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船上除了四人还有一行商队,带了五六个大箱子,个个人高马大,比起商人他们更像打手。
船只开始行驶,起帆把舵,一切有条不紊。
船上备有休息的房间,不过不多,只分给他们两间。
主子怎么可以和他们挤在一个房间!
追云正准备找船长交流一下听见晏清轻咳:
“我和苏禾一间,你们两个一间。”
追云一脸懵逼,疾影波澜不惊。
晏清领走苏卿,见苏卿有些不自然,挑眉:“怎么,你先和他们两个睡一个房间?”
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苏卿连忙摇头,见此晏清的脸色舒缓了一些,端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苏卿自觉的找船员借来了多余的被子,打起了地铺。
晏清睁眼,蹙眉不悦:“你干什么?”
苏卿如实回答:“打地铺。”
“身为婢女连自己的职责所在都忘了?”
苏卿茫然,可是谁家婢女还带暖床的?通房丫头除外。
“还不快来。”
面上已经开始有几分不耐烦,眼眸微眯,暗光流转。
夜过半,苏卿睡的不太踏实,不知道是因为旁边的人形烤炉还是别的。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船上突然传来巨响,轰隆轰隆打断了所有人的睡眠。
苏卿睡眼惺忪:“怎么了?”
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先在这,我出去看看。”
晏清走出房门,疾影和追云正好赶来。
晏清面色冷峻,“怎么回事?”
“有人在船上放了炸药,船底被炸破,用不了多久这艘船就会沉底。”
疾影冷静叙述他查到的东西。
河水已经开始渗入船舱,船板上的人仓惶逃窜,唯独不见之前的商队。
晏清冷笑:“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我的命。”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苏卿问:“现在怎么办?”
她死了没什么,但是晏清死了就完了。
追云默默举手:“我有一个办法。”
两刻钟后,大船完全的沉了下去。
疾影黑脸:“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把房间顶的木板拆了下来,简单的拼凑出勉强称的上是‘船’的东西,勉强容下四人。
“那个……”追云吞吞吐吐半天,才说:“我们好像忘记做桨了。”
晏清:……
等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砍了谋杀的狗玩意!
月光之下,一块大木板随波漂流,月光皎洁,水面荡起层层波纹,依稀可见几人模糊的身影以及……挥动的衣袖。
黎明破晓,曙光铺洒水面,渡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
而四人刚刚上岸,个个蓬头垢面,神色疲惫,也就晏清还好点。
难不成指望着皇帝陛下亲自动手吧。
进城的时候守卫狐疑的看了他们好几眼,甚至还拦着晏清问是不是他们绑架了你。
一个长相一般的女的加两个浑身戾气的青年,其中再加个贵气十足的公子,很难不让人想歪。
到了客栈,众人泡了个热水澡吃了顿热乎的饭菜顿时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入夜,苏卿正准备休息,房门被叩响。
开门是疾影。
“主子在下面等你。”
面无表情,言简意赅。
夜色漆黑如墨,蝉喧声不断,昏暗的烛火映着青年的脸显得格外妖异。
追云在一边牵着马的缰绳,提着灯。
青年侧跨上马,朝她伸出手:“来。”
长夜孤寂,注定是个不眠夜。
宫里,贵妃居住的长乐宫灯火通明。
“本宫让那个宫女消失,谁让你们动陛下的!”
林初月怒极,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跪在地上的人脸上。
那人被打的偏过头,嘴角溢出血,巴掌直接印在了那人脸上,可见动手者有多用力。
那人面无表情:“相爷的意思,陛下不听话,大可另立新帝。”
林初月惊愕失色,愣在了那里。
好在殿内只有他们两人,外面有心腹把守。
林初月哑了嗓子:“当真是父亲原话?”
“属下自是不敢假传相爷的话。”
随后,殿内是死亡来临前的的寂静,空旷又沉寂。
“……你先下去吧。”
林初月脑子很乱,心也很乱,她需要冷静。
那人却并未直接离去,抬手作辑。
“相爷还让属下转告娘娘,切不可沉迷儿女情长。”
说完,缓缓退下。
天色朦朦亮,迷雾遮住了晨曦,骏马奔驰不停。
突然,晏清拉紧了缰绳,骏马嘶鸣长叫,响彻云霄。
山谷的入口弥漫着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空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苏卿迟疑:“生人勿进谷?”
“你来过?”
苏卿指了指山谷旁的石壁上,上面赫然刻着‘生人勿进谷’。
“走吧。”
苏卿问:“你认识谷主人?”
“不熟。”
晏清轻咳一声:“这座谷的名字叫生人勿进谷。”
苏卿:……
穿过迷雾,往东行几里有一石屋,石门禁闭。
晏清拿出一奇怪形状的石头,上前嵌入石门中间的凹处,轰隆一声,大门缓缓朝两边移动。
谷里很大,漫山遍野种满了不知名的蓝色花朵,除此之外,只剩一间石屋。
晏清似乎对这里很熟,左拐右拐拐进一间石室。
白衣青年盘坐在中间,眉间一点朱砂鲜艳似血,眉目如画,墨发披散,神圣不可亵渎。
见晏清也不觉惊讶,似乎早就真的他要来。
微微颔首,“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了。”
苏卿瞳孔震惊,这这这不是那个谁吗!阮玉的那个师尊!
这什么情况?这位怎么会出现在这?
晏清介绍:“白景晨,这座谷的谷主。”
白景辰眸中犹如一潭死水,惊不起任何波澜。
他扫了苏卿一眼,淡声:“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了。”
晏清神色是难以掩饰的狂喜,压制拼命上扬的嘴角,装作若无其事,但眉梢的喜意出卖了他的心情。
大概是真的很高兴,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开心成这样。
“你还没找到?”
如何一句话激怒一个人,当然是提及他的伤心处,往他伤口上撒盐。
白景辰脸色不好看,高高在上的谪仙沾染上了人间烟火,也变得生动了起来。
“找到了又如何,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白景辰似乎看了苏卿一眼。
晏清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嘲讽:“是镜花水月还是真真切切我说的算。”
苏卿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迷,但是貌似白景辰并未认出自己。
又或者说,白景辰不是那个他,只是相貌巧合一样,但是能长的一样一样是不是过于巧合了?
苏卿和那位不熟,打过几次照面,每次阮玉喝醉都是他来接的,冷着脸从苏卿手里接过阮玉,旁人根本不敢搭话。
“你认识阮玉吗?”
闻言,晏清和白景辰皆是一愣。
白景辰平淡反问:“那是谁?”
心底的悸动不同寻常。
“一个故人。”
——
回去的路上晏清不像来时的速度,驾着马不急不慌的走着来时的路。
苏卿搞不明白他的脑回路,故友重逢没有开心,只是简单的聊了两句奇奇怪怪的话就离开了。
来时是夜晚,归时是黎明,一条路是有两个样子的,就像走一条从没有走过的路一样。
他们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客栈。
接着他们打算在这里休息几天。
第二天却被老板告知不要出门。
追云不解:“为什么?”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胖胖的,留两撇小胡子。
他叹口气:“唉,客官有所不知。”
“我们镇上有个贾员外,是县令的小舅子,而这贾县令有个儿子叫贾富邵,在小镇上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甚至规定每隔七天就要有一天所有人不得外出,一旦被发现外出就会遭到他的报复。”
晏清是没当回事的,挡他路的杀掉不就好了。
苏卿倒是来了兴趣:“没人管吗?”
“哪有人敢管啊,我们都只是些平民百姓,哪里斗的过他们这些当官的。”
“疾影。”
“属下明白。”
老板不明所以的看着疾影走了出去,而晏清淡定自若,完全没当回事。
当天,传来了贾富邵暴毙的消息。
然后……老板战战兢兢又殷勤送了他们几盘新品糕点。
走的时候,追云把银两放到柜台。
老板连忙摆手拒绝:“不可不可。”
“几位客人做的事已是对我等恩情重大,小老儿怎么好意思再收客官的钱……”
追云却没有给他继续废话的机会,丢下银两走人。
“住店给钱,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