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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使团第四弹终(下)

    大卫八王,各个都是大修士,但走进来的这位,一直在使团中恪守副使本分的虞启泰却是继承而来,与大修士尚且无缘。

    虽说年龄与姜养浩相仿,但他的阅历初一见便能判断,是个久不出世,且不关心世事的真修士。或许有些道听途说,然而对人性的把控,在座的几人随便一个都能将其揉搓撵平。故而一进主厅,这位年轻的睿亲王便有鸭梨山般大的感觉。

    “咳咳。。”借一一作揖行礼的空档,虞启泰不断调整自己的情绪,轻咳一声,不待人发问,道:“我父王这一支以及北方的两位皇叔并不苟同张圣人对大秦的态度,故而此番出使,命孤与大秦陛下密谈,希望能打开第二条商路。我大卫的丝。。。。”

    不待虞启泰一口气说完,左相殷进之打断道:“且慢!单凭这是密谈而非公开的条件,小王爷接下来的话便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大秦确实物资稀缺,这是硬伤,也渴望丰富的货物能流通到大秦,给秦人带来更精彩的生活。之所以会拒绝,非是左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让秦人过上舒坦日子。这种私下的蝇营狗苟,大秦早就暗地里串通了不知多少豪族门阀,何必再加进来一个可能搅局的?他们要的是以光明之姿与世人来往,否则这些中枢大佬们嚷嚷着开国,岂不成笑话了?

    就说个简单的例子,大秦的棉花比大贤好太多,又能确保高产高质量,故而与大贤便有了贸易的资本。而大卫,南有水稻,北有高粱小麦,但都比不上大秦的水稻口感软糯。虽然这些都不是值钱的东西,但在大贤和大卫却是士大夫以上阶层所喜好的。加之物以稀为贵,便成了一种畸形的奢侈品。

    虞启泰有些口干舌燥,好在出使前王府的幕僚特意提醒过,来时更是深思熟虑了一番,故而心中渐渐有底,接下来的谈话顺畅了许多。

    “从我大卫的角度来看,无论你大秦如何颠覆皇权的之高无上,如何抹黑士大夫的腐朽黑暗,你我双方天各一方,相聚虽没有十万八千里也是千山万水、山遥路远。也就大贤以圣贤之士立国而对大秦处处仇视,我大卫被你大秦和大贤称为文人骚客的奢靡之地,因此并不排斥再有一个异类的出现。

    再者,我大卫虽被看做是五行山的后花园,可从根基上,大卫的天还是八王三公。再说透彻点,背后更有无为山的存在,故而仙门从本质上是没有权利对我们指手画脚的。他大贤背靠张圣人和剑宗器宗以及万兽山,因此必须肩负起那面虚幻的大旗。

    若是你我双方同意暂时的。。。。嗯~~~你我都清楚,将来必有一战,我大卫或许会棒打落水狗,但绝不会火上浇油。倘若你们坚持了下来,再有个五百年的安生日子,那么这第二条商路便不宣而成,且比途经大贤耗时更短,所运货物更多。”

    大卫北方安陆府境内的西面,曾有一条古老的山路,可直接通往闽江,穿过闽江便是秦岭山脉。如今这条古老的山路是有阻碍,但闽江与松江连通,且只要从闽江入了松江,便是一路向西顺流而下。哪怕归途坎坷些,可发往大秦的货物绝迹不会有损失或者耽搁,因而从这一角度来看,是大秦占便宜的。

    虞启泰对自己方才那一长串的言论所表现出的成竹在胸很是满意,末了又加了一句,道:“那条古老的山路如今被五毒王占据,这不许大秦担忧,毕竟名义上闽江以东便属于我大卫疆域,我们自会解决。也就秦岭段的松江两岸存有虎王和鼠王,这些年被大秦打压的,想必不敢再造次。”

    虞启泰觉得自己个儿这边的利弊已经阐明,且明显是吃亏的一方,大秦非但不会反对,而且还会欣然答应。可出乎他预料的是,所得的答案却是模棱两可的。

    “好,我明白了。”

    姜养浩不温不火的回答给虞启泰整的不知如何接才好,本当脱口而出的善哉善哉,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明白了?明白什么了?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倒是给个准信啊!这是唱哪一出呢?来时先生们可没说提醒这一茬啊?要么同意,你好我好大家好,要么不同意,一拍两散,反正我一个传声筒也不会被针对。你这让我怎么回话?还是说要考虑几天?’

    虞启泰心里天人交战后得出了最后的结论,当即一副我懂,我很懂的模样:也罢,给你们点时间商量,我这外人先走总成了吧!

    “如此,那孤先告辞,静待佳音!”

    待虞启泰走后,屋里的几人脸上的疑惑再次显现出来。

    “听说这位睿亲王不单纯是个皇室亲王,也不是个铁杆修士,若是此子所言是真,那么大卫或许要改换门庭了也说不定。”管肃卿道。

    殷进之摇摇头,道:“大卫还是大卫,依旧是八王三公,门阀分制的大卫。从修士的角度讲,这些便是一个仙门的某座山峰,加之他们背后还有个无为山。虽这山不在仙门之列,可一人一个门派坐拥一座山,岂会弱于仙门?诚如此子所言,大卫有大卫的考量,并非完全与大贤是一条船。”

    “这么说,我们的矛头直接对准大贤就好了?”鹏王道。

    宇文龙象难得开口,但出口就成脏,道:“他娘的都是一副碧莲,你听那话里的意思,他奶奶的还棒打落水狗,娘个西皮,我他娘的最想先收拾了这大卫。酸不溜秋的,大贤人好歹能跟人对骂几句,可这大卫一个个跟醋里泡过一样,软趴趴的没劲。”

    “大卫也好大贤也罢,背后都有仙门推动,在他们眼中,凡人的利益关系微乎其微。从这一点来看,我们是完全站在他们对立面的,大卫是否真与我们一样在意其境内的凡人,有待考量。”

    姬穆堂的话也说出了在座之人的心声,故而没在继续讨论这一话题。

    右相管肃卿道:“还有一位,看看他能抖出什么来再说。”

    片刻后,大贤康亲王进了主厅,他一改先前的风轻云淡,面色很凝重。对于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刘玉萧慎重再慎重,反复思量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落座后,刘玉萧重拾稳重,轻啜一口茶,微笑道。“想必我的到来。。。不。。。应该说是我大贤和大卫分作三家前来一晤让诸位很谨慎吧?”

    “道道早已划下,对我们来说存在多少变量,我大秦都不会在意。”管肃卿不会轻易将主动权交出,一如既往的强势。而面对刘玉萧时,他表现的更甚。

    刘玉萧一笑,却如对面之人所说,故而不在卖关子,直言道:“我来之意,与前两波有所不同,我是希望与大秦结盟。。。。哦不。。。应该说从某种程度上,我是与你们在同一条船上的。”

    “你?”

    殷进之微眯着眼,一个字,意思也很简单。既然你不拐弯抹角,那这个你可能还不够资格。结盟?上下嘴唇一碰就成?

    刘玉萧倒是没觉得被轻视,这是必然的,大秦所面对的境遇几乎是死局。微微坐直了身子,眼中光彩聚焦若能炙烤人,道:“武安侯、建安侯都是我这边的。”

    顿了顿,刘玉萧又道:“我知这或许还不够,但若此番归途,太子刘志能被天机城收留呢?”

    “有意思了!”管肃卿几人对视一眼,道:“你可知张登楼先前来时说了什么?最后通牒。”

    蛟王接过话头,道:“于我大秦而言,真正的敌手本就不是大贤和大卫。四大仙门与张家才是压在我大秦头上的大山,你觉得结盟于我们来说有何意义?还是说你这句话的意思是,张家会袖手旁观?那张登楼不是成了笑话?又或者是你们故意没商量好,拿我们开涮!?”

    “我目前无法透露太多,但结盟之意我已传达。之后我便只能预祝你我双方,且行且看。”

    刘玉萧说完便起身离去,将更多的时间留给大秦上层,让他们头疼之余也给自己带来不确定、但价值更高的筹码。双方敌对的姿态不是一言两语能化解的,然而随着事情的变化,是敌是友都会切换。他此行的目的便是如此,他有信心一旦大秦注意到大贤内部的变化,以大秦的作风绝迹不会隔岸观火,让机会就此流逝。

    “哦吼~这下头疼的就是我们了。”鹏王有些脑仁疼,半开玩笑道。

    宇文龙象是最轻松的一人,倒不是说他愚钝,而是他最简单执著,道:“没什么好头疼的,也没必要去猜。娘的就随了这小狐狸的愿好了,且行且看。倒要瞧瞧他能给我们翻出什么精彩浪花来。”

    “是的,外部的变化是不会影响到我大秦的既定方针的,只是这途中会稍作调整罢了!”管肃卿深以为然,道。

    “嗯。。。话是这么说。。。”左相殷进之沉吟片刻,眯着的眼睛重新睁开,道:“这样吧!让蛰伏于大贤的机密处影子都活动起来,即便暴露也无所谓,查一查大贤内部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我感觉这次或许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一锤定音,终结一切!”

    蛟王同意道:“结合张登楼和虞启泰的传话,这里面的矛盾太多太大,一时间确实难以缕清关系。我同意左相的意见,先摸一摸底,同时我也认为未来的焦点必定先出自大贤。”

    “张家要战,且是由那位圣人的直接传话下的战书。而刘玉萧出面,那么大贤内部的矛盾或许涉及到改换大宝。张家不可能不洞悉,而刘志随使团出行,张家的意思便明显了,不反对也没有支持,重点就看刘玉萧回去后如何说服张家。那么刘玉萧必然是有足够的理由让张家接受,否则何来的自信?如果再大胆点猜测,这个理由或许还会影响各宗门的态度。若是这样,那大卫先前说的再有个五百年的安定也不是不可能。”

    姬穆堂一边轻巧茶碗,一边道。目光幽幽,深邃的让人窒息。

    “但以上的猜测都建立在张家身上,张家圣人已经传出话,时日无多!何意?这是必须弄清楚的一个条件,否则我们无法判断以上这些事情的先后以及层次关系,也就无法得出结论。如此,刘玉萧的依仗便成了关键!若刘玉萧的依仗不足以让张家圣人放弃最后的机会,那一切照旧。若是大贤的变故比我大秦影响更大,那这对于我大秦来说是最优的情况。”

    姬穆堂的话算是对左相殷进之方才的安排做了个说明,从脉络以及层次,抽丝剥茧的分析了一遍。听着听着,众人心中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我怎么越琢磨越心惊肉跳?冥冥中似乎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

    正当管肃卿道出众人心中共同的感知时,一道金光遁入主厅,刹那便消失。而在众人以神识扫过后,脸色都阴沉了下来。