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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熟人,龙门出赤子(上)

    南岭镇虽说叫镇,但它其实很大。之所以叫镇,是因它的主城区如镇南关一般的建制。不过,并非是为了接待商旅,而是纯粹的为了防御。整个南岭镇囊括了六座两百丈左右的山峰,每座山峰下各有六个乡,居中的位置便是南岭镇主城区。

    临近秦岭山脉一侧,东南位置的山峰唤作羽旬山。面北,于巽卦甲辰方位有一村,名丰源村,属茶曲乡。这丰源村是距离秦岭山脉最近的几座村落,若非有条丈许宽的清澈小河隔开,几乎与秦岭山脉相连。而瘟疫的始发地,便是这里。

    秦地县级以下设乡亭里三个行政级别,一乡十亭,一亭十里,一里十户到百户不等。而南岭镇又有区别,亭改保,一乡八保,每保由方位决定几里,约十九万常住人口。其中有小半数有戍边之责,其余是由秦地东南角的散落村民聚集而成。

    位处山脉之中,故而南岭镇没多少耕地,粮食都有其他地区供给。而南岭镇以及镇南关临近中原大地三大山脉之二,故地理优势在于草药等奇珍。靠天吃饭是很难说的,尤其是秦地这种恶劣的地方,加之如今秦人人口增加,所需药材由天来赏赐势必不够的。所以如今南岭镇和镇南关都因地适宜,开始了人工培植。当然,比较特殊的药材,所需少又难培植的,自然是要进山去寻找的。

    这茶曲乡在确认瘟疫后已经封锁了,相应的,整个南岭镇也进入了战备状态,无人能进。

    茶曲乡乡长名叫魏子涛,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且是个普通人,但他的名头在龙门书院可不小。就拿敖宏来比吧!敖宏三年榜首,典型的学霸无疑。而这魏子涛,自入学以来,也就是从蒙学开始,到基石院,再到荆棘院,除了一点有没有可能修炼的资质外,其他所有学科几乎无敌。

    这还没完,最能让人影响深刻的,以至于直呼变态的,是这人近乎变态的执著,再往前一点就可以用极端来行人了。但能在执著与偏激间反复横跳,而不走上极端的人,所能带来的成就是难以想象的。

    自龙门书院毕业已有二十几载,魏子涛出人意料的选择了入朝为官,并未选择留院做先生。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与其相熟之人都了解这人的目标,且他之所以能样样顶尖,也是为了这一目标。

    魏子涛生长在一个普通而又不普通的人家,父母是戍边将士,故而自幼所受熏陶的便是情怀。有包容的人文情怀,秦人并不以地理区域来看待人或物,相反更加重视不同地区的文化和智慧;亦有伟大的家国情怀,虽然他起初觉得父母的解释有些小家子气,但后来他却发现,父母活的如诗人一样,真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父母将至视作两人爱情的桥梁,因爱彼此,故更加珍惜这座必须守护的桥梁。虽戍边的艰辛与危险对他们来说不足与外人道载,但由辛酸中品出美妙,确实也无需分享。

    魏子涛幼时并不能理解这样的情怀是何物,又是为的哪般。但随着懵懂渐成,初次平常到什么叫喜欢,又因喜欢而尝尽各种滋味。魏子涛渐渐羡慕父母的这份纯真,同时也更深刻的认识到父母所坚持的是什么。

    他出生在镇南关,却选择了南岭镇这个他游学时的目的地。倒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于当初每个少年人一样,或多或少有些叛逆,想要离开父母的羽翼,羞于在父母面前‘狗仗人势、人模狗样’的做事情。

    二十几载,南岭镇六个乡,他几乎都做了一遍乡长,以助于到如今,南岭镇特事特办,给他安排上了轮值乡长的头衔。能有此殊荣,自然是有其特别之处。镇南关以及南岭镇能种植培育草药的事迹,便是在他的奔波、推动下形成规模的。

    而瘟疫事发时,魏子涛正好轮值到茶曲乡。事发前夜他便感觉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于是第二天便带着人走了一边各保,途经丰源村时顿感背脊发凉。虽说南岭镇属高原地区,可白日里大太阳照的暖洋洋的,如此便引起了魏子涛的警觉。

    “大人,昨日村里发生了件怪事儿。老于家的老大、老陈以及老李三人相继发狂,一直闹到后半夜才消停。我这不刚来询问情况,还没来得及上报,您就来了。”

    叫来保长一打听,魏子涛忽然眉头一跳,想起昨日心绪不宁时正在看一份报告。而报告内容正是这三人的英勇事迹,采药途中发现失踪的戍边将士遗体。

    魏子涛已经有了猜想,但还需求证,于是问道:“可曾打听或者听说这三人采药时遇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

    保长见魏子涛脸色凝重,心说糟了,必定有自己疏忽的地方。他也不是个蠢人,同样出自荆棘院,且还是心动境修士,最主要的是三人的嘉奖报告还是他打上去的,稍一联想便有不妙之感。

    “据三人说,在发现将士遗体时,曾遇到过一群大老鼠的袭击,虽然受了些皮外伤,但都无碍。。。。。。大人。。。。您怀疑是。。。。鼠疫?”

    听到鼠疫二字,魏子涛下意识的点点头,但却带着疑惑,于是道:“带我去看看再说。”

    魏子涛从病理去诊断过,三人任有生命特征,现如今是处在假死状态。随后由大夫亲自问诊,得出的结论与魏子涛所想一般无二。。。。不确定是否是瘟疫!

    当即,魏子涛下来封锁三户人家,将丰源村并同所有接触过三人,以及将士遗骸的人全部隔离,包括他自己。同时修书上报,与南岭镇戍边都督府协商,而于三日后又有数人出现相同症状,决定封锁全境。

    直至事发后的第九日,丰源村已经解禁,但整个南岭镇处在外松内紧的状态。之所以能在下达隔离禁足后的第三个观察日就解禁,还要感谢另外几位龙门学子。倒不是说他们做出了多大的贡献,但他们的质疑却给众人提了醒。

    四月二十八日,也就是事发的前一天。有这么一行四人,两男两女驾着马车风尘仆仆地由北面而来。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与姜瑔有过一面之缘的马进等人,去岁刚毕业,外出游学的龙门学子。

    四人来南岭镇的目的之一便是拜访一下龙门传奇,魏子涛。不巧的是,魏子涛当时轮值到了茶曲乡,并不在城中。而第二日去茶曲乡府衙时又失之交臂,人已经巡视去了。四人当是好事多磨,又追了去。不曾想到时,丰源村已经封锁,连魏子涛也自我禁足在了村里。

    一番询问方知大概,于是几人回了镇上找了个落脚点,准备改日再去府衙拜访下,看看能有什么可以搭把手的。倒是南岭镇不比其他城市,专门为游学的学子造了驻地,城中西南区的大片闲置房。不过,南岭镇对外的说法却不仅仅是驻地,还有待分配的住宅。这也是魏子涛想出来的,为的就是吸引龙门学子到这里来,无论是修炼,还是围观做事,亦或者其他都不受限制。

    次日,四人去了府衙,却不想在门口遇到了熟人,他们曾经的以为先生。

    “戚先生!”

    正琢磨着去日事儿,准备进衙门的戚成卟被四人同时作揖行礼的招呼声吓了一跳。见是自己的学生,忙摘下墨镜回礼。

    “你们都到这儿来了啊!赶巧了,这边正缺人手,你们来帮忙吧?”

    “先生您不说我们也正有此意。”马进笑道。

    “呀!多日不见,先生居然会打扮了,您这东西是啥呀?黑乎乎的,看着还挺有味儿的。”刘清和华春兰二女开起了先生的玩笑,倒是因为这句玩笑使得四人与戚成卟的关系又拉近了几分。

    夏江淮也颇为好奇,问道:“先生,南岭镇竟然有这么有型的东西?”

    要不然怎么说男人的趣味都是一样的呢?爱装叉!戚成卟带上墨镜,展示了下,笑道:“这可不是南岭镇的,是我从丰都带来了。临行前给殿下打下手,沾了光,得了这一副墨镜。本来想找魏子涛那家伙嘚瑟下的,没想到我刚来,这家伙就给自己整进去了。”

    闻听殿下二字,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显得有些尴尬。马进岔开话题,问道:“先生,已经确定是瘟疫了吗?”

    “暂且定性为瘟疫,上头查验过了有浊气存在,情况有些奇异,没人能确定到底怎么回事。当务之急,是确保情况不会恶化、传播。”

    “如此也只能静等几日再说了。”

    戚成卟如今是南岭镇都督府的郎中令之一,分管耕作器具。虽说这里不适合耕种粮食,但有药田,势必会用到器具。他之所以会调来这里,完全是由魏子涛推荐,且受其蛊惑才点头答应的。倒是这里稀缺的器具很适合他一展拳脚,发挥他天马行空的想象。

    也没闲聊多久,四人随戚成卟进了衙门,在其引荐下领了个差事,负责每日丰源村补给的调度和分配。

    。。。。。。

    同日,亦有两位与姜瑔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到来。这二人本当会提前几天的,但半道上因一位奇奇怪怪的老人耽搁了。起初二人甚是无言以对,但当知晓所遇何人时,男的肃然起敬,女的似要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