿上。
大汉提起满脸淤青的陈天遥,打开三楼的窗子,准备将他扔下去。
三楼大概有十米高,陈天遥悬在空中,紧紧抓着大汉的手臂。
“哈哈,这个时候他怕死了!”果多笑着对随从们说。“先别扔!逗逗他。”
于是大汉将陈天遥提了进来,将他的身体倒转,抓住他的两条腿,将他的半个身子倒挂在窗外。
大汉是个丘榕人,力气很大,做事不吭声,只听人吩咐。
街上路过的行人看见楼上挂着一个人,纷纷驻足观望。这时,喂过马匹的厉羽牵着马来找陈天遥。他正好奇楼上挂着的人是谁,看清之后,立刻冲进了赌场。
窗户边,大汉将陈天遥像人形钟摆一样在空中甩来甩去,而且时而松手,在他快要掉下去的时候又一把将他抓了回来。
果多和随从们捧腹大笑。果多指着陈天遥的裆部说:“你们看那,是不是湿了!”
“少爷,行行好,放过我吧。”陈天遥哀求道。
“放过你?那你给我磕一百个头。”果多说。
“我磕...我磕...”
“把他提进来。”果多对大汉说。
陈天遥被重重地扔在地上。众人不再按着他,准备看他给果多磕头。果多傲慢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一只腿。
陈天遥蹲下身,目光却盯着远处紧闭的大门。
希望门没锁...陈天遥心想。刚才在他受殴打时,赌场东家细心地把门给关了起来。现在他摆出一副即将冲刺的姿态,准备以毕生全力冲出人群。
“快点,别磨磨唧唧的!”果多朝陈天遥踹了一脚。
陈天遥没稳住,倒在了地上。
这时,大门猛地被人踹开。陈天遥看见,厉羽单手持剑冲了进来。
众人大惊,果多转过身问:“你想干什么?”
“你们疯了?”厉羽说。
这句话带着些许怒气,更多的是一种吃惊。
“把他给我拿下!”果多吩咐手下说。
但厉羽带来的气场显然与陈天遥不同,何况他还拿着一把长剑。众人赤手空拳,只有几个人带着小刀。他们都不敢第一个上前。
而那个丘榕人,大步冲了上去。
厉羽一剑就劈下了他的脑袋。丘榕人的脑袋落地,沉重的身躯倒在地上。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地上铺着一层灰白的地毯,血泊之花从桌上蔓延到了地面。
“快找我爹!快...”果多说。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捂着头跑了出去,生怕多看了厉羽一眼脑袋就被留下。
果多想走,厉羽正好挡在了他面前。果多以为厉羽想要杀他,连忙跑到窗外跳了下去。
“皇子,这发生了什么?”
厉羽走过来,将陈天遥扶了起来。
陈天遥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你来了真好。”
四个矮人听见人都跑出去了,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这些矮人是怎么回事?”厉羽问。
“他们在虐待矮人。”
厉羽看了看狼藉的桌面,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四个矮人默默地往门外走去。他们用脏衣服包着自己的双手,而衣服上已经染了两团红点。
陈天遥跟着他们走下了楼。
二楼的人依旧沉浸在刺激的赌局中,而一楼变得空荡荡的。一楼的门很宽大,而且一直向外敞开。楼里没人,外面的街道上却围了一圈人。
果多在人群中哭丧着脸:“我的腿啊!我的腿摔断了!我爹呢,我要找我爹!”
这时,从隔壁妓院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刚系好裤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