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而别
姜谈拿完文件,出了书房。路过卫生间的时候,停了一下。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门,看见了地上的脏衣篮,还有那明显的一抹红色血迹。
想到刚刚沈辞的反应,他好像突然理解了。
回房间后,他看见微信有一条未读消息,是沈辞发来的。
他看了一眼,便直接去给她找衣服了。
他翻了翻衣柜,觉得自己的长裤对她来说有点太长了,便找了条运动短裤。
沈辞在房间里等了好久,也没见他回复自己。
正准备继续问他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她赶紧跑向门口,打开了门。
没有抬头看姜谈的表情,她直接接过他手里的衣服,然后把门利落地关上。
她换好衣服,又打开微信,找到姜谈说:
【谢谢你】
这次对方很快就回复她了:【感谢的话当面对我说,网上的我一律当看不见】
过了一会儿,姜谈瞥见沈辞从卧室走了出来。
他目光扫向她,她此刻穿着他的衣服,T恤在她身上显得很宽大,下摆几乎要到她的大腿,运动短裤正好到她的膝盖,底下便是一双雪白纤细的腿。
他移开目光,舀起一勺粥,故作镇定。
沈辞走近他,轻轻说了句“谢谢”。
姜谈又舀了一勺,脸上云淡风轻,散漫地说着:“没听见。”
“谢谢!”沈辞又拔高了嗓音。
姜谈抿了一口粥,缓缓开口:“这个粥真难喝。”
闻言,沈辞便要上前夺他的碗,说:“难喝就别喝了,我一会儿给你再煮一份。”
“不用了。”姜谈没让她拿走碗,又继续说,“等过几天,给我做鱼吃。”
沈辞不解:“为什么是过几天?”她明明过几天就得走了。
姜谈瞥了一眼她的肚子,不答反问:“你不是这几天不舒服吗?”
沈辞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他又说着:
“粥都能洒得到处都是,你这几天别乱动了,我来做饭。”
看似是责怪她的话,却让她觉得有些温暖。
她轻轻应了一声,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她看着正在吃饭的姜谈,有些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谈低着头,平静地说:“我进卫生间了。”
沈辞有些顾虑:“那个,你的床单我一会儿就去洗干净,绝对和以前一模......”
“不用了。”姜谈打断她,然后又接着说,“我洗就行。”
沈辞更顾虑了:“不行,你不能洗。”
姜谈抬眸,问她:“怎么不行了?”
沈辞解释:“不止床单,我顺便还要洗我别的衣服,就不用你洗了。”
姜谈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说着:“那我都洗了。”
沈辞愣了愣,怀疑自己是听错了,结果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你现在这样子肯定洗不干净,为了避免麻烦,我替你洗。”
她肯定不会同意这种事,洗普通衣服还好,可那是她贴身衣物,怎么能让他给她洗?
“可是......”
姜谈见她停了,便问她:“可是什么?”
沈辞急得脸都要憋红了,她实在是说不出口,最后只好劝他:“你就帮我洗床单就好了,其他的你就不用动了,千万别动!”
姜谈口头应了下来,但是他心里还是想帮她把衣服都洗了。
一开始他还不理解沈辞为什么看上去那么难为情,后来他翻到脏衣篓里的一件黑色蕾丝时,眉心一跳,突然明白了。
他怕沈辞觉得尴尬,就没洗那件衣物,只是把其他的都洗干净,晾在阳台上。
从沈辞搬过来已经十多天过去了,她看姜谈也好了,又记起来他一直念叨着要吃鱼,便想出去买条鱼,回来做给他吃。
沈辞出去的时候,姜谈正在书房忙着打电话,没注意到她。
她觉得自己上一次待在一间房子里这么久,还是以前和时岚一起住的时候。
她每天早晨起来拉开窗帘,看见外面的阳光明媚,总想着出去走走,今天可算是抓着机会了。
买完鱼和其他的食材,她又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碰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叶楚看姜谈一直没去公司上班,后来四处打听,从沈熠诀那儿听说姜谈生病了,便打算来探望一下,结果好巧不巧,遇到了沈辞。
叶楚看沈辞提着一大袋食材还有瓶瓶罐罐正准备进小区,直接拦下了她。
叶楚很纳闷地问:“你不是搬走了吗?”
沈辞从容解释:“姜谈生病了,我过来照顾他。”
这句话从沈辞嘴里说来,好像就是一桩不值一提的小事,但让叶楚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叶楚不止刚刚才得知姜谈生病,还在不久前同宋之望打过电话,得知了沈辞和姜谈过去的事。
她仅仅作为一个旁观者,就能清楚地感受到姜谈受的所有伤害,她都替他不值,她不想再看见姜谈栽到这个女人手里了。
叶楚拔高了声音,厉声责问:“你凭什么来照顾他?”
沈辞知道叶楚喜欢姜谈,但她也不想隐瞒自己的感情,直截了当:“我喜欢他。”
叶楚听见怔了一下,但仍放高姿态,冷笑着说:“所以你就想让他再次喜欢你,然后再把他甩开?你的喜欢还真是廉价。”
“沈辞,我虽作为你的情敌,但也想好心奉劝你几句。”
“你是想去哪就能去哪,但他不一样,他在这里有他的事业、朋友和家人。你要是心安定不下来,就不要招惹他。”
“你最好想清楚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别再害人害己了。”
沈辞低头接受了对方的劝告。
沈辞回到家,没在客厅发现姜谈,便以为他还在书房。
她仔细回味叶楚的话,觉得对方说的没错,她确实一直在害他。
从一开始的利用他、欺骗他、抛弃他,又到现在的反复招惹他。
她觉得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清都,甚至一年都不会久留。
她不喜欢这个城市,但仔细想想,她好像也没有喜欢的城市。
她觉得自己的余生,大概就是要把全世界都走一遍。如果最后意外死在了哪座城市,那里也不会是她的葬身之地,她的灵魂依然会马不停蹄地向前。
她想到了姜谈。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只是喜欢他,而不是爱他。
都说无爱者自由,她此刻仍能狠下心逼着自己离开,大概就是无爱吧。
好在他现在仍恨着她,要是他们真的和好如初了,她的离开肯定还会对他造成伤害。但是如果趁现在走,他便还是恨她,只不过更深了罢了。
就当这一个月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她看了一眼刚买回来的鱼,想把它从袋子里拿出来。
结果手刚伸出,就停在了空中。
她蜷了蜷手指,缩回手。
算了吧。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