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兮,情兮,思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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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在这,是不是有许多家商船都以出海行商为名,实际上却是干这私自贩卖人奴的勾当?”钟离湲将目光对上妙莺那俏丽的面容上,话语中多了几分认真,但也是随口一问,凭内心的直觉。

    这私自贩卖人口,重则可是要被砍头的,中原四大国皆有明令,想必这些人背后必有人撑腰。

    妙莺低敛了眉眼,噘着嘴摇摇头,漫不经心地抠起自己手指来:“哪有那么多胆大妄为之人?就我所知,整个东洲,也就两家,皆背靠朝中某权贵。当然,另一家我不是很清楚。至于姓石的,他背后可是东洹国某个权臣,与之互利。而这醉影楼与这位权臣的关系就更大了,据说是这醉影楼背后的主人。”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钟离湲这句话说得很真挚。

    竟然还与东洹国扯上了关系,刚刚听到的这些确实有一定的价值,毕竟这样一来,等她将来有机会了,可以从这醉影楼入手,去调查这次谋害她的幕后主谋。况且,如果能顺利的从这个姓石的这里着手,其实问题似乎就更简单了。

    不过她要替谋害她的主谋感到惋惜了,不能如了他们的愿,这场筹谋确实不错,专挑侯府忙碌且生人增多时混入府中将她带走,送去自家矿区。可惜最终事情还是百密一疏,竟败在了一个贪财的老鸨这里。

    妙莺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谢我做何,我在这也无朋友,其他的姑娘见我如此得宠都有些妒忌,平日里甚少与我交往,你虽然性子冷淡,但人却不错,我很愿意与你成为朋友。”

    听妙莺这样一说,她微不可察地一叹,转而对着妙莺提了提唇角:“你算是我的第二个朋友吧。”

    妙莺眸中瞬间亮起几道好奇的光,直直地看她:“第二个?那第一个呢?”

    顿了顿,钟离湲将案几上的琴扫了眼,补充道:“我接触琴便是因为她,后来便爱上了弹琴。”

    “竟是这样啊?不过做你第二个朋友也不错。”妙莺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手,唇齿旁绽放出一抹笑来,眉眼弯弯。

    经过这一次的交谈后,之后的几天她们两人便时常待在一起,有时钟离湲弹琴,妙莺便随着琴声起舞,舞姿翩翩,如同惊鸿。有时妙莺见钟离湲独自沉默,便在一旁静静的坐着。妙莺知钟离湲少言,便也不多说。

    钟离湲以前从不相信世上真有武功这种东西存在,然而除了那次在凌居观,今晚便又让她见识到了武功。她刚从房里走出,便见楼下大厅中有三人从外面匆匆进来,看样子似乎是有人在追赶。

    果不其然,如她想的那般,不到片刻,便见一男子追了进来,隔空一掌,便将三人中的一人打得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就连周围的桌椅都震飞了出去,周围的人更是吓得如同失了魂,四处逃窜。隔着雕栏,钟离湲目睹了这一切。

    另外两人见那人在地上痛苦挣扎哀吟,便一起上来围攻那男子,伴随着那两人的叫喊声。

    一时间,三人彻底动起手来,坚实的桌椅在他们面前变得不堪一击,碎了满地,空气被内力震得波动,梁上的纱罗已被扯落大半,在空中漫舞,时不时传来刀剑碰击的脆音。

    老鸨躲在远处,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想去阻止又不敢,哭丧着脸在那跺脚。今晚老鸨的损失可真不小,钟离湲想此刻老鸨的心怕是都在滴血。

    经过一番激烈打斗后,剩下的两人也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人似乎已经没了气息,倒地前被一剑刺入了心脏,剑拔出后,鲜血便如溪流般流向地板。

    而大厅中,那些躲在远处的人早已吓得两脚战栗。当然,有一些人亦显得十分镇定,这种场面应该是见得多了或是也身怀武功。

    那男子并未再去杀另外活着的两人,提着剑转身而去。

    杀人的场面,钟离湲第一次见,却也并不害怕。待那男子走后,大厅已是一片狼藉,鲜血遍地。

    来寻欢作乐的嫖客此刻没了心情,有的双脚打着颤快速离开了,只剩下个别带着姑娘上了楼,而在门前雕栏处观战看热闹的客人此刻兴致已过又进了房,只剩下老鸨看着大堂的一切哀嚎。

    “陆景行,此事,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地上的两人艰难爬起,朝着门口大声嚷出一句,随后相互搀扶着向外走去。而那令他们愤恨的身影早已沉没在了漆黑的夜幕里,不见了。

    后来醉影楼的小斯丫鬟忙到大半夜才将这一片狼藉清理干净,将尸首抬出,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早晨,阳光自窗口斜撒了一地,斑斑驳驳。在睡梦中钟离湲便有一种谁在训人的错觉,如今睁开眼睛,传入耳中的果真是来自楼下老鸨的怒骂声。

    钟离湲梳洗完毕后,还未从妆镜前起身,透过镜子就见妙莺端着一碟糕点推门而入。

    “来尝尝,这是我刚让丫鬟从集市买来的。”妙莺径直走向案几前,轻轻招手而唤。在钟离湲这里,她表现得一向随意,就如在自己房里一般。

    钟离湲在妙莺对面坐下后,顺手从盘中拿起一块,吃了一小口:“是不错。”

    “昨晚没将你吓坏吧?”妙莺睁着一双桃眼,偏头看钟离湲,随即转着眼瞳,“像昨夜这样的事,你得习惯,每年都有一两次。”

    “闹出人命,你们都不报官?”钟离湲随口而问。她昨晚可是见那尸体被直接抬了出去,这些人甚至连一点报官的意识都没有。

    妙莺一脸的满不在乎,鼓着桃腮摇头:“江湖事,江湖人自己解决,只要不伤及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官府是不会管的。这也是朝廷与江湖无形之中所形成的规矩。”

    钟离湲神情漠然而平淡,略略颔首:“原来如此。”

    “这不,阿母有气无处撒,正在训斥这一众人呢!”妙莺撇撇嘴,一手指向门外,说着还不忘咬一口糕点。妙莺自己都很佩服她这个阿母,真是够了,自己遭了损失,却要拿一堆无辜人出气。

    两人沉默地坐了片刻,楼下的训斥声竟是戛然而止,转而便传来了老鸨那饱含殷勤的话语声:“孙公子,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

    “我是来看浅烟姑娘的,她无碍吧?”

    “浅烟她没事,公子快去吧,她在楼上等着您呢,期盼着您。”老鸨这笑的声音比哭还难听。

    妙莺嘴角旁绽出一抹狡黠,轻快地从盘中拣起一块糕点,随即起身:“是来找你的,我先走了。”

    钟离湲没想到那个孙公子会来得这样早,幸亏她早有准备,不至于此刻露出破绽。

    “浅烟你无事吧?昨夜之事,我听说了。”这一次那孙公子也不知敲门就直接进来了,表现得甚至比妙莺还要随意。钟离湲冷冷地瞟他一眼,只觉得他说的话直叫人恶心,他何时连姑娘二字都省略了。

    不喜虽是不喜,钟离湲还是平淡的回应了一句:“没事,公子请坐。”

    “昨晚有公务,未能来看你,却不曾想竟发生了这般悖逆之事,这些江湖人真是越发狂妄了。”孙公子一脸的愤恨。

    相较于孙公子那表现出的激动神情,钟离湲眸光却是冰凉而沉静,说道:“只是看了一场热闹而已。”

    “我待会儿便去同阿母说,将你赎出去,此地太不安全。”孙公子话音坚定,定定地望着钟离湲,似是在向钟离湲表面决心。

    钟离湲面无波澜,低垂的目光逗留在案几边缘,口吻冷淡:“我在这过得很好,不需要公子来赎。况且,你将我赎出去,之后呢?”

    “自然是带你回府,做我妾室,我定会好好待你的。”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在孙公子眼里也确实如此,纳个妾太平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