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神自然不会真是白虎一句话的事情。

    便是萧起早有心里准备，听闻白虎今日便行事之言，依然心生忐忑。

    心下觉得终归得有个章程才是，总不至于兀自拔刀乱砍，便与白虎问道：“可有计划，如何行事？”

    白虎图谋此事月余，自是有其计划。便与萧起道：“此地躯干只有残识，不必担心其反击之事。”

    “原本计划便是你以气运之物护身，由我逐步摄其身精粹于你渐次消纳便是。”

    “而今你既于洪荒天道之前立誓，那我等行事之法便需得重新谋划。”

    萧起对于白虎所言谋划之事毫不关心，至少事成之前对方不太可能坑死自己，那便安心做那工具人就是。

    反而是对与洪荒天道之前立誓之言颇为上心，便问道：“如此应承便算立誓？”

    白虎知萧起乃是确实无知，非是刻意贫嘴，便道：“你当立誓需如何？”

    “若有天道关注，只言片语亦可直达天听，若无天道关注，便是举国祭祀也是枉然。”

    便是誓言已成萧起也无所谓，待此方世界事之事了结之后，能去洪荒见识一番自是更好，况且此行亦非是无偿跑腿。

    白虎那伴生之杀戮法则听起来虽是邪恶，但好似挺厉害的样子，确也不错。

    想到此间萧起朝白虎问道：“而今有何变化，你欲予我杀戮法则？”

    白虎闻言没好气道：“你当法则之属是那凡俗之物，可教人予取予夺？”

    “除我等先天之灵伴生之外，余者便只能由领悟而得，若未悟得，便是置之在侧也不可窥见。”

    “因此便是有我引导，你成或不成尚在两可之间。”

    萧起也懒得费那脑子，便吊儿郎当道：“反正我只是那工具人，依你之计行事便罢，需要我如何行事你且知会一声。”

    白虎却正色道：“我亦于天道之下立过誓言，此次复仇功成便将传承交付于你，而后自消意识以担裂地之责。”

    “那此番便需得由你动手，于行事之中渐次理解杀戮。”

    萧起愕然，他甚至连修行之事都不明就里，更何况是法则领悟。

    便道：“我修行尚且未得其法，如何领悟法则？”

    白虎却未曾理会他那些浅薄之言，便对其道：“而今我等需准备之事有二。”

    “其一、授我传承与你，由你执行此间之事。”

    “其二、炼化那气运之物护持你身，气运缥缈，虽非能量之属，但使用得法亦自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妙用。”

    萧起撇嘴道：“不是曾言躯体圆满之前无需功法修持？”

    索性白虎而今念头通达不似此前那般混沌执拗，否则萧起此言定遭谩骂。

    今次闻言白虎却是悉心解释道：“你之躯体能量干涸，自满便是最好的修行。”

    “一旦行功，能量摄取必是倒灌如潮，于你必有损伤。”

    “此事你我不必争执，稍后我传功法于你便知真伪。”

    萧起自也不真是那愚钝之人，便道：“以你所言，便是这次行事你将不在直接参与。”

    “也不在操控白虎牙摄取蚩尤躯体精粹与我消纳，而是由我行功摄取自行消纳，直至将其湮灭？”

    白虎闻言称是。

    萧起闻言思虑片刻，好像也能接受，便在问到：“我已巫体筑基，修你功法可有冲突？”

    白虎闻言嗤之以鼻，对其道：“自无不可，我亦修体。”

    “根底一致便是，何必在意一个称呼，你体内仅纳蚩尤精血数滴便称巫体，融我一身筋骨之精粹，怎不称是兽体？”

    萧起闻言讪讪片刻便道：“如何传承？”

    听闻传统，白虎便也是神色肃然道：“传承之前，你需得理解何为杀戮。”

    萧起此生征战沙场，杀人无数，加之近期遭遇诸多离奇之事，其于杀戮自有理解。

    无需思考便道：“自是取其性命，灭其神魂意识。”

    许是传承已始，虽是不满于萧起的回答。

    但却也悉心教导道：“洪荒万族之中躯体复生之法无数，招魂、养神乃至替死之秘法更是数之不尽。”

    “更有大能甚至可于轮回之中捞取神魂，可凭残渣、残魂乃至身具之微粒重塑身与魂。”

    萧起闻之自见识浅薄，便虚心请教道：“那因是如何？”

    白虎亦之萧起眼界限制，便也不再行引导之举。

    便讲述道：“世间万物生灵，不论以何种形态存在，都有一个共性，那便是身具能量。”

    “既可以说万物生灵皆是能量的载体，亦可以说万物生灵皆由能量构成。”

    “躯体也好、神魂也罢俱是依托能量而存在，也由能量物质构成。”

    “最纯粹最彻底的杀戮，便是湮灭其身所具的全部能量，唯有如此方能使其彻底湮灭，无有身存无有魂存。”

    许是见萧起眼神之中的野望开始泛滥，白虎便又出言敲打道：“法则并非世间最顶层的手段，传说中圣人甚至有灭人因果之能。”

    “已经是触及天道规则的手段，凌驾于法则之上已然近“道”，非是我等能够理解和触及的领域。”

    萧起闻言讪讪不语，继续端正聆听教诲。

    白虎见萧起心神已然收束，便继续道：“我之传承核心，便在于对万物生灵能量的识别、追溯、摄取和吸纳。”

    “你既已入微，自是知道不同的类型的能量均有各自的特性，但不同的个体之间也身具相同类型的能量。”

    “然，每一个独立的个体都身具独一无二的特点，便如你所理解的辐射。”

    “便是与其他个体相同类型的能量，也因身属不同的个体而具备其载体所独有的辐射特性。”

    “而今，你需要做的便是，去发现独属于蚩尤身体的、气血的、神魂的、意识的、以及所有独属于他能量。”

    “于周遭的能量洪流之中去识别、去追踪、然后去摄取、去吸纳。”

    见萧起似有了然的神色，白虎便道：“概念你可理解了？”

    萧起受教，但仍有疑问，便向白虎请教道：“寻得其专属能量之后，为何是吸纳转化，而不是毁灭。”

    听萧起此问，白虎很是欣慰，至少意味着从领悟层面，萧起已然入门。

    便继续为其解惑道：“选择将其专属的能量尽数毁灭，自然也可实现彻底将其湮灭的效果。”

    “但，宇宙万物自有守恒规则，湮灭任何一个单位的能量，都需要付出相同单位的能量与之对冲平衡。”

    “尽管也可通过驱使和牵引外界能量的方式，来减少己身能量的损耗。”

    “但既然本身就需要摄取能量，何必要去浪费，顺势为之纳为己用方才是正理。”

    萧起讪讪道：“吸纳这种能量终归是有一种“吃人”的感觉。”

    白虎闻言教训道：“既已入微，修行便已经到微观能量层次，岂能再有此等肤浅的认知。”

    “如做此想，那便想想你日常呼吸吐纳之间裹挟的能量，有多少是来自污秽之地或者污秽之物？”

    萧起瞬间代入感爆棚，然后便脸颊抽搐，无奈道：“是我肤浅了，吸纳便吸纳吧。”

    随后萧起再问道：“以我感知，个体的专属能量都相对聚集，为何要去识别、追踪，若将此范围内能量尽数吸纳岂非更好。”

    白虎闻言依然宽慰，此子领悟再进一层。

    便又耐心指点道：“若是湮灭一只蚂蚁，自是可以如此行事。”

    “然，你一口气甚至还不足以吸纳蚩尤其身一滴精血的能量，又如何将整个范围内的能量尽数吸纳。”

    萧起闻言尴尬不以，但秉承勤学好问之美德。

    还是继续请教道：“能量无有意识，若是识别、追踪个体的专属能量之后，不将个体打杀不限制其意识是否可以吸纳。”

    白虎笑道：“能量粒子自是无有意识，但身具能量粒子之人却有意识。”

    “但凡修行有成之人，莫说触碰吸纳其身属能量，便是窥探亦可为其所查。”

    萧起闻言了然，相处月余，首次向白虎抱拳至礼。

    白虎虽与此等虚礼并不甚在意，但见萧起此举已然感觉甚慰。

    便道：“以上便是我之本命功法的理论架构，若已全然了解，便传承与你。”

    “我之功法甚是简陋，若以你之认知概述，功法便只有三个部分。”

    “其一、便是强化自身意识之法。”

    “其二、便是强化自身的能量辐射。”

    “此二者俱是为了加速识别、追溯、摄取能量的速率。”

    “其三、便是强化自身细胞之法。”

    “只不过，我乃先天之灵，于微观层次的探索较你当前要深很多。”

    “便如你当下仍然还在着手强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及便是入微之下。”

    “也无非是将细胞再行分解为若干个结构进行强化，便如人之五脏六腑。”

    “但我生前，在细胞之下便也已经探索了数个微观物质维度，此非是你认为的细胞结构分解，而是类似于细胞之于你躯体的维度下沉。”

    “此处不必深究，待你以后修为渐深自会知晓。”

    “你需得记住，功法的前两部分，俱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功法第三部分方才是你我立身之本，切勿本末倒置。”

    萧起应喏，但其不止一次听闻白虎强调“本末倒置”之语，似是此处多有歧路，便将心中疑问再次道出。

    白虎闻言笑道：“强调的原因道也简单，你日后修行便自会有所发现。”

    “意识强度和自身能量辐射强度，能够最为直观的提现在你的战斗能力之上。”

    “很多人为了短期强大的战斗力，便止步于这个层面。”

    “但是细胞乃至比细胞更低纬度的那些微观单元的强化才是根本。”

    “于体修而言，身体微观维度下沉的深度决定其最终成长的上限。”

    “便如你，若是此生止步于细胞层面，便是修至圆满，上限便最多也只是先天，甚至能否突破先天都在两可之间。”

    “若需要继续突破，便需从微观维度往下探索，永无止境。”

    “你日后去往洪荒，便会发现诸多走入歧途之人。”

    “其等不思微观维度下沉探索，而是愚蠢到无限拓展细胞的容量。”

    “以至于身体产生畸变，动则身高百丈千丈乃至万丈。”

    “更有甚者，浑身细胞都未曾全数激活，便强行拓展身体局部细胞容量，导致身体局部畸变。”

    “切勿舍本逐末，切记切记。”

    萧起起身郑重行礼，皆言法不轻传。

    白虎今日于萧起，已是传道之恩，仅次于生养。

    白虎坦然受之。

    随后便让萧起盘坐凝神。

    感知之下，白虎面对面坐立于萧起身前，右爪置于萧潜额前。

    宛若神人抚顶。

    ------

    两个时辰之后，传承方才结束。

    其功法信息自是不需要两个时辰的时间，神魂传递，无有语言、文字之障，自是直指其意。

    期间除了功法传承之外，二人意沉微观，白虎带萧起意识于微观之处，领略了此前白虎所言的微观维度下沉之法门。

    虽然无法直接将萧起全身细胞下沉纬度单元强化，但仍在单个细胞之中做到了白虎生前的程度，种下了传承之种。

    萧起这才切身感悟道身体之奥妙，其从未曾想象过，微观世界竟然也瀚若星海。

    且星海之中的任意一颗星辰继续下沉探索，依然瀚若星海。

    无有止境。

    今次传功虽然萧起修为未有提升，但传承已获，修行前路通明，再无阻碍。

    传承事毕，萧起方才想起，传承之事应是消耗甚巨，对白虎道：“此番种种与你有何影响？”

    白虎莞尔，二人互不待见月余，不曾萧想起传承到手之后反而还关心起他来。

    但也不欲隐瞒，便对萧起道：“些许神魂消耗，本身便是血祭所得，无伤大雅。”

    萧起自不是矫情之辈，只是暗想无论如何也得斩了蚩尤才是。

    便对白虎道：“我等何时开始行事。”

    白虎当下反倒不急，却是对萧起道：“此事不急，你需得寻个能量匮乏之地适应功法控制。”

    “我等功法虽是简陋，行功纳能却也是粗暴不以。”

    “若是不加控制在能量充沛之地行功，以你身体枯竭程度，怕是虚不受补，甚至会有细胞为能量潮汐所毁，反受其害。”

    “身体细胞虽死亦可再生，但再生之后便需得重新强化，徒费精力。”

    萧起想起地宫密道似乎能量奇却，便欲当即前往，却又被白虎出言所阻拦。

    白虎道：“可是忘了我之前所说准备之事有二，当下已完成其一，现在便应完成其二。”

    萧起方才想起那气运之物和氏璧，便再度请教道：“气运之物我如何用之？”

    白虎道：“你非法修，无有丹田，炼化入口，置于心房便可。”

    萧起了然，身纳外物而已，入微之后调动些许器官肌肉已非难事，便起身去寻张仪。

    ------

    尽管萧起已然去过大秦诸多秘地，但从长平传送到嵩山之封印之地后，仍然被此间的状况惊得目瞪口呆。

    非是太过奢华，正好相反，此间应是萧起所见过最为简陋的秘地，无有之一。

    丈许宽三丈深的洞窟内，传送阵便占据两丈，且一眼便知是为布置法阵专门开辟。

    法阵前方丈许之地只有一个块垒祭台，祭台之上放置着一具锈绿斑驳的青铜棺椁。

    倒是洞窟四周土墙之上残留着些许暗红色的壁画残图，祭台、棺椁、壁画，除此之外空无一。

    随后萧起暗想：“当然，此地暗涌如潮的气血能量如果不算的话。”

    萧起张仪二人进入之后，张仪自知白虎在萧起刀内，二人自有交流，便顾自盘坐在法阵之上示意萧起自便。

    萧起便问白虎道：“开棺？”

    白虎笑道：“棺椁便是封印，如若开棺，旦生歹念为其所知，你那位先祖姑且不提，但你必死无疑。”

    知此处之是躯干，萧起念中瞬间闪出一副被肠子勒死的画面，不忍直视。

    萧起便问道：“那如何行事？”

    白虎道：“洞窟四周另有能量封印，不予外间能量进入。”

    “封印之人倒是煞费苦心，如此绝户之计倒是省了我等许多麻烦，直接行功便是。”

    萧起也不耽搁，就地盘坐开始行功。

    行功一始，萧起便感知此地已然被猩红的气血能量充斥，便是此前在长平地下已然熟悉了控制摄取能量的速率。

    此刻依然感受到了白虎口中的能量倒灌如潮的威势，若非见机迅速且当即收束停功的话，恐已受伤。

    随后萧起小心翼翼的控制，试探着身体的承受力度，待找好平衡之后方才开始正式修行。

    其行功非但不似旁人一般，运行功法对外界能量疯狂的摄取掠夺，反而还需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身体承受的平衡。

    行功期间，萧起按白虎教导的方式，以蚩尤血气辐射为蓝本，识别出了蚩尤其身专属的各种能量有针对的吸纳。

    经过识别之后，萧起才发现，四周除了蚩尤专属能量之外，还蕴含着浓度恐怖的未知能量。

    萧起暗想，那些未知能量或许便是封印之力？

    瞬间便对白虎教导的识别能量之举顿感庆幸。

    若不经识别，日久行功之下导致封印渐弱，岂非便是协助蚩尤突破封印放虎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