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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剑法三千 大秦剑歌

    疾驰如风的黑色身影对于旁人来说只是定义在一个形容词上,但对金大朗却有着不寻常的意义,他一度以为是影子所代表的颜色。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自己毛皮的颜色极其偏爱。这些年潜伏鼠王山,大小战事他几乎都愿意化作本体而战,更享受鲜血淋身,血染黑毛的感觉。许是如此的嗜血,他在鼠王山并未受到任何质疑,哪怕他来自秦地。直到偶然一次机会与秦军打了个照面,金大朗豁然开朗,曾经年少时无数次憧憬过披甲上阵的场景。

    “吼~”

    犬吠狼嚎化作赴死的怒吼,模糊了的黑色深身影闪转腾挪,道道乌光自其爪间迸射,化作裂天刀芒燃起幽幽绿色阴火,虽不炙热却能冻结神魂,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化作冰晶,阳光下竟有美感而生。

    “走!”

    敖宏没有接受金大朗的好意,背对众人低喝一声,化作长虹与金大朗连手御敌。金大朗想要以命换取敖宏恢复的时间,但自家人知自家事,更是见过姜瑔那样的妖孽后,敖宏不认为自己恢复那点法力能够阻杀‘梅雪双骄’之一。与其被各个击破,不如二人连手,哪怕都是强弩之末,亦能有大于一的效果。并且一旦出手,势必全力以赴,没有机会给他考虑拖延时间的可能。

    “走啊!”姬烟雨咬牙一跺脚,冲仨憨憨喝道,拉着棠棠便朝西面极速飞遁。

    “走!!”

    展飞目眦欲裂,意气风发不在。败于姜瑔之手并未对他造成打击,毕竟那是自家人,何况祖上还有传统。然而,面对外敌时却截然不同了,他这身甲胄承载着他多年的夙愿,可没曾想第一战便如此狼狈如丧家犬。他是不想走的,逃这个词对于已经正式披甲的秦军来说是莫大的耻辱,秦人从来都是站着死,而不曾有苟且者。近八百年的历史,对于他们这一代人来说都是慷慨悲壮的丰碑,无一不曾暗自许下诺言,以为榜样。可于公于私,展飞知道此刻他不能逞一时之勇。

    “走!”

    宇文丰拽着任就杵在那儿的姬城花,同时也连带着跟着不走的展九一同遁走。许是出身的原因,从小耳濡目染自己那太尉父亲的种种,宇文丰对于当下的抉择出奇的是除姬烟雨外最冷静的。但姬小花这厮就很不忿了,阴沉着脸好似吃了大亏般。

    “嗷呜~”

    一声哀嚎让遁走的众人一顿,但没有回头,随即加速远离。

    梅道逆根本没有在意金大朗的存在,在其眼里不过平平,面对金大朗的刀芒,他几乎没分多少心神,以剑气回击。金色剑芒看似一长条光束,可比之金刚还要锋锐,刀芒与之触碰好似以卵击石,顷刻便化作晶莹银辉。

    ‘天地玄法,万炁纯阳,赫赫阳阳,日出东方,离火三昧,驱邪焚妖,急急如律令!’

    他一面默念法决,一面双手环抱阴阳,在这短短几字的间隙,双手的变化快如幻影,打出一连串以十二地支印为基础,结合九宫之变的法印,总共七十二组。

    “地煞·吐焰!”

    灵识锁定,一指过去!就见金大朗身上腾起滔天火焰,赤红烈焰虽不是三昧真火那般的神焱,可也是这天地间纯阳之火。不仅压制诸天邪祟,更是金大朗所修法门阴火的克星。

    梅道逆轻描淡写的一指点出,便化作金光消失在原地,却是敖宏的元婴金色小人持剑斩至。

    “收敛心神,阳火克制阴火,反之亦是如此!”

    地煞法术虽莫测,但施法者终究是元婴境,没有近身,无法长久灌注法力,便有抵御的可能。见金大朗重新化作人身盘膝坐下,敖宏目光转而盯着梅道逆。五行山拥有的地煞法七十二法中确实有让人头疼的,但好在对方只是元婴境。

    “起!”

    他手掐剑诀,其元婴回归本位,化作一柄金灿灿的寸长小剑。随即一声轻喝,金色剑胎消失不见,但敖宏人已高高跃起,手中空空却似握着什么。这架势一出,顿时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般,云不在飘动,风不在呼啸,就连远处可见的湍急江流都停了下来。

    梅道逆神色一变,他动不了了!不过,短暂的惊讶后便又释然,神情也变得欣喜而痴迷。他的剑意随之凌驾于锁定他的敖宏剑意之上,挣脱了舒服,同时眼珠缓缓抬起,视野急速收缩放大,将敖宏映在眼中,尤其是那空握着的一剑。

    “千秋断古!传说剑法《三千》每人能够参悟出独属于自己的剑,你这招学自剑宗七剑之一的千秋,剑意非你之意,终究不属于你,奈何不了我!”

    说罢,梅道逆手中之剑同样化作剑胎悬于头顶,整个人如同一柄飞剑射出。但就在这时,他顿感身体一滞,似撞到了什么。

    “神念!?”

    思虑间便确定是神念,因为他的灵识如被一堵墙推了回来。剑意纵然再强,不是可斩灵识的特殊法门,是做不到这般的。纵然对方的灵识强于他,最多不能让他灵识锁定,交锋间亦是有感知的。可眼下他的灵识根本无法逾越眼前的一丈距离,不仅如此,他好似成了瓮中之鳖,一丈方圆便是他的灵识极限,要知道他可是元婴境,灵识最远可达十里。

    不过,梅道逆只略有惊奇并未惊慌。他虽不能使用神念,但知其特性,故知拥有神念对他来说并非无敌。以神念化牢笼,他无法作为,他的灵识此刻充实整个一丈见方,就好比他的神经都散布在这一地,稍有动静他都能清晰捕捉到。他在等,等对方发动攻击的刹那,也就是神念牢笼松动之时。他有这个自信,即便对方掌握了神念。

    确实,敖宏只初步掌握了神念,神念的手段他并不会。但,敖宏手中空握着的不再是无,一柄金灿灿的三尺长剑如光一般汇聚而成。无需梅道逆发现破绽,敖宏自己收了神念,因为他的剑势已成。此招并非是剑宗七剑之一的千秋剑招,而是他自己所悟,正是当初与姜瑔过招时所施展的,国与家!

    只不过此刻他这招有所变化,一剑化三式,这是受益于当初姜瑔所展现的一招七剑,结合自己剑招的特点,化作三式而成剑势!

    “能与天生剑胎一战,实为我之幸。”敖宏不是个倨傲之人,更不会被狭隘的敌对思想所左右,他居高临下望着双骄之一的梅道逆,高声道:“此剑出自剑法《三千》没错,乃吾之剑心,吾之剑道。有信前些日子有所感悟,虽不曾完全,但你是第一个试剑者。此剑三式,赐教!”

    敖宏握着的三尺剑化作本命飞剑‘翠’,朝梅道逆所在的方向轻轻划出一个圆。

    “第一式,秦!”

    顿时,梅道逆刚飞起的身形猛然下坠,仿佛有万座大山压来。他的面部可见的扭曲着,似被铁饼砸中,同时有数道割裂的痕迹出现,面颊上满是鲜血。

    此一剑脱胎自当初用以困住姜瑔的剑招,原名叫国。以剑意和神念化作坚不可摧的高山长城,阻一切外敌,成守护之姿。此为起势之剑!

    “第二式,秦人!”

    就在梅道逆即将坠入大地的刹那,顿感压制自己的剑意以及神念消失一空。但他刚稳住身形,灵识尚未来得及扩散开十丈又被逼退回来。无数飞剑,密密麻麻,宛若人潮人海!有看得见的由法力与剑意凝聚成的三尺长剑,亦有看不见的由神念与剑意凝聚出的无形青锋。

    这一剑脱胎自曾经与姜瑔玉碎的半招,只不过当初更加血气方刚,受感于秦人的慷慨赴死。但如今与阴我融合的他心境已大不相同,纸上所见终究比不过行万里路。识得人间气象,哪能让这大好河山付之一炬,毁于一旦。故才有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这一悲壮秦歌!

    “第三式,大秦剑歌!”

    这第二式为剑势已成之剑,于天穹屹立的敖宏好似万军将帅,他单手持剑朝下,舞动青峰,所指之处秦军所向披靡。然此势于第三式升华,此乃敖宏剑心之根本,是脱胎此前剑招的根本,亦是他的初心,故他心底默念的是‘国家’!

    滔滔洪流汇聚成一,滚滚红尘携大势而来。虽然此刻梅道逆眼前只有一柄擎天巨剑,但其势如虹,所面对的不单单是一柄剑,竟生出砂砾般的感觉。而让他心惊的不仅如此,他天生携带气运,面对这一剑,他竟感受到了气运的压制,死亡的危急陡然生出,吓得他面颊淌出的冷汗再次融化了干硬的鲜血。

    “素来听闻秦人多人杰,是我小觑了这天下,看来这双骄当去了才是,真是误人!”

    梅道逆低声自语,在这期间他已稳住心神,冷静了下来。他与地面不足三丈,所幸落于地面,高昂着头颅与那巨剑对视,与敖宏相望。

    “剑宗法门果然非同一般,相较之下我剑锋《金光剑诀》确实逊色了很多。但,终究是临阵突发奇想,连小成都算不上,何以让我畏惧!”

    他归剑入鞘,微微下蹲做拔剑式。

    “剑名,傲骨;剑招,冲霄!”

    ‘嗡~’

    剑只出鞘少许,寒光若环形波纹般荡漾开,四周林木拦腰被斩断。而其脚下亦在顷刻间龟裂,蔓延出去数十丈。

    ‘锵~’

    只听得一声飞剑出鞘的声音,只见得刺目光华大盛,随后又传来声声破裂声。剑碎,人落,胜负分。待到一切归于平静,梅道逆缓缓升空,而敖宏却如无根之水径直坠落。两人交错时已没了眼神的交换,一人如胜利的雄狮昂着头,另一人则生死不知。

    就在这时,东面传来破空声,刚刚战胜对生死的惧意,梅道逆竟再次生出警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