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兮,情兮,思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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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而其他皆是钟离湲听来的,三皇子延陵榅与钟离湲的大哥钟离济一起在边关戍守,早已久经沙场。八皇子延陵柲远在东洹国入赘为婿,成为东洹国驸马。

    经过一条曲径,钟离湲跟随延陵栈进入了凉亭,陈设皆是凉席案几。其实,钟离湲早就注意到,这个时代的人很少使用桌椅凳子之类的居具,平日里也只有一家人一起用膳时才会围坐一桌。

    钟离湲想估计这就是一个过渡期吧,从席地而坐过度到桌椅时代,是需要时间的。就如同中国古代,唐朝以前也是席地而坐的,直到宋朝,人们才真正接受了桌椅。

    “六哥怎才来,我们都已等候你多时了。”清朗而稚嫩的话音先至,钟离湲平淡瞧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俊朗少年已从座后起身,神情溢笑,向他们二人迎了过来。

    不用多说,钟离湲便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便是九皇子延陵栎,与四皇子乃是一母所生。

    当然,一旁的延陵栈随即也向钟离湲讲述了延陵栎的身份,转而抬手又指了指钟离湲,解释道:“路上有些事耽搁了,这是你湲姐姐。”

    钟离湲离开时,延陵栎才六岁,时隔六年,如今他脑中对于有关钟离湲的记忆也比较模糊,甚至不记得都是有可能的。因此,延陵栈才会刻意向他解释。

    对于钟离湲来说,除去那场宫宴,此刻在场之人都算是初见。

    坐下后良久,钟离湲竟偶然间听到有人在谈论她:“湲儿如今这是怎的?仅时隔六年,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在枧哥哥的印象里,你可并非如此。这般安静的你,枧哥哥倒真有点不习惯呢。”

    自称是她的枧哥哥,听到“枧”字,钟离湲很容易便已得知说话人的身份,是四皇子延陵枧。

    而就在延陵枧说话间,出于一种意识,钟离湲便循声瞧了一眼,而延陵枧此刻手持一杯清茶,一副漫不经心模样,正盯着杯盏闲适摇头。

    他衣冠楚楚,玉面薄唇,鼻梁直挺。一双桃花眸在立体轮廓的映衬下略显深邃,里面自带一种迷离。高束玉冠,肩上长发披散,整个人俊美风流。

    不过钟离湲听府里人说,这延陵枧可是君都中出了名的放浪公子,多情好色,但凡长得好看的女子,只要未成亲,他都往府里塞,身边姬妾如云。

    延陵枧说了这样多,她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就在她思忖间,延陵栈倒是先替她开了口:“四哥就莫要打趣湲儿了,湲儿如今失忆,对一切事物皆感陌生。”

    “看来湲儿此次的失忆确实严重,话语都少了。”延陵枧附和着延陵栈的话语轻轻点头,他浅抿了一口手里的清茶,转而嘴角却微微勾出一抹狡黠,对着钟离湲轻抬眼睑,“不过枧哥哥倒是希望,你这捉弄人的花样也能随着丢失的记忆而去,当年我可是被你捉弄怕了。”

    听到末尾,钟离湲似乎还听到了几丝心有余悸的意味在里面。想来,当年的那个幼童确实刁蛮顽皮,鬼点子可没少出。

    听到延陵枧这样说,其他几位皇子便对延陵枧进行了一番打趣,最后延陵枧说不过,只好轻轻一叹,搁下手里的杯盏,不禁略显无辜地将目光指向了自己身旁的人:“五弟,你来评评理。”

    “我倒是赞同此说辞。”声音清润如水,却仅此一句。

    钟离湲眸光平淡,寻声瞧了一眼,这人应当就是五皇子延陵楦,面如玉冠,整个人清冷而沉稳,举止间皆是优雅,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脱俗,同时也夹杂着淡漠。

    而真正引起钟离湲注意的却是延陵楦那双眼,清澈透亮,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干净,然而却也给人一种要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里面透着薄薄的寒气。

    她心头微微一颤,不管是她以前身居商界,还是如今身在侯府,她从未见过如此吸引人的一双眼。

    从始至终,二皇子延陵束倒是未发一语,只是静静品茶,时不时附和着众人淡淡一笑。这算是钟离湲第二次见到这位皇子,那次在酒楼发生的事,钟离湲事后想想,终觉得有些欠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谈了片刻后,延陵栎觉得就这样干坐着实在少了一些乐趣,于是便提议进行投壶比赛,输了的自然是被罚酒。

    被派去取箭羽的宫人很快便回来了,正当他们准备开始时,远处的回廊走来两抹身影,一前一后,前面的步伐沉稳,一脸和蔼,后面跟着手持拂尘的柴公公。

    因此,这场投壶因有了皇上的到来,似乎让他们这兄弟间的游戏便变得有些拘谨了。为此,延陵栎还不忘在自己父皇面前嘟嘴抱怨了两句,直言皇上来早了,真正的宴会午膳后才开始,他们兄弟来得早只是想多聚聚而已。

    在有说有笑中,最终结束了一场精彩的投壶比赛。而对于这各皇子间的其乐融融,钟离湲心中却是有着一丝感慨,不知他们间的情谊又有几分是真,她想也许这只不过是一种和美的表象罢了,她心中只知一句话,皇家自古无亲情。

    后来几人又提起了作画,内容就是以这湖中的莲为素材,各展其艺。因此,借着这个机会,以半湖盛莲为背景,延陵栈便为钟离湲作了一幅画。

    画中的她手持一柄檀香扇,及地青丝覆在一袭淡紫色曲裾曳地长裙上,五官精致,眼神冰冷淡漠,虽不及倾国倾城,却有不染尘世的脱俗气质。身后则是开得正盛的红莲,几只蜻蜓正在起舞翩飞,在繁茂的莲叶衬托下,似乎更显冰清玉洁,清丽傲骨。

    而画作完成时,延陵栈又执笔在画的右上角题入了四行小字:

    玉荷碧滴娇佳人,

    潺湲细波共离忧。

    纵使红莲万妖娆,

    不及吾卿一回眸。

    落款延陵栈三字,盖有他的专属印信。

    在亭中用过午膳后约莫一个时辰,回廊尽头,从一簇半掩的海棠后面浩浩荡荡走出一群人,速度不快,径直向他们所在的凉亭而来。

    为首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妇,如今已到古稀之年,小眼习惯性的微眯,眼角斜纹锋利,走路略显蹒跚。她被一个身穿鹅黄衣裙,长相柔美的女子搀扶着,两人很是亲密。

    凉亭中的众人见状,纷纷起身。瞧着这势头,钟离湲就已能够确定,这华贵妇人便是当朝太后,出自左丘家。

    钟离湲曾听钟离沐说,左丘家如今之所以权势滔天,在朝中盘踞百年不倒。

    皇上的兰夫人左丘兰便是这左丘太后的侄女,侄子左丘继乃是当朝丞相,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贵地位。

    而钟离湲也不难猜出,那个搀扶着左丘太后的女子应该就是左丘继的女儿左丘蝉,嫁于延陵栈做了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