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随着踏步声响起，本来明亮的天色竟有些昏沉下来。

    从冯府到那胡人酒楼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如此，只不大功夫，锦衣卫便已到位。

    随着冯紫英一声令下，锦衣卫散开，将那胡人酒楼团团围住。

    此时酒楼里尚有几人在吃酒，见着这幕，皆齐齐变了脸色。

    其中一个许是在京里有些脸面，想过来讨个方便离开，可刚出门，一句话都没说完，便被冯紫英挥手拿下。

    随着冯紫英踏步走进酒楼，贾瑁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去，满座皆惊。

    众人惶恐，却无一人敢言。

    冯紫英环顾四周，冷哼了一声，道：“接到密报，此地有人图谋造反。清白的，不想死的，去门外趴下。如有乱动，直接砍头。”

    冯紫英这话一出，楼里吃酒的皆面色一变，随后见势不妙，都乖乖走出了酒楼。

    此时此刻，酒楼里那掌柜脸色阴沉，剩下些半胡半汉的杂役小厮也是面色各异。

    见着这幕，冯紫英呵呵一笑道：“看来诸位都不怕死喽。”

    “非也，非也。”

    那掌柜呵呵一笑，不知是强打着镇定，还是当真不慌，只见其走上前来，先是朝着冯紫英拱手，随后道：

    “这位官爷可是有什么误会。”

    这掌柜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他又道：

    “我这酒楼，乃是义忠千岁的产业，大人莫要自误。”

    那胡人掌柜手中，一块鎏金刻有‘义忠’二字的令牌赫然在目。

    看见这块代表义忠亲王的牌子，贾瑁这才明白，为何那次推演中，在掌柜取出令牌后，他会失神被人杀死。

    大乾立国已近百年，太祖乾宁帝血脉稀薄，只有两子，一乃隆正帝，二便是忠顺老千岁。

    及至隆正帝，隆正帝开枝散叶，共有皇子八人，公主三位。

    其中，当年被立为太子的，便是如今这位义忠亲王，只是不知当初生了什么事，隆正帝剥了义忠亲王的太子之位，将龙椅传给了皇三子，也就是如今的永和帝。

    永和帝上位以后，为表和睦兄弟，便给其余七位兄弟都封了亲王，义忠、义顺、义礼……

    若是从义忠亲王的产业里搜出兵甲来，那可真是捅破天的大事了。

    看着那块令牌，冯紫英鼻息突的加重。

    贾瑁看着冯紫英踌躇，知道其心里在想什么。

    如此，他低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已至此，只有将事情差清，才能还义忠千岁一个清白了。”

    “嗯。”

    贾瑁的话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冯紫英压住心中慌乱，冷声道：

    “若是密报有误，王爷怪罪，我冯紫英自然担着，现在，给我搜。”

    冯紫英一声令下，锦衣卫便朝着楼上后院涌入。

    那掌柜见状面色大变，他做势要上来说话，可下一秒，手便呈鹰爪状，一爪就朝着冯紫英脸上扣了过来。

    不仅如此，就在这掌柜动手的时候，酒楼中的小厮，竟也一个个从怀里掏出匕首来。

    贾瑁在推演中吃过这掌柜的亏，就在这掌柜上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心生提防了。

    如此，虽说那掌柜心思藏的很深，动手间也迅速，可终究抵不住贾瑁早有防备。

    那掌柜一爪抓出想要擒拿冯紫英，就在他手要扣住冯紫英喉咙的时候，贾瑁已是腰刀出鞘，一刀就朝着伸来的爪子斩了过去。

    纵使这掌柜爪功过人，可血肉之躯如何抵挡钢刀之利。

    贾瑁只一刀，就削去掌柜半块手掌，不等那掌柜吃痛，贾瑁又是一脚踢出，直接将那掌柜踢倒在地。

    这事说来繁琐，实不过转瞬之间。

    掌柜暴起，小厮搏命。

    好在贾瑁二人身后锦衣卫也将近二十，人多势众，手中家伙也远比匕首好用。

    一番搏斗，两个小厮当场殒命，还有几个，也被擒拿在地。

    冯紫英逃过一劫，心有戚戚。

    正当冯紫英转身，欲同贾瑁道谢时，刚才闯进后院的赵奢突然呼喊道：

    “千户大人，已有发现。”

    听见这话，冯紫英也来不及道谢，只同贾瑁点了下头，随后便急匆匆往后院走去。

    冯紫英快步走向后院，贾瑁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掌柜，随后又看向酒楼中的几个小厮。

    “尽皆绑了。”

    贾瑁一声令下，锦衣卫涌上将还活着的几人全部拿下。

    ……

    贾瑁迟了两步走进后院，待他进去时，后院里东西四散，一旁水缸被掀翻，落出几把刀剑。地上黑洞洞一个大口，那地窖已经被人打开。

    院里不见冯紫英，贾瑁想着，其可能已经下了地窖。

    在地窖口有赵奢守着，他见着贾瑁进来，笑着从旁取了个火把点燃。

    赵奢将火把递给贾瑁，笑道：“大爷可要下去看看？”

    看着火把，贾瑁突想着那次推演中箱子里的火器。

    有火器，自然难免也有火药。

    想到这里，贾瑁摆手道：“我便不用了。”

    说完，贾瑁又道：“地窖昏暗，打火把进去太过危险，先让千户出来，再安排兄弟们把东西搬出来看。”

    贾瑁正说着，冯紫英便举着火把上来了。

    他脸上情绪难明，待上来后，附耳到贾瑁耳边道：

    “天要塌了，且随我进宫。”

    冯紫英说完，将腰牌解下，递给赵奢吩咐道：

    “腰牌与你，除非都指挥使大人、禁军都统领过来，其余人胆敢进院，格杀勿论。”

    ……

    冯紫英吩咐完赵奢，便领着贾瑁离开了胡人酒楼。

    二人先走了不远，而后寻到西城兵马司衙署，借了两匹马，便朝着大明宫而去。

    一炷香功夫，贾瑁二人急行，勒马在大明宫外。

    此时正有禁军巡守，见到贾瑁二人过来，便上来问话。

    那巡守的旗官许是认得冯紫英，上来便道：“皇城重地，不可久停，大爷可是有事寻都统领大人。”

    事关重大，冯紫英解下佩刀递给那旗官，直言道：“京城有人阴私谋反，我要面圣。”

    说罢，冯紫英又道：“传话与都统领大人，就说在西城悦功坊胡人酒楼，请他先行一步，去主持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