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就这样,两人一上一下进了那明穆酒肆的大门口。
立在门槛外招呼的店小二眼冒金光似地迎了上来,迫不及待地说出那熟络的话:“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趴在顾明修的柳不言嘴一撇,心想着,难道就不能两者兼有?
“见客!”顾明修连带柳不言那份一并答了。
见客!什么鬼呀?你当这是你家宅院啊。
切,说拼桌就成了。
一路上的指引,两人才算到了真正的目的地。
当然也是可以值得吃饭睡觉的地方。
文大夫面前的茶汤见底,茶叶没了滋润浸泡,干涸得缩在一团。
看起来他等了很久,但是并未显露怒色。
谁管他的脸面呢!
“将军,来了。”文大夫一手执扇,执得是白羽扇,并未向谁行礼。
“大夫先生等候多时。”
顾明修瞥见排放一边的茶盏,笑着说着,让人不觉得他有什么过错,相反过分得理所当然。
他锲而不舍,行动更加过分,拉着柳不言先入座,他坐的还是主位。
三人落座,一时之间,让人明了谁是主,谁是客,谁是尊,谁是卑。
还不及柳不言礼貌性向素不相识的文大夫出口问好,他旁边那人就讲话挡了回去。
“大夫先生,有何事非要相见?”
非要,实在戏剧,像是人巴巴地来求见。
“巧了,我还在泾阳时就得知你归京的消息了,待我到了这,又晓得你也不久将到,我想着许久不见,该是见见的时候了。”
文大夫将手中扇摇得急,驱赶夏日倾泻而来的心浮气躁。
“只是你辞了淮州的职,国主管不住你,你来着这,你也不问问你那位小兄弟愿不愿意。”
就算再不愿意,现在人也在这地了。
柳不言闷闷地喝下一杯茶,喝得急,心也混着热意彭彭跳个不停。
不一会儿这迹象就显在脸上了。
“喝得急了么?”这话明显不是对文大夫说的,但还是险些让他喝茶呛住咽喉。
虽然这多年,文大夫接受顾明修那不同平常的特殊癖好,但又不是军营里的纸上谈兵,临到实地,还真是让人“弃甲而逃”啊。
“无妨无妨”柳不言连连说了几句,用衣袖揩揩唇角,眼神是不是落在对面的文大夫身上。
“哦,是我考虑不周,将军日夜兼程,免不了风餐露宿,这位小兄弟又身体有恙,不如,让下人服侍他去客房。”文大夫笑着说,一派慈和。
慈和得让柳不言想到去世多年的父亲。
顾明修不知犯了哪一点冲,正要站起,却被柳不言拽了拽,底下人说:“顾兄,这本就是你与先生的事,我不好在场,我还是随着人去客房喝药吧。”
说到药,顾明修被劝住了,走之前,还说了一大通的嘱咐之言,譬如,喝药之后塞一颗饴糖去去苦味。
……
“行了,人都走了,还望呢?”文大夫翻了个恰到好处的白眼。
顾明修喝完茶将盏像壮士喝酒将碗一撂,爱干什么干什么。
“我没说不同意你俩的事,就为这事跟你许久不见的师父置气。”文大夫哼一下,背后仰靠在软垫上,又说道:“模样是不错,干净中透着精锐的硬气,怪不得你喜欢,要我,我也喜欢。”
“咔嚓”一声,茶盖划在杯盏边缘上,教人联想到,若是一把刀横切,只怕这杯盏早已被一分为二了。
文大夫手扶额,道:“我说笑呢,只是对徒媳妇那般的喜欢。”
“哼”
这一声不是来自最烦麻烦的师父文大夫,而是来自最不听话徒弟顾明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