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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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而别

    突然有一天,她被同学推荐去当了模特。对方看她身材高挑纤细,但该有的地方都有,妖精似的身材,完全符合他们心目中前凸后翘的美女形象。皮肤白皙不亚于白人,长得虽不是当地人喜欢的类型,却也能看出她有几分姿色。一双狐狸眼,眼尾上勾,下睫毛红色略微点缀,似漾着陈年美酿。

    这份工作对她来说还算轻松,她好像有做模特的天赋一样,总是能对拍摄要求理解到位,摆出的姿势和面部表情总是让摄影师赞不绝口,夸她胜似东方的仙女。

    她的工资也比做服务员高了两三倍,她便抽空辞了那份工作,将时间更多地投入在学习中。

    2014年7月

    正是盛夏时节,炎热潮湿一齐扑来,空气中带着将要下暴雨的粘腻感,道路旁的绿植垂头零落。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天空阴沉,乌云翻滚,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而降,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之上,地面渐渐湿滑。

    沈辞没有带伞,下意识地跑向街边的咖啡厅。

    她擦去了脸上的水滴,看着屋外的倾盆大雨。看着看着,她好像发现雨中有个女生的身影,她看不清脸,于是往外走了走,越来越外,最后直接走进了雨中,索性跑向了那个在雨中蹲着的女生。

    她牵起女生的胳膊,便要带着她往咖啡厅跑,她感觉到手中的胳膊使了力想要抽回,她又加大了力气,直接将女生拽了起来,跑向了室内。

    她们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沈辞看清女生的脸,只觉得女生长得很像中国人,典型的东方美人。五官并不深遂,鹅蛋脸,柳叶眉,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大眼睛,樱桃小嘴不妆而赤。

    她刚要张口说话,就被对面的女生抢先开了口。

    “漂亮姐姐,你为什么要管我。”

    听见对方一口流利的中文,果然是中国人。

    “不管你,难道要看你在雨中昏倒,然后流落街头吗?”

    “我哪有那么脆弱......”女孩低着头小声的反驳着。

    沉默了一会儿,沈辞看着面前的女孩用食指提着杯柄,一圈圈地转着咖啡杯。

    她的声音打断了女孩的动作:“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

    “也不是很确定,我觉得外国人长不出姐姐你这么特别的容貌,太好看了。再加上......我英语不太好,下意识就用中文对话了。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沈辞顿了顿,冰眸几不可察,接着回答她:“云辞。”

    女孩眼神闪烁,直勾勾地端详着眼前的漂亮姐姐。

    “你是云锋大伯的女儿?”女孩一脸不可置信。

    沈辞听见这个名字,瞳孔微微一颤,没听完女孩的话,起身走向吧台。

    “我去给你借把伞,你喝完了就走。”声线微凉,语气不耐。

    “啊?我不要!云辞姐姐,你先别赶我走...”女孩急着起身,拽住沈辞。

    女孩看见沈辞停着不动,又嗓音绵软的道:“我还没说我是谁呢,我叫云颂,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我小时候爱哭,你还经常来哄我......”

    沈辞当然记得云颂,其实刚刚她听见女孩说起她父亲的名字时,她就已经猜到面前的女孩是她的堂妹了。

    “不记得了。你快松开我。”沈辞瞥了她一眼。

    云颂闻言,松开了沈辞的手,但她还是有点不甘心,继续说:

    “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可能确实会忘了我。但是,我们毕竟还是堂姐妹,姐姐你就当重新认识我吧。”

    “我认识你干什么?”

    云颂听着这句冷冷淡淡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了,只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衣袖。

    沈辞看她没反应,就去找店主借了把伞,回到女孩面前,把伞塞进女孩娇嫩的手里。

    云颂拿着伞,只觉得自己心里十分的堵。

    “我......我不知道去哪。”一阵温软的声音传来,配上女孩我见犹怜的脸蛋,如果是个男人站在她面前,肯定心花怒放,垂诞三尺,边哄边顺着她的意。

    但此刻站在她身前的是冷漠疏离、深不可测的沈辞。

    “你的家人呢?你可以去找他们。”

    “他们不在,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美国的。”

    沈辞没再追问,看云颂低着头一脸无助的样子,只当她是和人吵架了才离家远走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云颂会一下子就飞到美国,这可不是一般的距离,中间跨过了一整个太平洋。

    沈辞将女孩带回了自己租的公寓里,她不喜欢群居生活,所以没有申请学校的宿舍。

    公寓不大,有两个卧室,但是次卧相较主卧来说还是小的很,而且那里平常被她用来放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她看着眼前娇嫩欲滴的女孩——从小就被人捧在手心里疼、半点苦都吃不得的富家千金。

    她指着自己的房间说:

    “你今晚就睡那儿吧。”

    云颂雀跃地溜到主卧门口,笑靥如花,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

    “谢谢堂姐收留!”

    “我还要工作,你先自己待在这儿。”顿了顿,沈辞又接着说,“空调可以开,遥控器都在茶几上。我没多余的钥匙,所以你现在出不去。饿了的话先忍忍,我晚上回来给你做饭。”

    云颂看了眼时间,疑惑地说:“可是现在都快傍晚了。”

    沈辞低身换鞋,听着女孩的疑问,声调轻微:“嗯,现在正是我开始上班的时间。”

    云颂觉得她的堂姐应该过的很辛苦,所以她不想给沈辞惹麻烦。

    沈辞走之前,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

    “堂姐你不用开灯的,我就待在卧室,一会儿天黑了我自己开就好。”

    “我习惯了,开着吧,我怕天黑了你害怕。”

    晚上9点,沈辞打开了家门。

    房间不大,天花板上的集成筒灯透过象牙色的面纱发出间接的漫射光,创造出大气的照明,光线迷乱而璀璨。

    光寓意着明亮的、有张力的希望。对沈辞来说,黑夜中的一抹光就是她无限的希望。

    电视里还放着综艺节目,云颂横躺在沙发上,不知何时睡着了,手里还轻轻握着遥控器。

    沈辞把包放在一旁,不是很忍心把她叫醒,转身去厨房做饭。

    过了一会儿,云颂迷迷糊糊地醒了,看见电视上还放着刚刚看的综艺,不解自己怎么睡着了。

    随后她便闻到一股饭香,连忙跑向厨房。

    “堂姐,你回来啦!”

    沈辞刚做好饭,就要端起盘子碗往外走。云颂见状,赶紧从沈辞手中接了过来,替她把饭都放在餐桌上。

    云颂挑食不爱吃菜,但是桌子上全是素食。又害怕沈辞不开心,她还是坚持把菜放口中,有些痛苦地嚼着。

    “我今天先留你一晚,明天你该做什么就去做,我不管你。”沈辞吃完饭,撂下筷子,瞧着面前正挖着米饭的女孩。

    “我也没什么事要做......”

    “那你来美国干什么?”

    云颂咬着唇,像是不愿意回答她。

    “我不逼你,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听。”

    “其实我是和人吵架了,也不能说是吵架,是更严重的事。我一难过,就想离他远远的,就飞这里来了。”云颂还是说了。她小嘴抿着,显得格外委屈。

    “你怎么来的?”

    “就...就偷了户口簿,订了机票,就这么来了...我刚到没一会儿就下雨了,然后就遇到了堂姐你。”

    “我还真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胆子这么大。”女人莞尔,狐狸眼微微一弯,轻笑道。

    云颂看见堂姐清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像是抓住了机会,她也立马扬起了嘴角,嗓音清甜道:

    “那堂姐能不能再收留我几天,我实在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我可以给你洗碗刷盘子!”

    说完,云颂见沈辞没反应,赶紧起身端起盘子碗,向着厨房小跑过去。

    沈辞其实是不想自己身边有其他人的,但她看这个小女孩爱好也就是看看电视和睡觉,完全打扰不到自己,于是就默许了她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