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虎
萧起神魂之中,白虎自知若无法取信于萧起,与此间众人的合作之事便无从说起。
便动念与萧起问道:“你有何疑问?”
萧起此刻那岂止是有疑问,处处皆是疑问,但终归得一个个来。
便动念道:“首先,你如何存于我神魂之中,此举与我有何影响?”
白虎见萧起心中疑问,似乎便心有不岔,也轻视于萧起的无知。
便动念轻蔑道:“洪荒无垠,体修岂能只有巫族一脉,妖、魔之中体修无数,而我等先天之灵,更是其中翘楚。”
“那蚩尤残躯存可有意识,我之躯体自然亦可有意识存留。”
陡听此言萧起自是不知其意,动念道:“你之躯体有无意识留存与此间之事有何因果?”
见萧起不明所以,白虎也似乎是心烦与萧起神魂之间数之不尽的疑问。
便动念道:“便与你讲一讲我与那蚩尤的因果,而后你自然明白。”
“当年巫、妖两族之争祸及整个洪荒,彼时巫族势大猖狂。”
“便是我等无有族类的先天之属,只因外形更类妖身便也被其等斥为妖属。”
听闻巫族,萧起疑问顿生,动念道:“不是听闻巫亦是人族?怎生又是巫族。”
白虎似是怒于被萧起打断,不屑道:“巫族自是出于人族,但便如尔等眼中仙人,其等可曾自认是人族?”
“且人族自得天道眷顾,虽是初生羸弱,但诸法皆可修,便是妖、魔之属也多有自人修成之辈。”
萧起闻言了然。
白虎见萧起沉默,便继续动念道:“彼时巫、妖两族正值决战前夕,巫族恐我等先天神兽倒向为妖族阵营,便欲于决战之前先除尽我等。”
“彼时我正于天柱山潜修,那知巫族祝融、共工二祖巫携众联袂而至,将我困于山中。”
“洪荒之中肉弱强食,其等若是只欲将我打杀便罢,便是生死也只怨自己修为不足。”
“岂知其等狼子野心,欲将我与整座天柱山炼化为兵,以添其等决战之助力。”
萧起暗想:“岂可炼山为兵?”
许是白虎正在情绪盛怒之中,见萧起疑惑再起便无有耐心。
动念便对萧起呵斥道:“收起你那无知之状。”
“天柱山乃先天之金凝结,我乃先天庚辛金之灵,若其等谋划功成,便可凭增一件先天灵宝,有左右战局之利。”
萧起讪讪不语,白虎继续为其讲述历史。
“水火二巫联手以法阵困我于天柱山中,更有蚩尤、轩辕两大巫率领三十六巫族高手联手压制,我力不可敌,便被其等以力制服。”
萧起感知,讲到此处白虎恨极,似有咬牙切齿之意。
便听白虎愤恨道:“那蚩尤最是歹毒,为了剥夺我反抗之力配合其等行事,竟生抽我浑身筋腱,拆我脊椎、大骨炼为其束臂之物。”
“然,我于天柱山修行时日无算,神魂早已与山脉相连,便是身残,亦非是任由其等宰割之辈。”
“蚩尤如此欺我,我自是玉石俱焚自也不能如其等所愿。”
“先天之物炼之日久,我便佯装身残无力,暗自蛰伏。”
“便在其等以为大功将成,心存大意之时,终于被我寻得机会,以自焚神魂为代价勾连山脉,引动地火自崩天柱山。”
听到此处萧起暗想,白虎自己不也在天柱山暗中以先天庚辛金之灵炼先天之金。
不还是跟巫族一样欲指先天灵宝,两边皆是一路货色,成王败寇罢了。
白虎见萧起之念顿时暴怒道:“天柱山乃我伴生之物,乃是天赐,我与其等鸡鸣狗盗之辈岂能一样。”
萧起不欲与之争辩,只是心下冷嘲不以。
白虎亦不能将之奈何,便继续传念:“天柱山倒塌引得地脉撕裂,便也导致此方天地与洪荒脱离。”
“裂地之事于天道有损,天柱山行事诸人便因此尽数为洪荒天道排斥,其等便与此方天地一并被斥于洪荒之外至今。”
萧起听闻此事顿时愕然,白虎版的天柱山倒塌事件,与其所知水火之争共工撞倒不周山之版本天差地别。
神话久远,也不知那个是真。
但不论真伪,白虎擅闯其神魂,萧起对其自是难有好言语。
闻言便生讥讽道:“引动地火导致地脉撕裂可不正是你所为之,怎身便只言天道排斥其余人等,不言己身。”
白虎闻萧起之念亦是莫可奈何,便无奈道:“行事之时我便已神魂俱焚,世间已再无我之存在,如何斥之。”
萧起愕然,那此番于我神魂之中的是何存在?
白虎动念:“躯体之中的残识罢了”
听得白虎与蚩尤之恩怨,萧起已然对其所言有所信任,至少其对蚩尤的恨意无有疑虑。
但仍有诸多疑问未解,便在次动念:“说说此间之事。”
白虎传念道:“许是我身陨之后水火二巫仍未放弃,仍是将我之躯体与天柱山溶于一道炼出了你手中之物。”
白虎念中似有自得之意道:“然我自毁神魂,便是其等炼出此物,也便徒有其身无有其魂,却是如我所愿未使其等功成。”
“今日到此,许是我那筋骨编制之物于蚩尤随身祭炼日久,便与其神魂生出感应。”
“但此物毕竟是我身具之物,此番感应之下便也激发了我躯体之中残识。”
此刻萧起感知之中白虎之意似已癫狂:“我残识苏醒之下见其为蚩尤所召,欲归于蚩尤身侧,岂能如其所愿。”
“便动念毁其与蚩尤神魂之关联,更是将其直接炼入你体内与你之筋骨融于一体,如此便是蚩尤再将你拆骨抽筋,也不可复得。”
萧起听闻身融外物,恐有隐患,也不顾的白虎癫狂之意。
便动念询问道:“身融外物于我有何隐患?”
白虎不屑:“此前你也身融蚩尤精血,可有隐患?
“我之筋骨乃先天所生,蚩尤精血较之如萤火之与日月,你还当与你有损?”
萧起怒不可解:“可不曾见蚩尤与我神魂之中对话。”
白虎依然不屑:“非是其不愿,是其无能。”
萧起也不确定蚩尤真是不能还是白虎愤愤之言,也不欲与其争执。
便再次问道:“我是否弃刀便可脱离与你之神魂羁绊?”
白虎知其顾虑,便动念道:“不能,彼乃死物残识不可久存,而今蚩尤在侧未死我如何甘心就此消散”
“故筋骨炼化入体之后,我便将身躯残识转入于你体内。”
萧起听闻顿时头大如斗,便道:“你我羁绊如何才能解除?”
白虎起念道:“此乃残识,亦是执念,或我如愿斩杀蚩尤,届时执念自消;或你尽数消纳我之筋骨,亦可强自磨灭。”
萧起又问:“如何尽数消纳你之筋骨?”
白虎道:“我之身、魂俱是先天所生,你将躯体修至先天便可。”
萧起闻言大怒道:“我此前便已至先天,你又何须框骗我?”
白虎再次不屑道:“你那先天算甚先天,我之先天乃是早于盘古开天之先天。”
萧起自知奈何白虎不得,便道:“你欲如何杀死蚩尤。”
白虎道:“我需与此间主事之人对话。”
萧起以为白虎欲神魂附身先贤之人。
其附身便可查人神念,先贤诸事事关重大,如何能随其所愿,便是其身死亦绝无妥协之念。
便冷笑道:“奉劝你绝了这份心思,除我之外,你绝无可能再附身他人。”
“便是你我玉石俱焚也断无可能,或你旦有能耐便灭我神魂取而代之便是。”
白虎乃先天之灵,便是仅剩残识亦自有其矜持,听闻萧起所言亦是怒极。
便传念道:“灭你神魂取而代之?休说我而今只是残识已不能为止。”
“便是能够,我堂堂先天之灵岂会稀罕你这污秽羸弱的后天之躯。”
萧起闻之冷笑不已:“既是污秽羸弱,你何不回去存于刀身。”
白虎怒极,但亦无可奈何,存于刀身,苏醒之后若无祭祀补充,怕是些许时日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念及此间便也只能于萧起妥协道:“无需附身他人,且筋骨尽炼于身,也无法再附身他人,由你转陈即可。”
萧起也是无奈,便再问道:“我于身外可有意识?”
白虎道:“你非法修,如何能有二识,意沉此间,身外便无有意识。”
萧起听得身外无有意识,担心外间诸人关心出乱,便道:“我如何转换意识?”
白虎讥讽道:“你之意识自然是由你做主,动念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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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萧起陡然苏醒,方一回神便听见白起屠神之语。
萧起醒神便欲起身于众人打招呼,谁知起身便脑中一阵眩晕,踉跄之后方才勉强站稳。
心知有异也不待与诸人打招呼便立即动念与白虎道:“我身体为何有此异状?”
白虎依旧是傲慢不屑之意:“小马拉大车,你我筋骨融于一体,但你脏腑气血羸弱,如何能驱使如意。”
萧起咬牙切齿道:“如何才能使之平衡?”
白虎似乎早有应对,闻言便道:“将蚩尤之躯与我啖噬,我只欲解恨,届时自可尽取其身精粹反哺你身,事后便是你驱之仍有禁锢,但寻常行动定可无碍;或你自行修行慢慢协调亦可。”
萧起闻言知自己已然遭白虎算计,果然老姜弥辣,活得久的没有一个易于之辈。
便对白虎道:“若先贤等人自可屠神,要你我何用,我如何取信与人?”
白虎顾自道:“何须取信于人,轩辕尚且欲杀之不得,便是残躯、便是历经千载磨灭,尔等也自杀之不得。”
“若其等可自行杀之,那我便坐享其成。”
萧起担心先贤自行行事或有危险,便与白虎问道:“我先贤之人行屠神之举有何风险?”
白虎似是终归存有合作之意,便提醒到:“破开外部封印之后,除你以外,其余以其精血筑基之人远离百里之外,否则浑身气血皆为其食。”
萧起听闻心中惊悚,便欲问起自己何以不受影响。
但一想到对方连蚩尤法宝神魂联系都可消弭,精血之中的隐患自是顺手为之。
便转而问道:“筑基之人血脉隐患如何消除?”
白虎似有自得之意回复道:“蚩尤身死便自解除。”
萧起闻言也不知真假,但若是真,此番怕是真得与之合谋才行。
似是想到还有缺漏,萧起便再问道:“若此间行事,其余几处残躯可有感应?”
白虎道:“此事无妨,除非身在咫尺之间,不然无有感应。”
萧起闻言便再度醒神,不待众人询问,便将白虎之事始末无一隐瞒悉数与众先贤和盘托出。
众先贤闻言也兀自后怕不以,倘若白虎所言属实,此间巫修之人怕是无一幸免。
商阜交易乃吕不韦所长,其听闻有合作之机便欲出言。
但立即便为商鞅打断,便听商鞅与众人道:“先回衡山,此事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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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地宫
商鞅吩咐萧起奉刀居中坐于一法阵中央,五岳主事先贤分别围坐期间。
待其法阵一起,符文闪烁之下此间天机立时混沌,众人气息便被尽数蒙蔽。
商鞅这才对萧起说道:“让他出来直接与我等对话,无需听其妄言。”
“直接告知于他,便是其寄生于你,我等也自有办法在不损于你的前提之下将其灭杀。”
片刻之后萧起回神沉声道:“需得生魂血祭,万人起始,越多越好。”
商鞅顿生嘲讽:“狗屁先天之灵,还道是什么良善之辈!”
随后便朝众人道:“李信军中俘虏无数,我需维持法阵,各位谁辛苦一趟?”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扫向白起,白起顿时无奈道:“我有人屠之名不假,身负滔天业障也确实是真,但老夫何曾是好杀之人?”
便在此时,吕不韦阴恻恻的道:“场间之人便属我业障最浅,今次杀戮之事由我行事便是,也算略偿诸位之牺牲。”
众人均无异议,此间诸人便是王翦、白起两位军伍之人不算,商鞅变法之举、张仪合众之策可不都是字里行间百十个字那么简单,那个手上不是人头滚滚业障缠身。
听闻吕不韦之言,萧起便将白虎牙抛于吕不韦抱拳道:“那便有劳吕相。”
吕不韦接刀在手也不多言,瞬息便消失于众人之前。
萧起见眼下无事,便与众人请教道:“晚辈眼拙,据我观之、商君、张相以及吕相均不是巫修,各位先贤能否与晚辈解惑一二?”
商鞅闻言道:“修行一事性命攸关,往后除了你巫修一属,切忌妄自打听,现在既你问起,告之与你倒也是无妨。”
“我乃当众死过之人,故只能修鬼道。”
“张相乃你母族先祖,想来也不讳言,其乃纵横一脉,于儒、道两家皆有涉猎。”
“吕相与你无有渊源,我亦不便告知与你。”
萧起闻言赶忙对其冒犯之举向二人致歉。
随后便朝张仪致礼道:“晚辈确是不知还能有幸与张相有此等渊源,此番怠慢还请您多见谅。”
张仪也是无奈,其修行乃是师门传承,不得擅自家传,故张家后人均未获其传承。
而今张氏虽仍属大族,但于修行之道确是鲜有涉猎,加之其隐匿之事颇有曲折,族中对于先组张仪之过往也鲜有提及。
张仪闻言倒是反而对萧起出言安慰道:“若非商君点提点,你我渊源便是我也不知,深究起来,如此却是先祖愧对子孙之事,你不必挂怀。”
萧起闻言忙道:“您老言重。”
张仪似是平日对家族关注甚少,便也对萧起问道:“张府之人现下如何?”
萧起正待搭话,便听商鞅调侃道:“现下便有张氏旁系后人在前,封爵已至十九等,管中窥豹便知差不到那去。”
“如此提问也不怕晚辈笑话,真要关心便往后多费点心。”
张仪闻言正尴尬不知如何搭话,吕不韦便业障缠身、满身血腥之气持刀返回。
不日之后,坊间传闻,暴秦屠杀俘虏万众,血祭幕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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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杀戮过重,吕不韦返回也不多言,将白虎牙抛于萧起便顾自盘坐调息。
萧起持刀便听白虎道:“好重的煞气,此间生魂怕是可抵常人十万。”
萧起自身虽也杀生甚重,更是身具业障无数,但见此血祭之事仍然心生抵触。
便动念冷然与白虎道:“滚出去。”
白虎却动念嘲讽道:“此刀之下生魂血气尽殁,维持我之意识仅需生魂即可,你如此大义凛然,此间血气你收受之后可别忘了吐出来。”
随后白虎残识复归刀身,萧起顿感滚滚精粹血气自手臂灌入身躯,瞬间便被自身气血吞噬疏散全身。
此时,且不说能否吐出来,便是可以,萧起也自不是那矫情之人,便直接生受了事。
许是白虎不岔于萧起之伪态,此番血气灌输却是粗暴至极。
萧起陡然受之,便立时七窍溢血,顾自盘坐调息不在理会场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